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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东西之争


关中,步入七月已有秋日丰收之象。

幕府长史崔州平巡视秦直道,秦直道春季时就修筑了连续的营地站点。

这些营地二三十里一座,以驻屯千人为准。

而现在为了迁徙河西海量缴获,又在这些营地附近修建草料场。

崔州平巡视到延安,关中的草料运输到延安周边就很难向北运输。

再向北,成本就突然高涨起来。

如果在延安附近囤积大量草料,那么迁徙入塞的兽群能在榆林周围吃饱,再携带一些草料,足以支撑兽群抵达延安。

抵达延安后,崔州平就近游览功勋石塔。

他可不敢进入石塔内,就在塔边俯览远近山势,隐隐感觉这座石塔似乎有提点山脉、水脉的作用。

此前延安周边山水走势并不瑰奇,与周边县邑比起来,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这座石塔修筑后,不管是从周围来看,还是站在这里来看。

仿佛鸡群之中出现了一只鹤。

驻望许久,崔州平感慨说:“大司马学究天人,筑造此塔,如似斡旋阴阳造化。”

随行的幕府属吏里,诸葛瑾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与崔州平相熟的潘濬上前一步,拱手:“长史公所言极是,沛国朱建平来此占卜,说此乃通天之柱也。”

崔州平闻言笑了笑,朱建平的事迹他也听说过。

这个有名的相师入关中后,几乎遇到有点名望的就说对方有公卿之望。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朱建平颇受追捧。

这个人走到哪里,当地官吏士民争相供奉,所求就是让朱建平看一下面相。

笑罢,崔州平就说:“自鲜卑大王和连侵入北地,被北地吏民射杀后,鲜卑就暂归和连侄儿魁头统治。前几年和连子嗣骞曼成年,与魁头争国。”

见他说起鲜卑之事,周围人静静聆听,这次自家大司马只是想从朔方借道去河西。

结果檀石槐的孙子,上一任鲜卑大王和连的儿子骞曼部众就在朔方一带。

因骞曼与魁头争位,鲜卑内部三分,骞曼位于西部朔方地区,魁头势力在于五原、云中、代郡、渔阳、太原北部。

魁头势力吃过亏,所以黑熊抵达五原附近时,魁头收敛部众予以放行,也不做接触。

见魁头如此软弱,年轻气盛的骞曼聚集部众进行截杀,结果就被黑熊攻灭。

这场战争后,五原一带的魁头见状以为有利可图,就带着人追杀碾压上去。

结果就是魁头也丧命,五原以西的鲜卑人被重创。

五原以东的云中、代郡鲜卑只能拥立魁头的弟弟步度根,而现在步度根上表请降。

还没对鲜卑正式开战,就杀了鲜卑代理大王,以及上一任大王的继承人。

战果太大,以至于关中大司马幕府还没做好准备,步度根就遣使请降。

其实现在步度根也很慌,原本鲜卑各部都在观望骞曼、魁头之争,如果能决出一个英雄,大家倒头就拜。

可这两個打的不分上下的堂兄弟,被路过的黑熊一前一后打死。

其他鲜卑首领慌不慌不好说,反正步度根很慌,作为魁头的弟弟,他很担心自己遭受清算。

刘豹当时有多慌,步度根也是类似的惊慌,生怕部众反噬,将他绑了献给汉军。

还有东部鲜卑,这些鲜卑部落立场千奇百怪,跟乌桓打,也跟鲜于辅、公孙度打,内部自己人也打。

东部鲜卑过于破碎,这些部落大人的名望也比不上骞曼、魁头、步度根这些鲜卑大首领檀石槐的孙子。

现在三部鲜卑,被打成了新的东部和西部,西部鲜卑首领就是步度根;东部有许多部落大人,缺乏一个可以服众的公认首领。

这种状态下的鲜卑,对外威慑力大减。

总之,让许多人视为未来劲敌的鲜卑就这么衰落了,鲜卑怎么倒霉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府的用兵重点变化。

