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绝云间并不是以战斗见长的宗门。外界对于绝云间弟子的第一印象往往是，跑得快。在这个修仙之人常常会因为争夺某个秘宝或者灵药而大打出手的时代，仅仅是跑得快并没有什么优势。

        因此，绝云间第三十二任宗主流萤仙尊指定下了宗门大比的规则，而且丧心病狂地设下了一年一度要求。后续各任绝云间宗主对这个规则又进行了丧心病狂的加强，最后演变成了如今如同期末业绩考核一样的绝云顶宗门大比。

        但是跑得快的一群人的内卷并没有带来太多战斗力上的提升。绝云间依旧沦落为了一流宗门之末。

        虽然精彩的战斗往往能换来满堂喝彩，但在完全局外人的萧晴眼里，她只能看见两个人在特制的擂台上互相抱头鼠窜，然后其中一人追了半天终于一脚瞪在另一个人的屁股上，将其打出擂台。

        “祁师兄的入云十八式果然名不虚传。“你看爬起来的那位说话中气十足。

        “承让承让。“台上的男弟子拱手行礼，嘴上说着谦逊的话语，实际上如果有根尾巴估计早就翘上天了。

        台上现在还是练气期的比试，要不是知道这带点，萧晴的杯子早就丢上去了。这跟假赛有什么区别。

        萧晴坐在准备区里，根据温养法后几章的指导，泡着一壶碧篁竹叶，清心明目，双手抱着杯子，一幅老干部下楼晒太阳的姿态。

        她来的早，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天了。她的第一场比赛，大概也是最后一场就在面前的台子上。此处擂台属于最偏僻的几个之一，显然也是预料到这里的战斗根本没有什么观赏性，都是实力比较弱的选手。萧晴作为内门吊车尾之一，也自然属于没啥看头的行列。

        早晨的太阳很暖和，绝云顶山上气温要比山下低不少，有这等暖和的太阳，很容易让人产生睡回笼觉的冲动。萧晴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继续观摩台上外门弟子揪辫子扯头发。

        和因为战斗非常无聊而根本不会得到什么人关注的外围擂台不同。在主峰大殿之前搭起的主擂台四周聚集了非常多的弟子。这里同步进行的是种子选手之间的战斗，为了节省时间，长老考察各个分组的弟子，然后会选出其中认为比较有资质的选手作为种子选手。这个分组也会考虑往年的战绩。

        萧晴也被考察了，不过她上去就只不过是耍了一套绝云剑法就下来了。负责挑选的长老甚至压根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也正常，萧晴是今年刚刚进入内门的弟子，筑基中期的实力和那帮筑基后期甚至巅峰的选手还是差了不少，加之没有往年比赛的成绩，任谁都不会过多在意。

        种子选手的地位并不是固定的，周围的选手只要是同一个境界分组的都可以随时挑战台上的选手。也就是说如果打得太丢人，那就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直到所有挑战者被击败，或者擂主倒下。

        这种事如果是什么血刀门的疯子，星河剑派的白痴剑修那里，光是挑战种子选手估计都能打上好几天。绝云间宗门大比上这等事发生得并不多。四周看台上来看比试的人比真的想下场动手的人多了不少。

        萧晴抿了一口茶水，听着身后主擂台方向的喝彩声，忽然有种想去看一眼的冲动。

        这里的菜鸡互啄已经品鉴得足够多了，她也早就做好了如何礼貌又不失风度地被打败。至少不能像之前那位一样被人踢屁股。

        不过这里的太阳是真的好。

        萧晴的擂台准备区正好在主擂台的其中一边看台下面，原本是朝着主擂台方向的优质阳光，她这里凭借地势也能沾上不少光。

        正中央的看台上，绝云顶的重要人物也在观看下面的擂台战斗。他们的位置是全场最好的，能看到所有擂台，不过所有人也只关注脚下主擂台的战斗，四周的擂台上到底什么水平他们品鉴得只会比萧晴多。

        况且今日不过是宗门大比的预热，都是些练气筑基的比赛，压根没有看头。筑基期可以将灵气外放作为攻击手段，但是也只不过是外放那么一点点而已，就算是法修也只能看到一坨坨模糊的灵气在空气中对轰，甚至动静可能都没有凡人间过年集市上的吆喝声大。

        因此在这主看台上，并没有什么人在认真看比赛，大多都在交头接耳聊天。

        “砚秋，下面有哪位弟子入了你的法眼啊？“

        舒砚秋作为大师姐，首席大弟子，自然是在主看台上观赛的。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衣，只在衣摆袖口有丝丝墨色点缀，配上那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倒真有几分仙鹤的气质。

