第2章 火红

取好校服以后，唐禹带着李悦漫去更衣室换了校服，红白相间的校服穿在李悦漫身上格外引人注目，高高的马尾，饱满的颅顶，瘦尖的下巴，眉眼低垂着；唐禹看着李悦漫愣了一愣──怎么会有这么神仙的女孩子。

        李悦漫看唐禹在发呆，抬手在唐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唐禹回过神来，因为刚才看着李悦漫发呆有点不好意思：“啊…没什么，你穿我们学校的校服真好看。”说着还挠了挠头。

        “谢谢，你也好看。”李悦漫似乎对刚才唐禹看着她的眼神完全不介意，客套了两句就和唐禹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了。

        唐禹牵着李悦漫的手，抬手指：“我们班在那边，我们升旗的位置是固定的，你以后就往那边走找我们班排队就可以了。”

        “嗯，知道了。”李悦漫顺着唐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排蓝色的小人最后有一抹扎眼的白，李悦漫定睛一看──韦安平。

        少年高挑的身材站在队伍最后一排，白色的卫衣松松垮垮，在手腕处挽起一点，露出一截戴着黑色手表的手腕，白暂的皮肤，一双仿佛望穿前世今生的深眸，懒散地注视着前方，骄傲的不可一世，侧脸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韦安平那放荡不羁的面庞深深地烙印进了李悦漫心里，她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眼神一直落在韦安平身上。

        韦安平好像感受到远处投来的目光，转头看向那边，那一刻，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韦安平看着远处的女孩，她五官立体，雪白的皮肤，束着高马尾，几缕碎发飘在耳边，温柔的外貌，可漆黑的眸子却隐隐透露着锋芒，直击他的内心。

        韦安平看着李悦漫，眼尾稍稍上挑，嘴角扬起一丝挑逗的笑，然后转过头去了。

        唐禹拉着李悦漫回到班级，把李悦漫拉到韦安平旁边站定，自己则站在了两人后面。

        韦安平微微倾身，压着声音开口：“小同桌，你刚才…在看我？”正处变声期的男生，声音低沉又带点磁性；他靠她很近，身上一股淡淡的烟草混着檀木香的味道。

        “啊…没…没啊，没看你。”李悦漫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朋友，手揣在校服外套兜里，紧张的捻着手指。

        “是吗？那你耳朵怎么红了？”韦安平低笑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旁边的女孩子小小一只，只看得到束起的马尾和微微曲起的睫毛，看不起脸上的表情。

        “我哪有？你烦不烦啊，别靠我这么近！”李悦漫紧张地说着抬脚踢了一下韦安平的鞋子，然后往外跨了一小步，想站的离他远点，同时远离刚才的尴尬。

        韦安平低笑一声，瞥眼看了看李悦漫的鞋子，又看看自己的──女生的脚怎么这么小？

        后面的唐禹看着李悦漫微红的耳朵尖和韦安平得逞的坏笑，以为韦安平欺负新同学，抬手给了韦安平一拳：“新同学刚转来你就欺负人家？你能不能端正端正自己的态度？你代表的可是我们七中的形象，你这样让新同学怎么想？”唐禹一副领导模样开始教训韦安平。

        韦安平转过去嬉皮笑脸地指着自己脏了一点边的帆布鞋对唐禹说：“班长大人看看清楚啊，我可是受害者。”

        唐禹看着韦安平的鞋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还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不招惹别人人家能踢你吗？！”说罢瞪了韦安平一眼，目光重新放回了主席台的老师身上。

        李悦漫看着这两人的唇枪舌战，好像在这个学校找到了一点名为归属感的东西，以前奔波的生活让她身心疲惫，她好像…不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回到教室后，李悦漫从书包里摸出来一片湿纸巾，递给韦安平：“对不起啊，刚才把你的鞋踢脏了，擦一下吧。”

        韦安平侧着身，左手肘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侧头看着女孩纤细葱长的指尖捻着一片湿纸巾，黑里透棕的微卷的马尾有几缕搭在肩上，酒红的校服领子衬着她白暂干净的脖颈，双眼生的大而明亮。

