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开学一周，高一进行了一次摸底考。主要是初升高的学生里面除了本校生，还有很多外校生，学校想借此摸底考来探清这帮人的底。

        路云喆拿着试卷和考试排名从办公室出来，回到二班时，先发完了试卷，顺道跟后座的温宴林剧透：“我刚刚看了排名，你又是年级第一。”

        对方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不怪他反应平淡，两人好友多年，从小到大，别说温宴林了，连路云喆都觉得看他得第一得腻了，反正只要是考试有他参加的，基本上排名都没什么悬念。

        “你说都是一样的脑袋，为什么你年年拿第一拿到手软，而我永远都在跟九十分的鸿沟过不去呢？”

        路云喆不偏科，每科都没多好也没多不好，就在七八十里左右摆动，好与不好全看运气，他曾被考试逼的信奉玄学，试前必得在家敬三根香，诚心诚意求佛祖庇佑自己，这个习俗从初中到现在都没变过，一度被温宴林嘲笑的要死。

        温宴林是无神论者，他坚信命运一定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脚踏实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信鬼神等同于信传销，这么多年，每次温妈妈上山拜佛求神算子算命的时候，他都会在旁边翻白眼。

        一米七二的高个子，白净细腻的脸蛋，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任凭神算子说中了什么特征，他都一脸我就静静听你扯的表情。所以路云喆觉得，这种人迟早是会被打的。

        回到现实，温宴林没理他，他在看《肖申克的救赎》，上星期刚开学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书店买的，彼时他拿起了最新的几本《阿衰》，试图大快朵颐放纵一下自己，然后就看见对方的手上除了教材题册以外就是一些光看名字就知道贼正派的书，他当时心塞了一把，为自己的不求上进，但也很快释怀，准确来说是破罐破摔，反正那些书他光看第一页就会睡过去，浪费纸张还不如买阿衰。

        正怀疑人生中，门口有个娃娃脸的女生扶着教室门一边探头一边冲他招了招手，轻声道：“同学，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路云喆心里有了熟悉的预感。

        他起身走过去，和人站在门外，上课铃没打，此时走廊上人还很多。

        他抱臂倚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看着她。

        女生友好地笑了笑，眼睛弯的像月牙，跟她外套上的白色兔子一样可爱，她说：“你就是路云喆吗，温宴林的好朋友？”

        路云喆一乐，顺着她问：“你认识我？”

        她说：“温宴林的好朋友谁不认识啊，我叫李佳佳，一班的，这封信麻烦你帮我交给温宴林，记得，一定要让他拆开！”

        果不其然，跟他猜的一模一样，这周都不知道第几封了，就因为两人是好朋友，就都找他牵线搭桥，平时他倒爱做顺水人情，但今天路云喆突然不太乐意：“你知道托我给他送情书的人有多少吗，我要是每个都让他打开，温宴林就不用上学了，改做收纳得了。”

        “不不不，其他的不用，就打开我的就行了。”李佳佳瞄了眼里头的男生，复又心虚地收回眼神，暗暗承诺，“你放心，不让你白干，我要是和温宴林在一起了，以后我就罩着你，绝对不让他欺负你！”

        她说这话的样子实在娇憨，可爱的路云喆不由一笑，接过来信捏在手里，不着调地问：“那么喜欢他啊？”

        李佳佳很无语：“不然找你干嘛？”

        路云喆说：“他不好追的。”

        李佳佳笑的单纯：“我知道，不好追才要追嘛，你看所有人都追不到，就我追到了，那不是很有成就感。”

        路云喆失笑。

        李佳佳拍拍他肩膀，安慰他说：“别担心，要是实在追不到我会换备选的，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

        路云喆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但李佳佳没在意，她又拍拍他的肩，说：“好了，我得回去了，任务交给你一定帮我办到啊，事成请你吃东西！”

        ……

        ……

        路云喆回来后把粉色信封丢温宴林桌上，说：“情书，一班李佳佳给的。”

        温宴林茫然地抬头看他，问：“你心情不好？”

        “哪有儿？”

        “你满脸写着我受委屈了你快问问我的表情，哦…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便秘了我理解错了，抱歉，需要我给你推荐一下偏方吗，我外公是医生。”

        “……你大爷！”

        路云喆气的咬牙，他利索地坐下，抱着椅子背，没跟他计较前面的话，而是真的为李佳佳说起了好话：“我就是觉得李佳佳挺不错的，你要不要看看她的信？”

        他隔三岔五地在温宴林耳边念叨谁谁谁不错，估计他都听烦了，此时皱着眉头，问：“不是说别收这些信了吗？”

        路云喆笑了下：“小姑娘说保证跟你在一起后绝对不会跟你一起合伙欺负我，我觉得说的还挺诚恳的，就忍不住收了。”

        “做好人的都是你，做坏人的都是我？”

        “你真不看啊？李佳佳可是一班班花呀。”

        温宴林笑：“哦，那你怎么不追呢？”

        轮到路云喆皱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宴林也不想再跟他争辩，他把信封收过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五颜六色的同款，放在一起后，起身说：“你要是觉得谁不错你就去追，以后别在我的耳边念叨了。”

        路云喆问：“快上课了，你抱着情书去哪儿？”

        “去斩草除根。”

        ……

        ……

        一班。

        前面的女生突然转过来，轻轻地冲苏心玥笑了笑：“你好哦，我叫谢阮，你叫什么呀？”