        说话的是绝云间现任宗主，凌霄道人。正是他将当年年幼的舒砚秋带上了绝云顶。

        凌霄道人一身玄色道袍，金丝勾出了绝云间的独有花纹，十分大气。轻抚白须，面容慈祥，笑眯眯地看着舒砚秋。

        “宗主大人。“舒砚秋行了个礼，将目光从下面的擂台上收了回来。

        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台下之人不过筑基后期，和大多数人的意见一样，她也觉得今日的擂台上并不会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选手。

        但就是忍不住想看看。

        舒砚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场景，正好宗主有事相谈，也正好坐回去。

        萧晴这边倒是实在忍不住了，作为内门弟子，主殿也不是没有去过，她还算认得路，于是就从一边的小路一路溜上了主擂台的看台边。

        此时的看台上大多都是外门弟子，主要还是内门弟子数量太少，而且筑基期的战斗也没几个人在意。可对于练气期的外门弟子而言，这些师兄师姐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层级更高，更有观看的价值。

        萧晴没有上看台，只是靠在一边捧着茶看戏。

        让我看看是谁对谁啊。

        萧晴瞥了一眼台上，眼皮跳了一下。

        有点眼熟。

        只见在主擂台之上站着一个青年，一手执扇，一手背在身后。身着青色长衫，头顶紫金发冠，面容也算得上英俊，不过看看衣衫下摆和袖口沾上的点点血迹，倒是给萧晴一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青年对于自身的扮相也不太满意，不时想整理一下，藏起沾血的部分，但是台下还是有不少支持者正在为他呐喊，他也不好意思做出太大动作。

        他的对手被几个后勤的弟子抬了下去，已经被打晕了。

        “连宸这小子下手好像有点狠啊，没轻没重的。”一个长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舒砚秋正一旁垂首听着宗主和各个长老之间嘘寒问暖，听了这句话不禁回头看了眼中间擂台。视线倒是恰好落在旁边某个叹茶的身影上。不禁眉头一皱。

        连宸的对手抬下去的时候刚好经过了萧晴的位置，纵使不愿凑热闹，萧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连宸虽然说下手没轻没重，但是怎么说也要顾及同门情谊，萧晴视线扫过躺在简易担架上的年轻弟子，忽然留意到他的嘴角并没有出血，甚至全身上下也没有伤口的样子。

        抬下去后有几个医修过来看了，萧晴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话。

        和中医写的字一般，他们的对话也并不是一般人能听懂的。其中的一般人包括了萧晴。

        不过看他们检查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伤得多重，就是摆了摆手就让人送回屋了。

        萧晴不禁又把目光放回连宸的身上。

        但接下来不是连宸的比赛，他每站多久，负责裁判的长老就检查完伤者伤势，回来宣布了连宸进入下一轮，以及让下一组选手上台。

        萧晴胸中忽然有种沉闷的感觉，她印象中这个连宸好像和报名那天堵住她的罪魁祸首之一有点像。但当时实在离得太远，她也不爱凑热闹没多留意。

        看样子是打完架了？

        离萧晴比试的时间还远，她的擂台大半都是练气期的比试，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也就不急着走了。

        萧晴那个擂台完全可以说是你一拳我一脚，又或者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给你一拳的菜鸡互啄。

        不过练气期的弟子本身就算不上战力，这帮人成功引气入体没多久，别说那天清茗山的翻山蟒，估计单挑个寻常野兽都要两败俱伤。自然打起来没有意思。

        但主舞台的战斗就不一样了，虽然还依旧被修为限制在模糊的气团对轰阶段，但是筑基期的身体素质加成，配上绝云顶的身法，两个人好歹能拳拳到肉地从擂台这边打到另外一边。时不时还会跳到空中对上一拳又双双摔回去。

        精彩。

        哎左勾拳，右勾拳，踢他，对——

        萧晴好像搞懂了作为观众的快乐。

        不过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双双摔回去之后，两个人的动作就肉眼可见地迟缓了下来，左边那个好像摔伤了哪里，更快地消耗完了灵气，然后就举手认输了。

        下一组依旧不是连宸，但是萧晴眉头一皱。

        是那个女弟子。

        萧晴从来不会记绝云顶上弟子的名字，毕竟说过话的加起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舒砚秋。

        萧晴回过头，想看看对阵表。

        之前听周围观众说过，那个打伤人的叫连宸，宸字比较好记，读音很特别，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

        然后往下……

        萧晴看了眼台上，女弟子拔出一把环首刀，对面的对手身高足足有女弟子的一倍，虎背熊腰，手持一对双斧。

        这……

        萧晴视线回到对阵表的位置。

        这场一个叫徐妙妙一个叫连红叶。

        这俩谁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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