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云晓北的少年时光

　　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农历七月份的天气，有些燥热！村子离山外很远，群山围绕，绿树环抱！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河，横亘村东面。河水来源于深山，一直绵延到村北。这时正是早上，早起的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三三两两的，有的不着急，唠着磕！有的大步流星的扛着锄头，那急色匆匆的样子就是地里草太多了！一个穿着灰格子上衣的妇女，端着一盆衣服走过，她褶皱的脸上一抹笑容！“老刘家的，你知道不？老云家大媳妇生了！”被叫住的妇人，扭过头，她瓜子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哦！生个小子还是姑娘？”灰格子妇女姓赵，和云家是邻居。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女孩，早晨天不亮就生了。我还听到老云头在院子默默叨叨不知叨咕啥？该不会嫌乎生个女孩！”她撇撇嘴，眉毛挑着。另外的一个妇人，一身灰色衣服，头发随意盘在脑后。她接过话，“不能嫌乎，头一胎，哪能嫌乎？云老大快三十了，才找个媳妇，咋能嫌弃！快走，下地去，一会热了！”

　　小丫头的出生云家还是很高兴的，并不是那女人说的那样！日子过得很苦，但是没有嫌弃，云老头还给取了名字，左一个，右一个，不满意！老头皱眉，戴着小眼镜，他可是当过老师。有文化的人啊！他冥思苦想，奶奶在旁边看他，“还是当过老师呢！起个名字这么费劲！你看那朵云多好看，在我们北边，就叫云晓北。多好听，还不重名？”爷爷看看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嗯！好！好！好！就叫云晓北，将来长大去北京！”

　　云晓北一天天长大！在月子里，就是小脸蛋圆圆的，粉嘟嘟的！小手脚，胖胖乎乎，可招人喜欢了！村里妇人都三两成堆的来下奶，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拿点小米。条件都这样，来了就是关系好的！“这孩子真俊，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说说笑笑的，一个妇人说:“云家媳妇，昨天晌午看你家的下地回来在河边哭呢！是不是不喜欢姑娘啊？”云母愣了愣，“不能，她爸上地回来就抱孩子，可稀罕了！”一时说笑。下午，云益鸣下地回来，像往常一样抱孩子逗着！“你是不是在南河套哭了，嫌乎北北是女孩？”云父一愣，“谁说的？我哪哭了？我那是热的洗洗脸。这帮女人，啥都瞎猜！我姑娘我老稀罕了！”云母笑笑，没有最好！

　　.日子平凡，却也美好！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襁褓的小北北，已经是十四五岁了！说起长相，有些尴尬？小圆脸呢？大美女？不是！齐眉短发，大瓜子脸，近视眼，眼睛不算大。戴着眼镜，同学小伙伴都叫她小四眼！她可没少哭鼻子！谁让咱是花季少女呢！弟弟才顽皮，说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云晓北是听一次哭一次，暴风骤雨，呼天抢地！

　　云晓北和三叔叔云益杨家的妹妹搂着脖子走过大街。村里妇人就传着“云三家姑娘这么小就找对象，还勾肩搭背！”这叫云家老头气晕了头，孩子回来就训了一顿。云小小懵圈了！“爷爷，我一天就和我姐他们玩了，哪有男生？”爷爷磕着烟袋，“怎么不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上面穿着绿褂子，灰裤子，比你高点。还和你搂着脖走！”云晓北恍然大悟，我天哪哟！“爷爷是我和小小在一块走时人家看错了！”她脸红啊！无语凝噎，这些婶子眼神得治治了，人家就是短发就像男生了？

　　不过，下河摸鱼，上山捉鸟，那个人好像是她？童年就是这样，春天踩着雪摘冰凌花，夏天扑蝴蝶，捉蜻蜓，还点火烤着吃。秋天满山找野果，逮蚂蚱，冬天河里溜冰！童年时光无忧无虑，伴着花季雨季的眼泪，成长着！

　　身边女同学一个个都不上学了，家里孩子多，回家多干活，长大嫁人！云北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自己也会下学，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懊恼，不安？心里揪心难受？

