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卖手

“南寻，你站一站！”易念叫道，紧紧追了上去，接近到南寻身后，刚想抓住她，但又缩了手。

        南寻慢慢转过头来，眼眶已盈满泪水。

        “你，你怎么哭了？”易念叹道。

        “我没事啊。”南寻抹了抹眼睛，笑着说，“风太大，迷了眼。”

        “你听到了什么？”

        “什么啊，我就是路过。”

        “那你为什么又跑下来？”

        “……和你有关系吗？”南寻慢慢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那你是为谁哭？”易念在她背后高声道。

        南寻听了，停下脚步，纠结了片刻，轻轻说道：“有些事，……我没想到。”而后默然离去。

        易念一脸懵，怔怔地望着南寻娇弱的背影愈行愈小。

        “怎么了？”乔若走到易念身边，一头秀发与他的肩膀若即若离。

        易念瞥了她一眼，反身而走。他回到班里坐着，趴倒在桌子上。之前是装病，现在他的心里却翻江倒海，真的有些不舒服了。

        体育课结束，同学们都回了教室，体育委员陆康也带着一张白纸走上讲台，高声道：“大家把这个运动会项目再报一报，学校要求同一个人不能报两项以上，给打回来了。没项目的同学，都积极报一报哈。”说完便把报名表从靠窗小组传了下去。

        南寻的例假真的来了，再加上刚才被怨怒一冲，此刻疼得只顾闭眼，恍若撕裂。她趴在桌子上颇不舒服，便左胳膊撑着窗台，倚在窗台边缘，这个姿势舒服，但窗台又十分冰凉，给她带来一身寒意。南寻正咬着牙流着汗，来回换着动作，忽听乔若问道：“南姐，你报不报项目？”

        “啊，我啊……我算到这会儿来例假，所以直接没报。”

        “你例假不就这几天吗？”

        “是呀，但不是没法训练嘛。”

        “噢噢，也是。”

        南寻长舒了一口气，她不想再和乔若交谈，便躺靠在椅子背上，闭了眼睛。前桌把报名表传过来后，南寻晕乎乎地拎起笔，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名字，又想起自己不报，便把表递给了乔若。

        南寻托着脸昏沉了一会儿，听到柳暗翻动着纸的声音，戳戳她道：“南南，你居然跑接力呀。我记得你短跑不行。”

        “啥？”南寻瞬间清醒了过来，忙夺过表，定睛看了几眼，果然，白纸黑字，4100接力下面明明写着自己的名字。

        南寻就算再疲乏，哪能不认识自己的字体，这字虽然和自己有些相似，但还是差异明显。

        南寻下意识看向乔若，乔若却在专心看书。南寻有些异样地望着她，见她脸色红润，身板挺直，哪里有例假的迹象？

        想到这里，南寻突然想起，从前自己例假的时候从没见过乔若和她一起疼，算了一算，她大概是每个月月底来事儿，而乔若往往是中旬。那她这几天为什么又突然来了事儿？南寻不禁深表怀疑。

        “怎么有我的名字，我根本没写。”南寻迷惑道。

        “大概是你迷迷糊糊填上的吧。”柳暗拍拍南寻的头。

        “对，我看你刚才拿笔了。”乔若也忙说道。

        南寻被二人这么一说，倒也踌躇起来，自己刚才确实迷迷糊糊，也拿了笔，究竟写没写上，现在一时却也没了主意。但最终还是不能报的，南寻拿出橡皮，把自己名字擦掉了。报名表传完，重新回到陆康手里。

        晚饭过后，陆康回到教室，从桌洞翻出项目报名表，便下了楼，往操场那边走，准备去体育组交给体育老师。刚迈出教学楼几步，忽然背后有人叫他，那声音明亮而又轻柔：“陆康！”

        陆康转过头来，见乔若立在月色里，身上像披了一层微白的薄纱。

        “乔……乔若？”

        “陆康，你干嘛去？”乔若笑着问道。

        “我去交运动会的报名表。”

        “正好我也要去体育组，我陪你一起去吧。”

        “啊……好！”陆康忙答应道。

        乔若便轻轻走到陆康身旁，晚风撷来她身上玫瑰般的香气，霎时裹挟了陆康的全身，陆康不禁有些头昏脑胀。

        二人便一同向体育组走去。路上陆康经不住有些躲躲闪闪，颇不自在，乔若时而主动和他搭话，他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也只是结结巴巴。路上还略有些人，但大多都已吃好饭走到教学楼附近，基本没有逆行的。

        眼看这林荫小道的尽头就是操场，操场旁边就是体育组，乔若突然拉住陆康，三两下竟把他推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间，陆康顾不得树枝划脸，黑乎乎的夜幕中，只感觉到乔若玉琢般的手指在碰着他，他低头看着她，心里激动不堪。

        “乔若，你这是……”