如果鲜卑韧性顽强,那就该乘胜追击,追着鲜卑打,不给鲜卑缓气的机会。

这就意味着今年冬季用兵鲜卑的计划不变,或许可以一口气贯穿凿破鲜卑,兵锋推进到幽州边塞。

到那个时候,兵锋仿佛镰刀一样向南勾挂一抹,那河北方面谁能抵挡?
自然而然,攻破收编鲜卑的同时,稍稍使劲,内外一起合作,就能压垮河北。

可现在鲜卑不行了,幕府会不会转变用兵方向,转而去进攻河湟诸羌,以及凉州诸胡?
凉州在籍人口很少很少,不等于这里是无人区。

汉边民退让留出的山野平原,自然会有诸胡占据、享有这些生产资源。

所以幕府对凉州用兵,依旧有利可图。

凉州人本就半加入幕府,如果先一步开启西线战事,那么大量的凉州人获取军功、经济利益的同时,还能将幕府空缺的职位填满!
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崔州平会很难受。

此刻他讲述鲜卑国内的变化和内情,周围十几个属吏听着,近半人如诸葛瑾、潘濬缺乏直观感受。

他们一个徐州人,一个荆南人,对幕府未来西线、东线战略带来的变化缺乏敏锐性。

可崔州平以及周围的河北燕赵士人不一样,推动东线,一口吃掉河北,才是他们所追求的事情。

听着崔州平讲述,河北人都是紧张。

如果东线战事扩大,他们都可以发挥作用,除了向导之外,还能游说策反乡党,也能协助幕府稳定河北。

大量河北士人涌入幕府的同时,他们也能获得功勋,占据高位。

可现在鲜卑人表现的竟如此软弱?

一个出身河北的属吏就开口:“长史公,某在渔阳时久闻步度根奸滑凶残之名,今日请降,恐怕是诈术,欲行勾践之事乎?”

崔州平看了一眼这个属吏,就说:“此事我自会陈禀君上。”

稍稍停顿,崔州平就暗示说:“匈奴与鲜卑是世仇,此事不妨向匈奴咨询。如果匈奴人也觉得步度根请降是真,那自然是真心实意。”

“是,仆明白了。”

当即有人会意,这是要从匈奴人那里借助力量,或许匈奴人也很乐意出这份力气,但要进行合适的引导。

就在他们准备下山之际,一伙使骑抵近。

领头骑士一跃下马将一副防水漆木桶递上:“长史,君上急递。”

崔州平站在原地不动,自有属吏上前检验使骑身份、漆桶封印,确认无误后拿到崔州平面前。
由崔州平亲自破开封印的胶泥,取出里面的公文后,崔州平阅读后脸色大变,略略收拾情绪掩饰失态,才说:“这样也好,省去了草料运输之苦。”

其他人不明所以,诸葛瑾站在边上面色如常,只是心中暗暗计较。

感觉应该找机会和弟弟好好说一下崔州平的事情,能做好清心寡欲的名士,做长史的时候不一定能克制住贪念。

幕府这么多人,西线、东线之争又不是秘密。

大约四天后,崔州平的书信出现在上党,摆在崔琰面前。

崔琰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大司马幕府内部在关注东线、西线的路线问题,河北人也很关心。

原本也没有这么迫切,可都怪魁头、骞曼这对堂兄弟太过于废物。

本以为鲜卑怎么也能撑个三五年,将塞外通道挡住,最不济也能牵制黑熊的兵力。

结果倒好,这对堂兄弟前前后后挡了不到四十五天,就被全歼。

前后被斩首八万级,弄的匈奴各部振奋不已,已经开始自发向五原、云中鲜卑发动袭击、抄掠。

步度根选择的余地不多了,要么率部东撤去跟东部鲜卑争抢生存资源,要么投降,要么被杀。

如果步度根请降并被收编,那么黑熊一战收复河西、朔方四郡,势力自然能顺着代郡渔阳向东蔓延,与鲜于辅连成一片。

步度根投降不可怕,可怕的是导致鲜于辅、田豫加入关中。

这样的话,河北内部的配合力量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之前崔琰心思也就发生了变化,对于崔州平的提议,崔琰不拒绝也不揭发,任由崔州平通过上党勾连河北大姓。