　　夜里父母聊天，云益鸣在那侧身躺着，“好几个人都劝我，不让北北上学了！”“北北不上学干啥？好好上学，长大才有可能走出农村，走出大山，你还想让孩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云益鸣坐起来，脸红脖子粗，一拍大腿，“你可别听别人胡说，北北多认学，不上学可白瞎了！”云母楚琴噗呲一笑，“呵呵，我只是跟你说说，咱家这点活咱俩都能干！孩子就得上学，多学习才有出息！我都知道！”云晓北在被窝里，泪流满面。胸腔涨得满满的！她咬着牙，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不辜负父母的希望！

　　在同样的人群中，谁不会攀比谁？一旦你走的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就会用异样眼光看你。“这么大姑娘上学啥用？长大还不是别人家人？瞎花钱！”是啊，同龄孩子下地务农，出去打工，上山放猪，放牛，上到六年级只有她一个女生上学了，独树一帜吧！她不像以前爱笑，爱闹！文文静静的！她走着村里女孩不同的路。是一条孤独的路，漫长的一程程！

　　有一个事情忘了说了，云晓北在襁褓时，村北一户周姓人家，平常不和云家有过来往！那会妇人领着孩子来下奶，她脸色蜡黄，灰色衣服有些褶皱，但是很干净！不过，能看出，妇人年轻时候一定很漂亮！她眼睛很大，脸有些圆。她还领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有些黑的脸高挺鼻梁，帅气的男孩！他此刻睁大眼睛，看着炕上嘟着嘴吐泡泡的女孩！粉粉嫩嫩的，怎么不跟妹妹一样？妹妹就爱哭？鼻涕糊的哪都是？他想摸摸她，伸出手，停在半空，脸红的“婶婶，我可以摸摸妹妹吗？”他觉得心跳加速，有些羞恼的低下头。会被骂吧？云母和他母亲都是一愣，这小子，进屋就一声不响的！“可以，妹妹小，你要轻轻的！”男孩惊喜抬头，他大眼睛里闪着奇异铮亮的光！不可置信的说:“可以吗？婶婶，我会小心一点的！我会抱我小妹。您放心吧！”他趴在炕边上伸出手，又看看自己的手，确定很干净就小心翼翼的握住云北的小手。小手好小，软软的，胖乎乎的，白白净净，小宝宝的手是这样的？没有鼻涕，没有脏东西！妹妹手总是黏糊糊的，好讨厌抱她，不是尿，就是拉！

　　云母看着男孩看着自家姑娘发呆，很奇怪？很少有这么安静懂事的男孩！云北北咧着嘴，吐泡泡，小手竟然拽着男孩的一个手指。男孩激动的心蹦蹦跳！“婶婶，我可以抱抱妹妹吗？”男孩咬着嘴唇，小声说！他期望的目光那么强烈！云母点头，“好，你上来吧！”

　　男孩爬上炕，小心的接过云母递过来的云北北。男孩熟练的抱在怀里，软软的，她缩在男孩怀里很安静。睁大眼睛看着男孩，竟然还咧嘴笑了！男孩一时感觉心里满满的！他不懂什么感觉？就是心里好满。小小的，香香的，小头还往怀里拱了拱。他抱了好大一会！周母不好意思了，提醒他，他才放到云母怀里。云母抱走时他很是不舍得！感觉丢了东西那般难受！心口有些疼痛，闷闷的不舒服！

　　周嫂子拉着跟平时不一样的儿子。“北北妈，我们回去了，这些鸡蛋你补补身子，别嫌少”她腼腆的说道。“谢谢嫂子，这些可不少。你家孩子那么多，哪个不需要营养？看看你家小子真懂事，这有饼干，你拿着给孩子吃！”云母拿过一小盒饼干。“那可不行，留着你饿了吃！坐月子可饿不得！”云母把饼干放到男孩手里。“拿着回家和弟弟妹妹一起吃！”男孩谢过云母。“平时让他带弟弟妹妹，他可没这么听话！看的妹妹总是哭闹！”云母笑笑，“大小子是不是喜欢北北妹妹？长大给你做媳妇好不？”俩母亲哈哈大笑。笑话而已，说说罢了！谁也没当真。

