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类生存的巨楼

“滴，滴，滴……”
  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突然响起，它持续不断地响着，敲开了沉睡之人的梦境之门。
  清脆的女声传遍整个房间：
  “新元32年，9月16日，星期三，现在是早上6点，室内气温24摄氏度，湿度40%，科学院新出品食物鲜花饼，今天开始在各楼层玫瑰餐厅有售。”
  一只略显苍白、骨节分明的手从深灰色的被子里伸出。
  按在了床头一掌高的白色小机器人身上，清脆的女声戛然而止。
  修长的手指快速的缩回被里，只剩下一个黑色的颅顶还露在被外。
  被子里的人没有半点要起床的意思，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又陷入了睡眠。
  感受到主人熟睡，房间的光线再次转暗。
  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床头浑圆的小型机器人。
  这个小机器人的头部圆滚滚的，上面闪烁着两只圆形电子眼睛。
  它的身体也是一个完美的球体。
  令人惊讶的是，它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双腿，但却拥有两只扁平的金属手臂，就像是冬天路边堆积的雪人那样可爱。
  此刻，它的两只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自动把下一个闹钟设置到早上7点。
  今天不是周末，它的主人，还蒙着被子睡觉的池余，早上8点的时候必须坐进维护处的办公室。
  房间隔音很好，房间外此时已经有了低能量车经过的声音。
  低能量车深受大众喜欢。
  除了节省能源，两人前后位独轮设计的车体，酷帅的外形，也是它能热销的理由。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不占空间，可以轻松的停进私人住房。
  早上时间，七点整。
  清脆的女声再一次响起，被子里的人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能不能换一个声音？”
  顶着一头乱发的俊秀男人语气不虞的说道。
  “这不是主人喜欢的声音吗？”
  小小的机器人语气似笑非笑，下半身的圆球迅速滚动，移到了男人的被子上。
  “你从哪里看出我喜欢这个声音？”
  圆圆的脸上，眼睛变成了半月形状，清脆的女声变成了低哑御姐音：
  “这样呢？你喜不喜欢？”
  池余忍住作呕的冲动，没好气的说道：
  “你倒是看看你什么造型，用这样的声音也不恶心。”
  圆圆的眼睛下方，出现了一滴水滴的形状，一个奶娃娃娇气的声音响起：
  “可是你明明就很喜欢这样的声音，还不承认，每天晚上你都是在小姐姐们的声音中高……呜呜呜……”
  池余伸手捏住小机器人圆圆的脑袋，奶声奶气的说话声被呜呜声打断。
  此时房间的光源已经完全开启，整屏的玻璃外，天色已经亮起。
  池余撇嘴，千篇一律，永远都是这样的景色，和风旭日，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他所居住的这栋巨楼，是在地球旧历2100年修建的。
  这是集合了人类高精尖科技的巨楼，它的外表可以隔绝污染侵害和变异兽的攻击。
  楼很大，很高，具体多大池余其实说不清楚。
  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在楼里生活了8年。
  要说有人向往楼外的生活，那都是原来经历过楼外生活的人才会有的想法。
  楼内空间很大，房间外有交错纵横的道路，每层楼自成格局。
  从学校到商场，一切日常生活都能在楼层里完成。
  池余活了24年，这24年来几乎没有去过别的楼层。
  他家住在9楼，商店、餐厅、娱乐、学习、工作都不用离开这个楼层。
  他唯二两次离开9楼，是父母死亡的时候，去过负二楼。
  因为在楼里死亡的尸体，都是在负二楼处理。
  那里有巨大的液氮装置，急速冷冻，把人类尸体晒成白色粉末后，再由特殊的通道运输到楼外。
  对了，他还去过3楼，那是他同学结婚的时候。
  在楼里这样早婚的人很多，毕竟楼里的政策，对待新生儿，那是相当的优容。
  硬要说两层楼之间有什么区别，只能说，3楼的房间格局比9楼要小一点，道路也狭窄一点，而且3楼没有学校，每10层楼只会有一所学校。
  “又是营养液。”
  池余目光在桌面上扫过，嫌弃的说道。
  白色的餐桌上，透明的试管里装着淡黄色的液体，这种高能量的营养液，导致楼里肥胖人数剧增。
  “因为你没钱买新鲜果蔬。”
  小机器人奶声奶气，说出口的话却实在不好听。
  要说楼里什么不好，那就是食物匮乏。
  楼里虽然有科学院、种植场、致力复原种植原地球的果蔬。
