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雪花膏

我和虎子再次进了林子，这次去的目的是拿胡俊杰他们的药箱。

        到了神树下面之后，我们直接就进了胡俊杰的帐篷里，药箱就摆在一个折叠桌上，这时候桌子是撑开的，上面除了药箱，还摆着一个暖水瓶，还有两个水杯。

        虎子拿起暖水瓶倒了两杯热水，我和虎子每人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之后这才出来。

        出来往下走的时候，张碧瑶喊住了我们，她说：“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我说：“是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张碧瑶说：“有人在发烧吗？”

        我说：“没错，看来你懂得真不少。”

        虎子此时拎着药箱很有兴致地到了张碧瑶面前，虎子说：“你会生病吗？”

        张碧瑶点点头说：“这里的病毒对我没有危害，但是我最怕这里的虫子。一旦有虫子钻进我的身体，就会在我身体里大量繁殖，我毫无办法，会痛苦不堪，所以我必须有一个安全的空间，不能让虫子钻进我的体内啃噬我。”

        我说：“这也是植物人不敢进山的原因吧，山里虫子很多。”

        张碧瑶点点头说：“是啊，虽然我的身体有很多优点，但是缺点也是致命的。秦岚的办法是灵魂移植，换一副你们的身体。但是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要是我，干脆就一直以狐狸的姿态生存好了，狐狸是可以长生的，狐狸的身体很容易改造。”

        我说：“但她有人的灵魂，一副狐狸的躯体根本就无法满足她。”

        张碧瑶点点头说：“我们是注定要灭亡的，在这里是没有前途的。”

        我听得出来，张碧瑶有些悲观和绝望的情绪。

        她说：“即便是你们放我下来，我注定也就是有这么一座山谷的空间，我没有办法走出这山谷的。昼夜变化，四季变化，对我来说是致命的。最关键的是各种虫子，那些虫子防不胜防。我只能用这些树去侵占地盘，然后把其它的树木全部杀死，这些树才是我真正的守卫，这些树是有驱虫成分的，任何虫子在树的周围都没有办法存活。”

        虎子说：“你活着也实属不易啊，实在是太麻烦了。”

        张碧瑶说：“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在这里洒下的生命，会进化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里的环境太复杂了，复杂到我们根本无法适应。倒是当初最基本的生命体，逐步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最后和我们预想的一样，进化出了人类。”

        我说：“人类是你们设计出来的吗？”

        张碧瑶说：“和当初设计的完全不同，当初本来是这样的。”

        说着，张碧瑶的下半身开始有了变化，竟然变成了一条蛇尾。她说：“看着是不是很熟悉？”

        我说：“当初的女娲大神的样子。”

        张碧瑶说：“没错，当初我们设计的人类是这样的，但是太负责的生命形式在这个星球是没有办法生存的，我们只能让生命简单到极致，只需要水和温度就能生存，但是基因是完整的。开始的时候是在水里，在水里逐渐进化，从小到大开始慢慢适应，越来越复杂，经过了几亿年的进化之后，总算是爬上了岸，但是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进化成我们的样子，在进化中形成了太多的分支，这都是这里的环境引起的，昼夜变化，四季交替和月亮的引力影响，等等，环境不同，进化的结果也就不同了。”

        虎子呵呵一笑说：“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告诉我们，你是不会出这座山谷的，你想让我们放你下来，对吗？”

        张碧瑶说：“没错，我想你们放了我，我是不可能离开这山谷的。”

        虎子说：“胡俊杰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要和植物人决一死战，胡俊杰一定会赢的。他应该会拿回来大量的喷火器，到时候胡俊杰会放你下来的。”

        张碧瑶此时呼出一口气来，她把脖子扬了起来，看着头顶的树冠说：“人和人之间就这么缺乏信任吗？”

        我和虎子没有再搭理她，而是转身出了林子。

        回到了驻地的时候，白皙已经睡着了，我们四个围在一起开始商量。

        虎子说：“老陈，秦岚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你说张碧瑶说得都是真的吗？”

        我说：“不要信她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这件事并不会这么简单。我们就在这里等秦岚。”

        虎子说：“她绝对是狐狸精，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有个幽冥鬼谷呢？她以前就知道这里，最近又来过这里。不然张碧瑶也不可能变成她的样子。老陈，你说也邪了嘿，这张碧瑶的身体竟然能变化成任何样子。”

        我说：“蚂蟥的身体也很有可塑性，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林素素说：“刚才你们又和她说什么了？”