　　这一段过往，云晓北不知道！大人们也说过就忘了。谁会记着一句玩笑！当时那个五六岁的男孩如今已经是20岁的大小伙子，高高的个子，脸还是很黑！常年在地里，山里不黑才怪！不过不影响他长得帅！村里可不少女孩找他聊天。他是闷性子，不爱说话！爱穿一身黑色衣服，人很瘦！他没活时站在大路边。和路人偶尔打个招呼。云晓北和好朋友赵敏敏刚玩完，一路往家走！“你要上中学了？”周子放突然开口。云晓北吓了一跳，我去？谁家亲戚！不认识？云晓北还是礼貌的点个头！“嗯！”你吃饭了？”周子放答应，“吃过了，快下雨了，快回家吧！”云晓北有些诧异。点头离开。她没看见周子放眷恋不舍的神情！谁会想到那么一句玩笑，他会记住，一记就是十五年！他留意着她在人群中的身影！一点点的音容笑貌都刻在心里深处！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周子放心里酸涩，难受！她会越走越远，有些模糊了，他还在看。也许她会走出大山。谁会愿意在泥里土里一辈子？

　　说到这云小小，她羡慕的看着云晓北，叹了口气！“哎！我要是你家孩子就好了，就能上学了。我也好想上学。你看看你们三个多好，都能上学！”云晓北没说啥，人的想法不同，她父母也因为供三个孩子读书，劳作都是两个人做，多受了多少累？三婶打扑克聊天时，妈妈在地里除草，插秧苗！三婶睡到自然醒，有小小几个姐妹收拾家务！妈妈都是一手操持。云北北总是做完作业帮父母干活，这样才会心里好过一点！

　　“哐当”村北周家院子里一声震响。周父周长天扔掉手中的盆子，“你这个犊子，想干啥？老李家姑娘多好？人家又能干，又漂亮！”周子放梗着脑袋。脸阴沉沉的，青筋暴起，咬着牙。“我不想结婚！”他摔门出去。

　　心里苦闷，难受！憋屈的让人发疯！一个人走在出村的路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怎么就想云晓北？她见他，说话都不超过三句。也没在一起玩过，他有时会听弟弟周子东和云晓北弟弟云霄玩时说起她。不留意间，会听到大伙说云北北在家学习呢？她总是班级前三。有一次考试发烧了，语文考满分，数学考了98。云北北坐在河边哭了一个多点！她是那么倔强！

　　周子放慢无目的的走，脑子乱七八糟的想着事！以至于撞上人，“碰”云晓北停下脚，皱着眉毛，肩膀都撞疼了！“你走那么快干嘛？你去哪？”云晓北顿了顿问到。这人刚刚吵架了？表情阴沉的！周子放低头，是她？“你去哪？一个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云北北上身穿着白短袖，灰色裤子。短发乌黑乌黑的。她浅浅笑着。背着背包。“我去赶集，我妈让我给弟弟妹妹买点吃的，我买些学习用品。你去哪？”周子放穿着灰色短袖，黑裤子，裤子还卷着，穿着拖鞋。什么也没拿。生气出来的，能拿啥？“你穿拖鞋小心一点，别踢到脚趾。”周子放心里一阵感动，心里热乎的！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关心他！还是他心里的姑娘！别提多感动了！“嗯！”他闷声回答。

　　云晓北可是没多少心里活动。不久前，她才听弟弟说，这位是他同学哥哥，她一直以为他是谁家亲戚。要是周子放知道云北北的想法会不会哭？人家可是在你襁褓里就喜欢你。你不知道？

　　“好热，我们歇会吧！”云晓北站住脚。周子放也停下，“这里凉快！坐这里！”周子放拿块石头，放树下。“谢谢！”云北晓北坐下。擦擦汗，拉开背包，掏出水瓶，喝了几口水。“你喝水不？”她抬头看看倚在树上的周子放。她举着水瓶，看着他，其实云晓北长得很耐看，睫毛长长的，眼睛不大，却很精神，总是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周子放心里砰砰乱跳，接过水瓶喝了几口。好甜！他平静一下心情。“谢谢！到集上灌些新水。”他怕她嫌弃自己！

　　到了镇上，云北晓北看着脚下的河。水有些深了，前天刚下过雨。呃！能拖了鞋趟过去吗？也没个石头，别人咋过的？她皱眉，她可不是下河摸鱼的年纪了！正在她天人交战之际，周子放嗡声说“我背你过去？”他想咬掉自己舌头，自己有点缺心眼吧？人家姑娘会生气的？“嗯？可以吗？你背的动我？”她抬头，询问。他没说话，蹲在地上，云北北犹豫了一会，“快上来，集一会散了！”趴到他背上，他的背很结实，很热乎！走了一路，出了汗。一股男人的味道，不难闻！他不抽烟，不喝酒。有点皂角味，很清新！村里有的男孩十七八就喝酒，抽烟，没事叼个烟在街上溜达。他脚步很稳，稳稳当当就过了河。把她放到地上才松了一大口气。可别摔跤，把她摔了！

