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a中是有名的学霸学校，每年的升学率都名列前茅，能考进这里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很能打，但周营是个例外，他自小就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成绩永远在班里排倒数，能进a中全靠的家里关系，家境好，周爸爸为学校捐了间实验楼买了个学习位置进来。

        这件事保密工作极好，除了校方基本上没人知道。

        周爸爸望子成龙，但他从小就混日子过，从没好好学习过，也没从未奋发图强过，久而久之，周爸爸也放弃了，就指望着他能玩够了以后可以收收心回家子承父业。

        从某些角度来讲，周营的人生是没有任何压力的，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哪怕打牌技术再烂，但上天已经为他开了挂，四个二和王炸的牌怎么都输不了的。

        开学半个月，周营再次从下课铃声中醒来，他惺忪地眨眨眼，看眼旁边做笔记的苏心玥，呆了会儿，然后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

        “苏心玥，你这次的上进风刮的有点久啊。”

        半个月了，还跟打鸡血一样。

        “你呢，最近怎么不去打球了。”

        “没意思，之前打得好的朋友转学了，剩下这些人太菜了，虐他们没意思。”

        “你打的很好吗？”

        “篮球王子说的就是我。”

        “唉，你这自恋的程度真的是华佗再世都无药可医。”

        周营乐呵呵地笑：“苏心玥，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我打篮球吧？改天我攒个局，让你见识一下哥在赛场上的风采。”

        对方选择沉默。

        她一向对这些没兴趣，每次苏心玥看别人打比赛就犯晕，所以和她说了也不懂。周营看她写的满满当当的笔记，问道：“苏心玥，你这么努力，这次月考想拿第第几啊，五十吗？”

        苏心玥吸一口气，微笑：“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去背背文言文，别烦我，ok？”

        “好凶啊。”

        “才知道？”

        “苏心玥，你怎么每次跟我说话都凶巴巴的，一看到温宴林就小家碧玉了，你怎么对人还多幅面孔呢。”

        她生气，不耐烦地皱眉：“周营你老提他干嘛，你暗恋他啊？”

        谁暗恋谁谁心里没数吗。

        周营撇撇嘴，收回身体，拿了本语文书，走马观花一样翻了翻，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声朗诵：“攻城不怕艰，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若战能过关！”

        苏心玥忍无可忍，吼道：“那字念苦！”

        “……苦战能过关！”

        …

        …

        又是一周过去，那天是周五，外面是阴雨天，暗沉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周营单手扶额出神地透过苏心玥看向窗外，雨点在玻璃窗上敲出痕迹，他有点犯困，一边转着橡皮擦，一边无聊的想着等下是回家睡觉还是去网吧打游戏。

        就在这时，苏心玥递过来一张纸条。

        飞扬的字迹写着：下课后我俩换位置。

        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解：为什么？

        苏心玥拿回纸条唰唰写了几道：因为你往窗外看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你搞出心理阴影了。

        周营：我没看你。

        苏心玥：你眼神比看我还恐怖。

        周营：……

        “第四排靠窗的女同学起来读一下这篇课文。”

        苏心玥正奋笔疾书写字条，完全没意识到老师在点名她，还是周营反应过来了，他怼了下她手臂，把她给叫起来了。

        本以为苏心玥反应不过来，正想冲她乐呵呵的笑呢，对方已经飞速打开了课本。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不扭捏，和她这个人不太像。平时随时都要炸毛一样，但她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与世隔绝的清冷感，在读诗时，更显平静。

        是从那天开始，周营突然喜欢上了诗文。

        苏心玥坐下来后，周营难得没和她抬杠，而是说了句：“苏心玥，你念诗真好听，能再念一遍给我听吗？”

        “一首两百，支持现金，概不赊账。”

        “……爷有钱，但绝不向黑心商家低头。”

        “……哦，简而言之抠门呗。”

        “……”

        他正想着如何回怼她，就见苏心玥突然拿过他的课本，翻开其中一页，用笔指了指，说：“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李清照的词，很美很绝。你看看。”

        当时，周营看的不是词，是苏心玥。

        …

        …

        周营发现，苏心玥真的很喜欢文字。

        每次语文试卷的附加题，文言文翻译和阅读理解类型的，她永远最高分。

        周营也听过其他人读诗词，但总觉得跟苏心玥读的不一样。她读的感觉就特别舒服，特别有代入感，好像真生在了那个年代一样。

        但是让她给他单独读诗这件事，苏心玥是打死不做的，他提了好几次，苏心玥渐渐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变态。

