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相”

少昙不知道那时清梦口中所说的闲云殿是何处，直到她与钟未止跟着微生河落在闲云殿前，她才反应过来。

        单是站在闲云殿前，她就已透过大开的殿门瞥见里面排排的书架，以及上面满满当当的书册。无疑，那是枢阳宫存放历年典籍之地。

        恍神间，微生河已经牵着清梦跨进殿门去了，少昙见状，立刻同钟未止跟上他们的步子。

        少昙猜的不错，闲云殿的确是枢阳宫存放仙籍之所。她们进门，迎面便是一列列高至天花板的书架，书架上的书多的惊人，却摆放地整洁有序。应是经常打扫的缘故，书册与架子上面纤尘不染。

        微生河并未在这些书架面前停留，只悠然地从排排书架之间穿行而过，少昙见这些书架上面摆放的皆是人界典籍，因此也没有驻足，只迅速跟着微生河朝前走去。

        从排排书架走出之后，再映入少昙眼帘的，便同琅嬛境外的书屋一般，是一面铺满整面墙壁的书架。这方书架从右至左被分割为十八列，列与列之间以一方一尺宽的实心木柱格开。

        只是，这十八列书架，只有第一列是被书册完全填满的，后面几列的书只填了书架的四五成，再往后，还有两列只占了两成的位置，最后几列书架甚至还是空的。

        少昙看不明白上面书册的摆放规则，但她能感觉到，这面书架之上笼着一道灵力强盛的仙障。这至少表明，书架上面所摆放的，一定是重要的典籍。

        微生河在书架前止住步子，他转过身来，扬手将少昙的目光往身后的书架上引了引，随意介绍道：“从右至左，依次是我枢阳宫历任仙尊在位之时的典籍记载，过去百年的典籍，便在这里——我师兄索木这一列。”

        微生河走至书架最后两列前，站定。

        少昙明白过来，这些书架上的典籍之所以册数相差甚远，是由于每位仙尊在任的时间不同而造成的。而后面两列之所以册数甚少，是因为上任仙尊凌伽意外惨死，在位时间甚短。

        但是，她并不清楚微生河为何给自己说起这些，因此面上疑惑之色甚浓。

        但很快，微生河便开口了：“我知道两位是来找我师父借女娲鼎炉，可是如今我师父正在闭关，要出来恐怕还要上些时日。两位若是觉得无趣，可以来此地看书解闷，不必拿我枢阳宫的童子消遣。”

        说着，微生河淡淡瞥了钟未止一眼，而后，便牵着清梦将要出去。

        “微生公子且慢。”见微生河要离开，钟未止终于出声唤住他。他弯腰默默清梦的头，朝着清梦温柔地笑了笑，只是话却是对着微生河说的，“方才我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微生河皱起眉头，看起来很是不相信钟未止的话，“那敢问是何事让岱舆少主你迫不得已到这个地步，非得恐吓我门下弟子？”

        钟未止在微生河怀疑的目光站起身来，微笑道：“自然是关于百泽欢的事情。”

        “她的事我并不关心。”

        闻言，微生河方才还算的上平静的面容霎时间冷却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看起来一刻也不想多留。

        钟未止看着微生河仓促的背影，勾唇一笑：“若我说现在魔界那个百泽欢是假冒的，微生公子也还是不关心吗？”

        微生河果断停下，只是却并未转过身来。

        “不可能。”他语气笃定。

        “微生公子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公子你有太多不知道的事。”钟未止懒懒一笑，抬脚两步，逼近微生河，低声道，“若是你知道了，便会清楚真正的百泽欢绝不会嫁给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什么意思？”微生河终于转过身来，他面上虽然还算淡定，但是少昙却隐约可见其中隐藏的不安和恐慌。

        少昙识趣地将清梦牵到角落里，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哄着清梦道：“清梦，抱节君有事要忙，我陪你看书好不好？”

        “好。”清梦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应道。

        于是少昙便抱着清梦盘坐在书架角落里，一边替清梦举着书，一边注意着微生河和钟未止这边的动静。

        钟未止扫了少昙一眼，这才放心走到微生河跟前，轻笑道：“微生公子之所以认定百泽欢会嫁给魔界太子，不外乎是因为中间出现过一个我，让你怀疑起了百泽欢对你的真心。”

        “百泽欢为了我出兵岱舆，千方百计地把我抢回魔界，这件事情是你心头的刺。你认为，百泽欢能为我做到此等地步，一定是因为爱上了我。”钟未止从容道，“而后，她很快又将我送给魔界公主君扶苏，你又认定她是个薄情寡义之徒。”

        闻言，微生河眼角已有些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难道不是？”

        “不是。”钟未止斩钉截铁道，他紧盯着微生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微生河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五百年前你在仙魔大战中受了伤，是她来岱舆求得回还草，才救了你一命。”钟未止冷冷地盯着微生河。

        “我知道。”

        钟未止厉声道：“不，你不知道。你中的是神界二皇子天泽的破魂箭，只有神界的黑灵芝和仙界的回还草可医。而那时伯咸长老闭关，枢阳宫众仙因她是魔族，又认定你是半仙半魔之体的妖孽，因此见死不救。她遍寻仙界而不得，无奈之下才去了归墟海。”

        “其余四位岛主亦是将她拒之门外，恰好那时我父亲外出云游不在岱舆，她便遇上了我。许是见她可怜，我便将回还草给了她，作为回报，她许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微生河声音有些许颤抖。

        “我若有求，她必有应。”钟未止捉住微生河的手臂，死死地扼住，他咬牙道，“她之所以出兵岱舆，是因为我岱舆有难，我求她前来相救。只不过，中间出了差错，她只救出了个我罢了。”

        “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末了，钟未止凑近微生河，直勾勾地盯着他，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目光。

        最终，微生河卸力瘫软地靠在书架上，低头喃喃道：“这绝不可能。”

        “她对你情深义重，绝不可能嫁给君流芳。所以我敢肯定，此时此刻魔界里的那个百泽欢是假的。而真正的百泽欢，说不定已经遭她毒手。”瞧见微生河的颓然，钟未止满意后退一步，冷然开口。

        说着，钟未止转头朝着少昙勾唇一笑，少昙这才缓过神来。

        方才钟未止的语气和神情都太过真实，若不是知道百泽欢攻占归墟的真实原因，她恐怕都要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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