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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中


周屿来北城那天,是个秋天。

        母亲周蔓终于忍受不了丈夫屡次三番的出轨,狠下心离了婚。处理完事情就给周屿改了姓,想要抹去跟那些不堪的过去所有联系。在十一假期的尾声回了北城。这座承载着她所有青春岁月的城市。

        几个小时的飞行使周蔓连日运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在托运处等行李的时候她食指微微按着额头,突然肩上落下一件外套,初秋的夜晚有些微凉,男孩的手安抚似的在她肩上拍拍。她扭头刚想说些什么,周屿已经走到传送带将两人的行李提出,一手拉着行李,一手去牵周蔓。

        周蔓这才注意到,她的儿子已经长的很高了,少年的肩膀瘦削,又想起她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从没问过儿子的意见,带有愧疚的开口

        “儿子……”

        “妈,你还有我呢”

        只一句话,周蔓就险些落下泪来,儿子一向懂事,从小就乖。第一次发现前夫出轨时,周屿才刚刚上三年级,两个人去看他念了很久的动漫电影,就撞到前夫和一个女人在商场搂抱,当时小小的孩子捂着她的眼睛说,“妈妈不要难过”这一恍就过了这么多年。

        两个人刚走到出口,周屿就被面前的少年揽住脖子。

        “臭小子,想哥了没”。

        而后又拉着周蔓的手一顿夸“大姨,这么长时间没见,越变越好看了呢,就是某人啊,越长大越不懂事了,见了哥哥也不说话。”

        “聂林阳你烦不烦!”周屿忍无可忍了。

        “你看你看,还叫哥哥名字”聂林阳耍宝似的对周蔓说,饶是周蔓心情低落,被他这么一折腾也高兴不少。

        “你妈妈呢?阳阳”周蔓被聂林阳拉着上车。

        “嗨,我妈临出门把脚扭了”聂林阳看周蔓眉头皱起又连忙开口“不过不严重,我就让她在家等着,刚好我驾照刚下来出来试试车。”

        “你高三哪来的时间学车?”在后座玩手机的周屿问他。

        “我啊,打篮球受伤了,养好伤再去人家都超我十万八千里了,就休了学,在家呆着又没事,随随便便快你一步拿到驾照啦。”聂林阳话锋一转“这样我就跟你是一届了,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叫飞一般的男人,不是哥跟你吹,哥是一中体队的神”

        “哦”周屿没什么兴趣的开口,“你好,一中体队的神。”

        聂家住的离机场不远,错过高峰期也不堵车,很快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周怡早早就等在门口。车都没停稳周蔓就拉开车门下车

        “你脚怎么样?都扭了还在外面站着。”姐妹两个差三岁,周蔓也是从小疼着妹妹长大的。

        周怡不说话,只是抱了抱姐姐“姐,回家就好了。”一句话使得周蔓忍了一路的眼泪不断往下掉,从踏上故乡的土地那刻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涌上心头,此刻站在家人面前才觉得半生都是心酸。

        聂林阳和周屿拿着行李过来就看见两人在门口互相抹眼泪“妈,大姨,咱别在这互诉衷肠了,先进屋。”

        “小王八蛋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互诉衷肠是你这么用的吗?”说罢去拉周屿“小屿,姐,快进屋吃饭”

        “怎么看着瘦了这么多,倒是长高了不少。”周怡不停给周屿夹着菜。

        “没瘦,小姨。可能长个了看起来瘦点”周屿咽下嘴里的饭。

        “那也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周怡又对周蔓说,“把阿屿跟阳阳安排在一个学校了,到时候阳阳也能照应着点。”周怡看着正埋头吃饭的儿子,“这小子要是有阿屿一半懂事我就烧了高香了。”

        “妈,我怎么不懂事了,我可是……”体育队的神……

        “可是什么可是,打架逃课样样都有你,抽烟喝酒个个你会,考试考试科科你挂”周怡句句堵的聂林阳开不了口。

        “大姨,我吃好了,周屿也好了,我们回房间了。”说罢带着周屿逃也似的上了楼。

        “我妈那个唠叨鬼又开始了,还好跑的快”聂林阳瘫在电竞椅上,嘴里燃着烟,熟练的点开游戏。

        “没啊,我到觉得小姨挺好的啊”周屿笑着说。

        “滚啊你!”聂林阳随手抄起抱枕就扔了过去。

        周屿有些无语,上次来还是两年前,这人一点变化都没有,他点开微信,一路上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突然离开的事。

        徐梦杭:不是吧老周,我们不会就此南北两隔了吧?

