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昙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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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罗宫的童子咸平早早地就将天帝所赐的银甲战衣送至战神殿，看着镜子里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自己，少昙有一些的愣怔。
镜中的人儿一身银丝战甲，身后金丝包边披风从肩头垂下与地面齐平，脚上一双莲纹战靴，少昙并不习惯这样的装束，一身铠甲在她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战靴也仿佛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只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似乎是为了配合腰际那柄漆黑的九黎剑，她的里衣和披风皆是纯黑色，她甚少穿这种重色的衣服，因此觉得怪异非常。
正在她对着镜子苦恼的时候，天玦的身影出现在镜中，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少昙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天玦镜中的倒影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身侧。
“过来。”天玦牵住她的手，带她走至桌前坐下。
桌上是一顶银白色的莲形发冠，一根头部雕饰着莲花的银簪。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看着镜中一丝不苟地为自己束发的天玦，内心不免紧张起来。这样的紧张不仅仅是因为与自己独处一室的天玦，更是因为随着头发被整齐束在头顶，她对自己的模样也越发陌生起来。
以前从她的身上兴许还能勉强找到一丝青莲侍者存在的痕迹，但现在她再看自己，只觉得镜中只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女将军模样。
除了眼睛，她的眼神依旧是柔和的，并无将军该有的那种或冷戾或坚毅或杀伐果决的气息出现。
因此她觉得违和，这样的违和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天玦将簪子插·入发冠之中，完成了最后一步。见少昙盯着镜子发呆，他转身面对少昙，轻轻弹了弹少昙的脑门，安慰着笑道：“你也不是每天都要穿着这个，愁眉苦脸什么。”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少昙心里却仍然觉得憋闷，无意识地，她撇了撇嘴巴。
天玦无奈地笑了笑，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少昙按向自己，少昙的头于是恰好靠在他的腹上。
“一切有我，莫怕。”天玦拍拍她的头，哄道，言语中不乏温柔耐心。
少昙不言语，只是情不自禁地将手臂换上天玦的劲腰，她侧脸靠在天玦身前，恰感受到天玦腹部随着呼吸的起伏，隔着布料，似乎还能隐约触到天玦身上的温度。
天玦因着少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身体有一丝僵硬，但也只是一瞬，他低头，看着少昙阖目靠在他的身前，不自觉地笑了笑。
他们之间的氛围好似有些变化，从前他们虽然时常形影不离，但是似乎总一面看不见的墙阻隔在他们之间，这面墙也许是少昙的刻意疏离，也许是天玦的刻意克制。总之，从前的他们无法像现在这样可以如此安心如此纵情地互相依偎。
可是现在好似不同了，他们虽然依然未对对方吐露心声，可是他们好像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香炉中的菩提香燃着，古朴的香味充斥在房中的每一个角落，奶白色的烟雾缭绕其中。
“天玦。”少昙抱着天玦腰身的手紧了紧，含糊出声。
“嗯。”天玦抬手拂过她的眼角，应道。
“我做了一个梦。”想起焚心幻境里的经历，少昙心中泛起酸涩，她盯着氤氲而上的白烟，有些失神地开口。
“什么梦？”
少昙却不开口了，她将脸整个埋在天玦的身前，手指紧紧地攥着天玦的衣裳，肩膀有些细微的颤抖。
天玦觉得不对，他握住少昙的双手，令她的手松开自己，而后在少昙身前半蹲下，于是他便瞧见了少昙发红的眼角。
他腾出一只手拭去少昙眼角的水渍，定定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梦见你死了。”
少昙长睫轻颤，一滴热泪落在天玦指尖。
天玦手指微滞，那滴眼泪灼的他手指发烫，未做停顿，他将少昙的手扣在自己心口，来自心脏最深处的跳动隔着衣料传到少昙的掌心。
“只是梦罢了。”天玦如是道。
少昙感受着来自天玦心口震颤，只觉得掌心发烫，她微微抬眸，微红的双眸直直地看着天玦，心底最深处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庆幸，庆幸自己有天玦，庆幸自己能意识到自己的庆幸。
想着，她滑跪在天玦身前，手臂攀住了天玦的脖颈，将脸埋在天玦的颈侧。
“天玦，不要离开我。”天玦听到少昙在耳边说，心念微动，他伸手将少昙揽到自己怀里，轻声应道，“好。”
同一时间，钟未止斜倚在忆远斋一楼的柱上，他神情淡淡，随手把玩着一个小小的丸药。微风起，莲花摇曳，似有所感，他朝着不远处的悯世居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解忧草，解忧草，真是个好名字。”只一眼，他收回目光，凝视着手中的丸药，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伴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他手中的丸药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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