　　他们在集上买了些吃的，又去学习用品店买了用品。“你买什么？光和我走了？”周子放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买啥？”云晓北瞅瞅他，黑乎的一身多热！“你买件白色短袖吧！一身黑色太热了！”他俩在卖衣服的摊子溜达一圈。“哎！这件好，料子还好！你看怎么样？”云北北指着一件短袖。“好！就要这件。老板多少钱？”要伸手拿钱。云晓北拉了一下他的手。“大娘，这件短袖多少钱？”妇人上身蓝色短袖，花裤子！一脸精明。“姑娘，一件短袖卖三十？给你们便宜点，28怎么样？”云晓北一挑眉，“大娘您给便宜点吧，我和我哥来赶集没带那么多钱？你看我哥一身黑色，太热了。你看这这一脸汗，都不舍得花钱买衣服，给我买学习用品让我上中学用！大娘，您便宜一点？”“25，不能在便宜了！”妇人有些的感动！云晓北还抬手给他擦擦汗。“再便宜点！可以吗？大娘，我哥早上都没吃饭，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周子放嘴一抽！这是他认识的云北北？口齿伶俐，能言善辩。“25！不能再少了！”她我服了小姑娘口才。“18块钱吧！大娘我哥就剩20，剩两块钱我买俩包子给他垫垫。”妇人撇嘴笑笑，“你这小丫头，嘴也太厉害了，好吧！好吧！就18，以后还照顾我生意。”把衣服递给云北北，周子放也很配合的掏出20元钱递给妇人。“谢谢大娘，生意兴隆！我会让我妈，我姑我婶，我朋友都来您这边买，您为人太好了！大娘再见！”人潮涌动，有的奔小吃部去了！吃点东西，凉快凉快。小吃部的饭菜香味飘出老远！“去吃点东西，都中午了。”周子放开口，他指着小吃部。“好啊！我也饿了！”

　　小吃部人挺多，他俩找了位置，坐下。“你吃什么？云晓北！”周子放拿了两瓶饮料，“先喝点，凉快凉快！”云晓北心里一暖，确实太热了！“谢谢！我们吃冷面吧！”“嗯！好！你等着！”

　　吃上凉凉的冷面，云晓北舒服的喟叹！“好吃，还是去年夏天我妈带我们吃过。”一大碗面，女生也吃不掉啊！“完了，哥我吃不了了！”她脸红了。压低声音跟他说。周子放抬头，“你饱了？我来吃。”端过碗倒进自己碗里，在云北北诧异的目光里吃掉，连汤也喝了。好像长大后她爸妈都不吃她剩饭？他不嫌弃？太饿？

　　人家云北北同学可是心里啥都不想。就是奇怪？回去时，有三两的村里人，小路上热闹起来。云晓北也和三婶他们作伴一路。周子放看着她过了河，先一步走了。有点遗憾，不过穿着白短袖，好凉快！心情美美的！

　　短暂的相处，在云晓北即将上中学的紧张气氛中，很快淡忘了！云晓北和弟弟云霄去镇里上中学，他们这届毕业班，最后剩下7个学生参加毕业考试，只有四个人上初中。求学的路很远，也很苦！云北北告别少年时光，走出农村第一步。

　　匆匆走过村口，父母有些不舍的送孩子去镇上。在镇上就要住宿，或是租房子住。你言我语的嘱咐孩子。谁也没注意到周子放在路边站着。他有些着急，想跟她说句话又不敢！“放哥你干啥呢？”李立洋问。云晓北听到声音回头，有些奇怪！好久没看到他了？怎么瘦了？更黑了？“我没干啥，刚放牛回来，溜达一圈。”大哥你撒谎都不打草稿，在那站着溜达？云北北撇撇嘴。今天她穿着，白短袖，米白色裤子，一双黑色凉鞋。头发乌黑铮亮，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有学问的样子！

　　“那我们走了，今天去报道，不能迟到！”几人说着就走了。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众人没有多想！他看着她越走越远，心里有些空，有些难受！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是刻在内心深处的姑娘，怎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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