现在步度根请降,偏偏黑熊又想向西发展的消息传来,崔琰只觉得骑虎难下。

消息稍稍走漏,以袁尚继位后表现出来的凶残、果断,绝对不会手软。

造反、谋反这种事情,本来就该快速商议、快速发动;现在这样拖延,特别是黑熊向西拓展的消息传来,河北参与阴谋的人心怀不满揭发出来,那会死很多人。

崔琰思前想后,更感为难。

名誉、生命、富贵、权力他都不想轻易抛弃,可现在如果稳不住同谋的河北人,肯定会暴露。

人能抵抗的精神压力是有限的,袁尚杀人手段比袁绍还要迅捷。

若迟迟不见关中向东发展,担忧消息走漏自己被诛连……那么求生本能下,这种人极有可能跳出来先行揭发。

崔琰已经涉足进来,他必须抛弃一些东西才能保住更多的东西。

思想前后,他不准备被动等待事情的发生,看现在形势变化,他只能主动介入并引导这件事情。

必须给与内部同谋者希望,只有他加入,带着更多人加入,才能稳住内部,甚至孤立、架空袁尚!
崔琰不缺果断和勇气,放下崔州平的书信,就对主簿说:“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平难中郎将。”

主簿不觉得意外,就问:“明公,是急是缓?”

“不急,但也不要拖太久。”

崔琰表现的心平气和,他信不过信件、信使,他必须与张燕当面商谈。

有了张燕的军队支持,河北许多人才能稳定下来。

哪怕黑熊向西发展,河北内部也能沉稳发展,不至于自乱阵脚。

毕竟步度根都投降了,下一步就是鲜于辅领幽州六郡依附关中;再加上张燕的黑山军,已经具备了单独动手的条件。

只要内部挖的勤快,鲜于辅、张燕甚至不需要出动军队,光是间接压迫之下,会让许多袁氏死忠不得不中立。

一击得手软禁袁尚,除了寥寥无几敢于反抗的袁氏死忠外,河北自然变色。

步度根的投降,是压垮崔琰的半根稻草;另外半根就是黑熊可能推动的西线战事。

两件事情组合在一起,崔琰没得选择,只能牺牲自己的清名,主动跳出来牵线。

否则事情暴露,袁尚没好处,河北士人也没好处,是两败俱伤。

若他现在来主导,或许能兵不血刃解决河北问题,袁尚即便身死,袁氏尚可保全。

只要多想一些,崔琰感觉做这种事情,道德名誉上的亏欠也并非那么沉重、难以恢复。

就这样,崔琰一边派人邀请张燕,另一边也派人将崔州平送来的情报送到了邺城袁尚处。

河北今年经历了春蝗、秋蝗,粮食虽然不至于绝产,但储备依旧不足。

崔琰送来的情报让袁尚松一口气,当初的盟友猛地不像话,袁尚真有些寝食难安。

现在就怕黑熊征服河西诸部后又一路向东,然后裹挟收编的鲜卑为前驱,这样的话鲜于辅根本挡不住,自然会加入黑熊的阵营。

鲜于辅的幽州六郡意味着什么?
这是幽州边郡,是河北的头盖骨!

六郡之南,无险可守!
所以袁熙基本上钉死在易水一带,袁熙必须保持压迫,才能与鲜于辅均分六郡。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拿谁都没办法。

如果期间谁敢收力、抽身,那势必被对手猛击,还要遭受反噬。

外部势力强力介入帮助一方的话,另一方势力会被震飞。

袁尚将这份情报递给主簿,李孚接过沉心阅读,就说:“大司马用兵难以探寻规律,如今看似要经营河西,意在河湟。若是突然率万骑向东,则幽燕大乱。”

“是啊,谁也无法估算他的行踪。”

袁尚轻叹一声,谁能想象对方取得的军事成就?
带着收编的降军吞掉关中,带着关中三千新编骑士大破匈奴斩首十万,势力越打越多。

恐怕也只有汉初的韩信,才能打出这种战绩。

至于现在出兵塞外明明是要进击河西诸部,却半路上灭掉鲜卑两个王庭,弄的鲜卑凝聚力、威慑力大减。

就现在的军事威望,明年单骑出塞跑到鲜卑人那里,或许振臂高呼,鲜卑人就争着追随。

袁尚太了解鲜卑人的性格了,整个边塞内外的诸胡……不说匈奴鲜卑,估计乌桓人也开始考虑未来的立场问题了。

想了想,袁尚就问:“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李孚想了想,上前低声:“大司马出行轻率,恐非善事。”

袁尚抬眉看李孚:“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我与他终究有些交情在。曹操不急,我们急什么?”

“是,明公所言甚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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