        周营很无语。

        他只好自己读。

        那段时间，周营几乎没怎么出去浪，每次早自习就开始读文邹邹的古文，读酸溜溜的古诗。苏心玥看他像个变态，但他身在其中乐此不疲。

        …

        …

        其实不止苏心玥看周营像个变态，谢阮也觉得像。

        她低低地问苏心玥：“周营最近怎么了，受刺激了吗？”

        “不好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挺好的。连周营都改邪归正了，我还在每天浑水摸鱼，突然觉得很罪恶。”

        谢阮转回身，看着手里的漫画，愣了会儿，然后把它丢进抽屉，强迫自己拿起了语文课本。

        临放学时，苏心玥戳戳她后背：“谢阮，我们明天早上早点来去跑步吧。”

        谢阮惊恐：“啊？”

        “去不去？”

        “为什么突然要跑步啊。”

        “你看过武林外传吗？”

        “嗯。”

        “里面有句台词是，朝阳已经升起来了，懒惰的人是追赶不上它的脚步的。”

        谢阮抽抽嘴角：“……大家最近活的好励志啊。”

        她有种被心灵鸡汤泡澡的感觉。

        谢阮答应了，原因是她突然也意识到自己高一过于浑浑噩噩，而苏心玥这次的上进风刮了这么久还没走，不妨跟她一回。

        她想的很美好，清晨起来迎着朝阳出发，一圈一圈哪怕再累也坚持到底，突破自我的这种精神实在太励志了，想想就很感人，她一定会被自己永不言败的精神打动，并且从中获得力量。

        但想象只是想象…

        她在跑第三圈的时候直接躺倒在操场上，苏心玥过来扶她，被她一把拒绝：“太累了，我跑不动了，今天三圈够了，我明天再跑吧。”

        苏心玥没有坚持劝她，只嘱咐她说：“好，那你休息一下。”

        然后起身，又向前跑了。

        谢阮逆着光看向苏心玥的背影，心里猜测着她能跑几圈。

        她跑了五圈。

        但她没喊累。

        谢阮知道以前体育课的跑圈，苏心玥是能逃则逃的，但是今天她跑了五圈，累的脸蛋通红，喘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但她竟然没喊累，只是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把它喝完了，然后弯着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谢阮，今天的太阳真好。”

        “苏心玥，我们明天还来吗？”

        “当然！”

        “你不累吗？”

        “朝阳已经升起来了，懒惰的人是追赶不上它的脚步的…”

        “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你也吃了千年人参吗？”

        苏心玥笑了笑，她拉住她的手，轻声说：“没有，但我觉得，如果不逼自己一把，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成什么样的事，谢阮，我希望，我可以坚持的去做一些事，哪怕很累很难，都不放弃。”

        当时的谢阮其实还并不知道苏心玥讲的这段话和谁有关，她只记得高二上学期的那一整学期除了下雨天以外，苏心玥每天都坚持去跑步，雷打不动的自律，但没人知道她究竟在跟谁较劲儿。

        …

        …

        苏心玥和温宴林高二的第二次说话也是在跑步之后的一段时间。

        那天是早晨，谢阮扛不住疲惫早就放弃了晨跑，每天早上能准时出现在操场的现在只有她。

        依然沿着操场匀速跑步，但她跑着跑着身边跟了个人。

        她侧头瞧了下，身体顿时一僵。

        温宴林只问她：“苏心玥，你真的不再打算跟我说话了吗？”

        苏心玥：“我没有。”

        她加快了速度往前跑，温宴林也加快了速度，他始终跟在她旁边，然后温声问她：“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没有回答他，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只好用尽全力往前跑，想把他甩在身后，逃避回答问题。

        她那时候的确是很不成熟的，有问题从不选择沟通，只喜欢冷暴力，以为只要结果好过程就不重要，一切都可以等到最后慢慢解释，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感情是会在在不说话不交流的过程中被慢慢消磨的，一旦玻璃有了裂痕，那碎起来就会变的轻而易举。

        人们的爱意，在乎，都要当下表达，因为没有人知道还会不会有以后。

        现实永远都比电视剧更残忍，因为太少人可以做到真的浪漫到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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