        这个女生是今早刚搬过来的，原来坐这儿的同学看不清黑板，老师就让两人换了位置。谢阮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看人一眼便会低下眼睛害羞地笑一笑，一看就不是擅长交际的人，所以此刻对方转过来和苏心玥打招呼，她都有点惊讶。

        她立刻友好地介绍自己：“你好你好，我叫苏心玥，苏东坡的苏，一心一意的心，王字旁一个月亮的月。”

        苏心玥正期待着高中第一段美好友情要来临的时候，旁边的人很不适时地插了话进来：“名字介绍那么长，谁记得住啊小朋友？”

        没错，这人正是苏心玥的同桌，周营。开学一周她终于了解到了这个男生的部分信息，他就属于那种班里面的捣蛋鬼，碎嘴子，是个男生就能混的称兄道弟，是个女生就能调戏几句。跟苏心玥的哥哥苏启林性格很相似，在家里已经很烦苏启林了，在学校竟然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苏心玥一度心灰意冷觉得高中生活没有盼头，她提出换座位，但周营说不。他铁了心地要和她做同桌，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而经历了一周的拌嘴后，苏心玥发现，她躺平了。

        虽然去找老师也能如愿以偿换座位，但她又不想跟老师打交道，所以凑活凑活就这么过吧，周营是很烦，但苏启林也很烦，多一个少一个没差。

        苏心玥翻了一记白眼，拽拽地说：“关你什么事。”

        “关爱同桌啊。”周营笑的吊儿郎当，又转头看向谢阮，自顾自地介绍自己，“你好你好，我叫周营，是苏心玥的同桌，苏是苏东坡的苏，心是一心一意的心，玥是王字旁一个月亮的玥……”

        他模仿她说话，关键竟然记得一字不差，语气还惟妙惟肖，苏心玥又炸毛了：“你有病啊周营？”

        “你问侯我一周有没有病了，我也回答你一周了，你没有新词吗，不觉得腻啊？”

        “……”苏心玥选择视而不见，她友好地拍拍谢阮肩膀，认真强调，“他真有病，我们以后不要跟他玩。”

        周营不屑：“哼，谁稀罕。”

        苏心玥也学他说话：“哼，最好不稀罕。”

        谢阮捂着脸笑了笑，开始语出惊人：“我看小说上面写，如果一个男生老是找一个女生的麻烦，也许是因为那个男生喜欢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就会做出欺负她的动作来引起女生的注意力，周营，你是不是喜欢心玥啊？”

        话一出，苏心玥和周营都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彼此，半秒又飞速撤离，异口同声又斩钉截铁的同时说道：

        “你最好别喜欢我！”

        “我才不喜欢你！”

        “……”

        难得周营都有些语塞，他单手搭在桌面，另一手搭在椅背，大剌剌地坐着，笑容逐渐凝重，然后才说：“你放心啊苏心玥，我绝对不喜欢你，咱们班那么多漂亮女生，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的，放宽心啊苏心玥！”

        “……最好是。”

        苏心玥被漂亮女生四个字刺痛，所以也没了反驳周营的心思，闷闷的回了三个字以后，就转头看向窗外了。

        苏心玥爱美，她羡慕那些漂亮女生的高光时刻，总觉得如果人长得漂亮首先都得比别人自信三分，所以每次被人怼到外表的时候，她总是没什么底气，自卑就是这样慢慢滋生的，在每一次被人无意攻击后，沮丧的情绪就会慢慢叠加。

        但她倒也不会为此做出极端的事情，她对世界总是充满期待和憧憬的，所以只是偶尔沮丧，大多时候仍然快乐。

        窗外走廊上有男生在打闹，苏心玥被吸引视线正想看清是谁赢了，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过去，她看到了个侧脸，几秒即逝。

        前方的谢阮说：“刚刚过去的那是温宴林吧，好帅啊。”

        苏心玥认同地点点头：“嗯，是很帅。”

        谢阮和她聊起八卦：“心玥，你知道吗，这次我们的周考，温宴林是年级第一哎，分差甩我们班第一名好多分。”

        “是哦，好厉害，学霸的世界。”苏心玥配合的惊呼。

        “确实确实，而且你知道吗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喜欢他，连徐宁和李佳佳都给他送了情书。”

        这两个人被公评并列为一班的班花，因为两人都好看，一个是清冷系女神，一个是软萌系少女，大家难以取舍，干脆评为并列。

        苏心玥感慨颜值世界的带感，同时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温宴林把她们的情书交到老师那儿去了。”

        苏心玥惊呼，又非常小小声地说：“那徐宁和李佳佳会不会受处分啊？”

        毕竟高中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还有人敢搞早恋，简直会被教导主任当鸡杀。

        谢阮摆摆手，让她放下心来：“不会啦，他交的是整个学校的人给他写的情书，大概有二十多封吧，法不责众，顶多会被口头教育一下而已。”

        “……”

        好猛。

        她们学校的女生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苏心玥不由感慨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太多八卦信息，原来学校的爱情种子已经到处发芽，而她还在每天绞尽脑汁怎么跟试卷和周营作对。

        半晌，她又好奇地想，温宴林此举岂不是把学校的女生都得罪光了，不给他穿小鞋就不错了，以后谁还敢给他送情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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