  可是僧多粥少，培养出来的新鲜果蔬都价格高昂，是池余舍不得购买的存在。
  池余从白瓷的盘子里拿起试管，随意的往衣服口袋里一塞。
  “下次别拿瓷盘装营养液。”
  这盘子是他父母进入大楼时携带的，他打算多保存几年，以后拿出去当原地球的古董出售。

  “旧时书本记载，食物都是用器皿盛放的。”
  小机器人反驳道。
  池余弯起手指，在小机器人圆圆的脑袋上敲了敲：
  “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小机器人的眼睛变成两条直线，两条扁平的机器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它的主人并不接受它的意见。
  池余在楼层技术机构工作，新的社会，新的环境，衍生出了新的规则。
  在楼里生存的人类都必须遵守大楼的规则。
  可是无论在什么规则之下，科技技术永远是楼里的顶尖工作，毕竟整栋大楼就是依托科技而生。
  “我中午不回来，新买的游戏机今天送到，你注意签收。”
  “好的。”
  白色的圆球悬浮在能源门后，如同以往的每个早晨一般，送自己的主人出门。
  低能量车缓慢的滑出房门，合金的大门在池余身后关闭。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缀着黄色小碎花的树丛。
  这样的场景，自从进入9月开始，已经看过无数次。
  池余面如表情的坐在低能量车椭圆形的座位上。
  其实在了解原地球文化的人看来，低能量车不能叫车。
  它没有完整的车体，除了科技感爆棚的外观，它更像是原地球一种叫做“小电驴”的电车。
  门外的道路不算宽敞，不过也足够并肩行驶6辆低能量车。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道路两旁逼真的植物，不过是金属墙壁上的仿真投影。
  就连时不时发出的鸟叫声，也是墙角微型扩音器发出来的。
  池余心想，这样的环境放到原来的地球，那也是属于绿化率高，环境怡人的地方。
  能够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  ，要说真的一点不羡慕，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想到楼外的情况，池余哼笑一声。
  如今的人类只能依靠科技满足幻想，毕竟现在的地球可不适合人类生存。
  楼中历史记载，旧历2040年开始，地球就进入末世初年。
  核战争、核污染、沙尘、酸雨、未知名病毒在地球上肆虐，原地球的人类开始感染各种疾病。
  最轻的病变就是直接和空气接触的皮肤，上面长满崎岖的突出的肉瘤。
  动植物为了适应环境，也进化出各种奇异的形态。
  人类在这样的境况中，既要抵抗艰难的生存环境，还要抵御来自动植物的绞杀。
  为了人类延续，各国政府举全国之力，在各自的国家，修建了巨楼这样的建筑。
  楼外墙体使用先进电离材料，有效隔绝了外界污染。
  同时墙体还是收集太阳能源的主体，虽然灰尘遮天盖日，见到太阳的几率已经很小。
  可是修建大楼的工程师们，依旧没有放弃这个能量的来源。
  巨楼最直观的能量来源，其实是一个叫做制造处的地方研制出来的，这种人工制造出来的能源，维持了楼内居民的生活。
  低能源车没有顶，毕竟楼里从不会降雨，池余的车子在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停下。
  “搭我一程。”
  一个体重超过200斤的胖子，气喘吁吁的跨坐上池余车后座。
  池余头都没回，每天的这个时候，陈苟总能厚颜无耻的蹭上他的车。
  “你多走两步路，就不会胖成这样。”
  道路中出现往前通行标记后，低能量车载着两人，通过十字路口进入下一段道路。
  “切，你真相信运动能瘦身这种鬼话啊？”
  陈苟毫不在意的说道。
  毕竟那些花了大价钱办了健身卡的人，谁也没能瘦下来，与其被健身教练各种折腾，他更乐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玩游戏。
  胖瘦这种事，本就因人而异，同样吃营养液，同样两点一线上班，他和池余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型。
  “东区的电力问题解决了？”
  “呵，那个二傻子，难道不知道整栋楼的墙面都有音像录制功能？还想切断电源。”
  陈苟不屑的哼笑了一声。
  巨楼内部除了私人住宅，每条路的墙面，表面上看风和日丽，其实都具备摄像功能。
  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做点坏事，很容易就会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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