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切肤之痛

“皇哥哥，你疯了？”

听了朱梁所说，要将她嫁到突厥，出塞和亲一事。

朱玉瑶满眼震惊，完全不敢相信！

和亲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将要背井离乡，离开中原，舍去这一身郡主身份，到突厥人的地盘去给他们当玩物！

真以为突厥那边对待和亲之人，会举案齐眉，相敬相爱？

不可能的！

在突厥人的眼里，只有征战和厮杀！只有鲜血和征服！

朱玉瑶要是真的答应了，真的出塞前往突厥……

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比奴隶还要凄惨十倍的不堪生活！

而这个人，大梁王朝的皇上，她的亲哥哥，正在劝她主动去跳这一火坑！

所以朱玉瑶才会如此不可置信，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朱梁。

“玉瑶，你听朕一言。布尔顿那家伙倾慕你很久了，你小时候可还见过他的……”

朱梁舔了舔嘴唇，一厢情愿地劝说道。

“是见过。”朱玉瑶漠然地点头，“我十岁那年在城墙上，他在城墙之下叫嚣，还试图对我投掷长矛。他看我被吓到，狂妄得哈哈大笑。”

这叫倾慕已久么？他真会拿长矛将我贯穿的啊。

朱玉瑶不明白朱梁为什么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不明白她的哥哥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毫不犹豫地把云叔叔打入死牢，如今又要她为了这皇位牺牲。

“玉瑶，不要再任性了！这是为了大梁王朝，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为了皇哥哥的龙椅能坐得安稳？”朱玉瑶无情地反驳。

忍无可忍地朱梁被戳中了痛处，当即就是一个耳光掴在朱玉瑶脸上。

朱梁本就是习武的汉子，尽管这三年来有所荒废，但这一巴掌也不是朱玉瑶能接得下的。

她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

总算恢复了些知觉，她感受到脸颊传来的疼痛，竟是连哭泣都忘记了。

只是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朱梁那一巴掌极重，丝毫没有顾及兄妹之情。

像是牙齿都渗出了血，口中一片腥甜。

“明日，我便给布尔顿写回信，再叫钦天监测算良辰吉日，择日把你嫁出去。”

见朱玉瑶不再言语，朱梁一甩龙袍，转身准备出门。

“皇妹……皇妹……只有一事……”

身后传来颤抖的声线，朱梁停住了脚步：“这是为了大梁江山。莫说是你，就算布尔顿要的是朕的嫔妃，朕的公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送出去，换得突厥退去，百姓和平安宁！”

朱玉瑶转头看朱梁的背影，目光中满是凄凉：“皇妹不是想违抗皇命……皇妹只是想求皇哥哥一事……”

“你说吧。”朱梁负手而立望着门外的天空，他并未回头。

朱玉瑶此时很想取下头上的发簪，对着朱梁狠狠捅过去，问他的心到底还会不会痛。

可是最后，她也只是自嘲一笑：“皇妹斗胆，想去见云叔叔最后一面。”

“没有你的云叔叔了，有的只是罪犯赵子漠！”朱梁满腔恼火，怒而回身，却看清了朱玉瑶此刻面上的神色。

“如果不是他，朕不会想着把你嫁出去。”

朱梁长叹，最终还是点头：“好，朕与你一同去见他。”

让朱玉瑶独自去见赵子漠，朱梁必然是不放心的。

赵子漠诡计多端，善于蛊惑人心，谁知道他会趁这机会对朱玉瑶说些什么东西。

说不定还会趁机哄骗她，让她联合人马，救他出狱。

正好，朕也有满腔的话，想要对他好好讲讲！

朕要让他心死绝望，让他悔不当初，让他知道，他给这大梁王朝，给朕统治的江山捅下了多大的篓子！

阴暗潮湿，弥漫着各种怪味的死牢之中，朱梁带着朱玉瑶，见到了牢房角落之中的赵子漠。

此时的赵子漠哪儿还有身为云王时的风光，头发散乱胡子拉碴，看上去就像是路边的乞丐。

“嘿……皇上居然会来看我这一介罪民。”见得来人，赵子漠露出满口白牙，笑容显得有些渗人，“莫不是今秋粮食丰收，皇上大赦天下，不愿杀我这一罪人了？”

其实他预料到了，预料到他失了黄州之后的影响。

所以他才马不停蹄回到京城，想要弥补这一切。

可惜朱梁完全没有听他辩解的意思，完全没有给他兵马的打算。

那时他就知道，今秋的局势，已是无力回天了。

并且，朱梁此时的表情和语气，正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恰恰相反。”朱梁黑着脸，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各个州郡的官员将领都阳奉阴违，屯兵屯粮，有些甚至和那叶羽一样，带着整座城的百姓造反了！这个局面，你满意了吗？”

“我也不想的。”

赵子漠只是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自嘲。

“你不想？你不想你为什么不帮朕把黄州守住？”朱梁的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他隔着牢房的栏杆，恶狠狠地看着赵子漠，“如今朕的国库发不出粮饷，突厥人来势汹汹，朕别无选择，只能把玉瑶嫁过去和亲！”

赵子漠眼神微动，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都要死了，哪里还管朱玉瑶要嫁到哪儿去？

朱玉瑶是他朱梁的妹妹，又不是他赵子漠的妹妹，又有什么好关心的——

“来人，带上来！”

赵子漠眼神一凝。

一群同样穿着囚犯服的人被拉了上来，那些人是他留在京城中的妻儿老小。

因为他们留在京城，所以朱梁放心把赵子漠放到黄州，当着他的闲散王爷。

因为他们留在京城，所以赵子漠没跟叶羽拼命，而是选择让三千精锐骑兵暂时撤退。

因为他们留在京城，所以赵子漠聚集黄州所有兵马，誓要将黄州夺回来。

因为他们留在京城，所以赵子漠兵败之后马不停蹄回到京城。

他想至少把他们带走，可没想到朱梁一个照面就宣判了他的死刑，没有给他转移家眷仆从的机会。

如果这些人当日在云王府中，葬身在叶羽的导弹余波之下，赵子漠是怎么都要跟叶羽拼命的——

可如今对他们举起屠刀的是他的手足兄弟，是这大梁王朝的皇！

是他亲手把朱梁推上的皇位！

“老爷，救我……”

“父亲……”

“将军！赵忠生是你的兵，死是你的卒！哈哈哈……”

一颗又一颗人头落地，鲜血喷洒染红了地面。

“朱梁！你要杀就杀我！为什么要在我眼前杀了他们！”

赵子漠再也忍不了了。

他双眼通红地撞在牢门之上，狰狞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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