        我和虎子轮番把我们的对话说了一遍，林素素和王丽娜听了之后都沉思了起来。

        过了有两分钟之后，王丽娜说：“也许张碧瑶说得都是真的，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是这里面一定是有谎言的，她不可能怕虫子。她不会生虫子的，倒是那些格德米斯会生虫子。”

        林素素说：“没错，神树和她是一体，神树不生虫子，她也不可能生虫子。这是障眼法，说九十九句真话，夹了一句假话。混淆视听罢了。”

        我说：“我同意你们的分析，张碧瑶不会生虫子。这样看的话，她是想出谷吗？”

        林素素摇摇头说：“这也不一定，她现在急切地想自由。她说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自由。”

        虎子说：“自由之后会怎么样呢？她获得了自由之后，到底能做什么呢？要我说直接杀了她算了，一了百了。”

        王丽娜摇摇头说：“恐怕没那么简单，要杀总张碧瑶首先就要过格德米斯那一关。”

        白皙这时候醒了过来，她坐起来问了句：“有吃的吗？我饿了。”

        发烧的人只要一说饿了，那就是退烧了。

        王丽娜过去给她量了一下体温，看着温度计说：“退烧了，没事了。”

        吃完东西之后，我去打了一盆水，白皙洗了脸。洗了脸之后，还从包里拿出一瓶雪花膏来了，她在那边对着镜子擦了起来。

        林素素过去说：“这就是中央台广告那个‘霞飞’金牌特白蜜吧，好使吗？”

        白皙学着广告词说：“走进霞飞的世界，这是艺术的殿堂，这是美，这是诗，这是你的成功，这是难以割舍的柔情，霞飞，金牌特白蜜。”

        白皙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瓶来，说：“你试试这个‘芭蕾珍珠膏’。这个是天然营养，国际金奖！”

        林素素说：“我还真的都没用过，我试试。”

        王丽娜说：“广告词而已，就是雪花膏，什么就国际金奖啊！我们这种人啊，用什么雪花膏都不行，最关键的还是要防晒才行。”

        虎子说：“我还是用郁美净吧。我也看出来了，广告演啥你们就买啥，根本就不管这东西好不好。”

        白皙说：“人家都上中央台电视了，能不好吗？”

        虎子说：“你花钱你也能上，广告这东西我懂，谁出钱就给谁上，只要你这东西有合格证就行，根本不管是不是真的好。我们电脑公司也要打广告呢，没啥要求，只要给钱就行。”

        白皙说：“不能吧，人家都是获得了国际金奖的。”

        虎子呼出一口气说：“啥玩意就国际金奖啊，到底啥奖啊，联合国发的金奖吗？”

        白皙说：“那威力洗衣机就上广告了，威力洗衣机也不好吗？合金内壳，永不生锈，电话电报可是都有，这能作假？”

        虎子说：“白姐，我没说是假的，我只是说上广告不一定就代表好，但是肯定贵。广告费都要加在产品里啊！好东西不用做广告，比如刚才给你打的青霉素，你看哪个厂家给青霉素做广告了？”

        白皙切了一声说：“我是信你的话还是信中央台的话？”

        虎子说：“白姐，你最好信我的。”

        白皙说：“我信你个鬼。陈原，你信谁的？”

        我说：“我信虎子的。”

        我这么一说，虎子笑了，他哈哈大笑着说：“看吧，老陈也不信广告吧！”

        我说：“花钱就能上的，都不是什么好广告。包括那些什么省优部优国优，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东西，名头太多，倒是忘了初衷。现在东西都太爱坏了，我买东西还是愿意买东洋货。”

        白皙说：“鬼子东西也做广告啊，松下电器，难道你们就不买了吗？”

        虎子呼出一口气，看着白皙说：“白姐，我和你说不通了。我们不聊这个了。”

        我这时候发现，人和人相处竟然这么难，就是这么一点小事都说不通，看来找生活伴侣，必须要情投意合才行，我和林素素一直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林素素考虑问题还是很理性，很全面的。

        林素素说：“霞飞确实挺好用的，只是有点贵。”

        林素素这么一句话，总算是把尴尬的气氛缓解了。

        白皙说：“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

        虎子在一旁擦着郁美净，他呵呵一笑说：“我看呐，霞飞不比郁美净好多少，都是雪花膏，能差多少啊！”

        虎子说的没错，都是雪花膏，能差多少啊！

        但是人可是分三六九等的，在我心里，白皙和林素素不在一个层次，白皙是地上的草鸡，林素素是天上的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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