        徐梦杭:一进班没见人我以为你终于被王八蛋说动逃课了呢。

        王奕:麻烦不要人身攻击ok?

        王奕:不过你还回来吗周屿

        周屿:应该不了,我户口已经迁过来了,高考也不用回去,以后大概也不会回去了。

        王奕:这样啊

        王奕:不过以后我跟杭子也能过去,小爷还没打过雪仗呢。

        徐梦杭:看你没见过世面那样

        王奕:?

        王奕:你见过,你见过,六科都没小爷一科高

        徐梦杭:?

        徐梦杭:明明有好吧

        徐梦杭:周屿

        徐梦杭:你评评理,请问是谁给他的勇气

        周屿:有

        周屿:但是没我高

        王奕:哈哈哈哈

        “哎,周屿”聂林阳叫他“家离学校远,你到时候跟我一块住景澜一区吧,别住校了。”

        “行,到时候跟我妈说一声”周屿看徐梦杭不再回话也不看手机,“我去洗澡。”

        “行,一会带你去吃宵夜,顺便给你认认人”聂林阳眼睛始终不离屏幕,手上动作不停。

        “学校的人吗?”周屿翻开行李箱正在找衣服。

        “对啊,而且乔乔跟阿丹还是你们班人呢。”

        “行”周屿没什么意见。

        “阿屿”聂林阳游戏结束,转过来看他“大姨那边有我妈呢,你,没什么事吧?”他试探的问。

        周屿顿了一会,“没事”父亲这几年行为越来越过分,要不是为了自己,妈也不必拖这么久。

        “真没事?”

        “真没事”周屿认真的说“哥”

        “哎,没事就好”新游戏开局聂林阳也不再看他。

        周屿洗完澡,聂林阳还在打游戏,他也没理他,下楼去拿喝的。周蔓一个人在客厅坐着。

        “小姨呢”周屿打开冰箱门捞出一瓶雪碧

        “你姨夫刚才打电话要文件,你小姨去找了”周蔓抬头瞥见他半湿的头发“洗澡了?怎么不吹干。”

        周屿不在意的抓了两把“没事,一会就干了”

        “儿子,你,不怪妈妈吧?”周蔓试探的开口。

        周屿索性坐在她身边

        “妈,您看着我,我是您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养大的,您不幸福我心里也不好受,您为了我一直拖着,我真的没什么,我都十八了,而且确实是我爸过分。”

        周蔓摸摸他的头,“十八了在妈妈这也是小孩,不过不管你爸怎么样,他始终是你爸,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以后他需要,你也是要给他养老的,我们的恩怨仇恨不希望落在你身上,你不要有怨恨,高高兴兴的生活。”

        周屿点点头“我先是您的儿子,再是他的儿子”

        周怡这时候拿了文件给司机,“阿屿开学了跟阳阳住一起吧,这边远。我跟你妈妈过两天要去法国玩玩”

        “我知道了小姨,刚才他跟我说了。”

        聂林阳这时候也拎着周屿的行李下楼,正在打电话。

        “妈,我带阿屿去认识认识朋友,今晚就回我那了。”

        周怡已经习惯儿子的不着家,只说让他照顾好弟弟。

        车子上路,聂林阳咬着烟含糊的说“不吃宵夜了,他们换地去唱歌了”说完看着周屿“行吗?”

        “怎么不行,你没去过?”周屿反问他

        “哦,忘了你前两天刚成年了”聂林阳也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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