        “平常看你满嘴妞儿嫚儿的，一点没遮拦，怎么这么紧张。”乔若微笑道，“没谈过恋爱？”

        “我，……谈过。”陆康支吾道。

        “那怎么和我话都说不出？”

        乔若凝望着陆康的眼睛，陆康坚持不住，只好眯眼看向一边，颤声道：“我都是……被追的。”

        “不中用的东西。”乔若伸出纤纤玉指，在陆康的额头中央一点，陆康只感觉整个身子都酥了。

        “你，……怎么突然这样？我有点……我有点承受不住。”

        “我求你个事。”乔若笑了笑。

        “啊！啊这……这，我还没准备好。”陆康挠挠头，生硬地笑。

        “我说的是，这个事儿。”乔若边说，边用手指弹了弹陆康手中的那张表。

        “表？”陆康不解。

        “你把那运动会项目改一改。让南寻去跑4100和1500。”

        “啊，为什么？更何况4100已经满了啊。”

        “我和她……”乔若嘴角抽动了几下，“我跟她有仇。”

        “有仇？看不出来啊，而且你俩不是同桌嘛。”陆康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改不改？”乔若拈住他的下巴，和他的脸相距不出几公分，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如果你改了，我允许你拉我的手，五分钟。”

        陆康哪里抵挡得住，嗅得她吹气如兰，星河般的双眸直彻入他心底，身体先自沉溺进去，脑袋也僵住了。

        “如果你听我的话，以后还会找你，还会有一些报偿。”乔若幽幽地说道。

        茶白色的月光下，陆康瞧着她娇美的脸，贪婪地扫视着她的睫毛、眼睛、鼻子、嘴唇、长发，手里汗津津地握着她白皙的小手，背后是黑如群魅的小森林。

        “乔若，我能和你说一句话吗？”陆康的声音有些发颤。

        “怎么？”

        “我，喜……”

        “好了，时间到了。”乔若笑着甩开他的手，说道，“我掐着秒表呢。有啥话，下次吧。”

        陆康目送那乔若点着夜空而去，呆呆地怔在原地，如梦似痴。

        这边放学后运动员们都会在操场上跑几圈，尤其是接力赛的选手们，更会约好了一起练习。女子4100的另外两位选手韦钰湖、毕之诺便问乔若，另一个人是谁，怎么不来。

        乔若说：“南寻告诉我她这几天不舒服，让我们先练着。”

        “哦，那也难为她了。”毕之诺说道，“那我们先练着吧。”三人这一练就是三天。

        同时，这些天南寻和莫莉终于叫来了乔若，一起排演节目，但还是难以应付那复杂的拉丁舞，最终在一番商议后决定由走读生南寻回家找配乐，把拉丁舞改成了大摇绳下饺子。南寻心里难受得很，这个由她这位文艺委员主导排演的运动会节目，最终搞得稀碎。

        这边一转眼到了周五的体育课，离下周一的运动会只剩了三天，南寻正焦急地操办着运动会的节目训练。排演时间结束后，剩下的是自由活动时间，忽然毕之诺走了过来，表情略有不悦地说道：“南寻，差不多了吧？不捂肚子了？”

        “……你说什么？”南寻愣住了，难以理解。

        “你自己该知道。三天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毕之诺冷冷地道，转身离去。

        南寻、莫莉和乔若都听得呆了，面面相觑。

        易念恰好从旁边路过，见毕之诺指责了南寻一通，颇有些奇怪，刚想问问，三个女生已经一起走开了。易念心情烦躁，便独自在操场上走走，而后坐在了主席台的台阶上休息会儿。他见柳暗正在练习200米，便和她打了个招呼。柳暗也回了一下，接着往前跑，却不小心与起跑线上弯着腰的常凡萍撞了个满怀。好在她只是热身，速度不快，两人忙互相道了个歉。

        “你跑啥呀？”柳暗问常凡萍。

        “我是1500。”常凡萍说道，“但本应该有两个人报1500的，但她却装不知道。”

        “还有谁呀？我记得当时报名表上只有你。”柳暗说。

        “陆康说，还有南寻。”常凡萍小声说。

        “什么？闹呢。”柳暗惊道，“她这些天来事儿啊。”

        易念听了，忙从台阶上走下来，三两步到了常凡萍身前，问她道：“你说什么？”

        常凡萍见了易念，有些慌乱，低下头微声道：“陆康说，还有南寻。”

        “我记得那天报名表上她没报项目吧，”易念皱眉道，“老柳，你呢？”

        “我也记得她没报，她跟我说她来那个，……不是，那个啥，不舒服。”柳暗说。

        “挺邪门的啊。”易念不由自主在原地踱起步来。

        常凡萍小心翼翼地说道：“会不会是南寻突然想报了，又去补上的？但现在她又不想来了？”

        “怎么可能。”易念说，“只有别人找她，她从不带找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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