        他笑了一下，伸手把湿巾接了过来：“谢了。”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坐在前面的姜正突然转过来对李悦漫说：“哎李悦漫，你有没有微信啊？咱加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把你拉进咱们班群里。”

        “啊？哦…好啊。”李悦漫礼貌的回笑道，从笔袋里找出一张小熊的便签纸，白纤的手指握着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清秀的数字，然后递给了姜正，姜正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过去拿出课本预习了。

        数学课上，老师正让同学们算题，李悦漫趴在草稿本上无所事事地画着小人──这些内容以前的学校课程进度快所以都讲过了，她也都会，索性不听课画起了小人。

        韦安平瞥见她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小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李悦漫转过头去瞪着他：“你干嘛？”

        韦安平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随便撕了张草稿本上的纸，那纸撕的跟被狗啃出来的一样，然后他拿笔在上面写什么东西，手法好像书法家一样，龙飞凤舞的。然后跟李悦漫塞了过来──星期三下午来看我打球。

        李悦漫在下面回了个──不要。令她惊讶的是韦安平的字迹看着竟不像一个不务正业的学生的字，端端正正的，倒像是一个小姑娘的字。

        韦安平又塞过来一张字条──请你喝饮料，你喜欢喝什么？李悦漫看着笑了笑，在下面一笔一画地写──我喜欢喝柠檬味的维他命。

        “好啊，请你喝维他命，记得来看我打球。”韦安平突然凑到李悦漫耳边小声道。看着红晕漫上她的耳朵才坐直。

        李悦漫扭过头去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说话？”声音低而细，软得能掐出水来。韦安平看了她一眼，漏出一颗虎牙笑道：“我，就，不，你拿我怎么样啊？”

        李悦漫见说不过他，转过去继续趴在草稿本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小人，扔给韦安平一个后脑勺。韦安平看着她微红的耳朵尖和马尾下白净的脖颈，嘴角勾起一丝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星期三下午，李悦漫挽着唐禹来到篮球场，风过林梢，云过楼堂，奔跑的少年翱翔于风，一切都是青春最好的样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李悦漫看见一抹火红色──是他。她看着他带着球在场上左左右右的奔跑，时快时慢，持着球，甩开了身边的人直逼篮下，到了篮下却又不急着投篮，只是矮下身子，轻轻起跳把球抛出去，篮筐发出清脆的声音，场上顿时炸开了锅，他的队友围着他，他站在人潮中，那抹耀眼的火红色映在李悦漫的眼中。

        他，在发光。

        韦安平在人头的间隙中瞥到了站在远处的李悦漫，两人的目光对上，诺大的操场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韦安平懒洋洋的朝李悦漫笑了笑，耀眼夺目，眼神放荡不羁又含了几丝浅淡温脉的笑意。

        韦安平挤出人群，走到篮筐下拿起一瓶柠檬味的维他命，在众人的目光和许多迷妹的尖叫声中，走到李悦漫面前，贴心地把瓶盖拧开，把水递给了她：“呐，说到做到，你来看我打球，我请你喝水。”

        李悦漫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水，象征性的抿了两口就把瓶盖盖上了。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喝这个吗？”韦安平见她没喝几口，满脑子疑惑。

        “不是，我喜欢喝啊。可是这么多人呢，别人看见了不好吧。”李悦漫强忍着尴尬，平静的回答他。

        韦安平摆出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笑着说：“那又怎样，我给我同桌买个水，有什么不好的？还有，你耳朵怎么又红了？嗯？”他说着慢慢俯下身，凑到李悦漫面前看着她。小姑娘羞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挺可爱。

        “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我先回班了！”李悦漫找了个借口赶紧拉着唐禹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韦安平低头笑了起来，笑的灿烂又明目张胆。沈桓走过来一手撑在韦安平的肩上，调侃道：“呦呦，韦老板，动心了？浪子回头啦？”

        韦安平甩开沈桓的手笑骂：“滚蛋吧你。”眼神一直看着李悦漫走的方向，心底起了一种莫名的感情，那天在操场上，他们俩对视的时候，她的样貌，她的眼神，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渐渐枝繁叶茂，愈发的汹涌，再也不能忘怀。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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