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实验室的门被轰一下打开。

        伴随着粗喘的气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与人影一同窜入的还有背景非常喧闹的“嘻嘻嘁嘁嘁”的声音，尤其在实验室的门打开后非常明显——恐怕外边鸢尾花也泛滥成灾了吧？

        九哥不嫌事大地模仿起那凄厉的声音，一面扑着翅膀在实验室上空盘旋。

        窜入实验室的茗加，在看到零凌安然无恙之后脸上肌肉逐渐放松，又看到五条悟站地离零凌极近，眉头又皱起了，深邃的皱痕简直能夹死苍蝇。

        “大小姐您没事吧？”他一面询问，一面瞪着五条悟，眼神仿佛在说“离我家大小姐远点儿！”

        五条悟回视穿着西服的式神，对方越是不高兴，自己越是开心，还继续比出了两只手指——胜利的手势！

        茗加吃了一惊，即刻躬身堤防，一副准备好要格斗的姿势——某条上次制服大小姐时用的手势还历历在目，让人大意不得。

        五条悟嗤笑一声，这主从俩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到底是怎么才能把一个人胜利的手势看成术式的起势来着？或许还可以更刺激点儿？他直接将面前的零凌一拥入怀，非常贱笑的表情安慰道：

        “哎哟哟，小凌儿啊，刚才受到惊吓了吧，别怕别怕哦，快来我身边感受一下爱的温暖吧！”一面手上带劲地薅零凌的脑袋，细密的金发传来柔软的触感。

        砰的一声，零凌的小脸闷在了五条悟的胸口，高鼻梁差点被压塌。她背部“核善”的抖起来，看来是真的躁了，即刻推开五条悟，甩去一个眼神刀子——“五条悟先生……”

        五条悟贼喊捉贼：“不是大小姐想从我这儿知道‘爱’是什么嘛？吾辈身为教师，向来以身作则，亲身示范。”他嘴瓢地摊摊手。

        “……”小丑竟是我自己？试问他还敢再不要脸点儿，之前查他资料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是个嘴瓢专家？还有，记得之前五条悟给那个漏瑚摸头，是直接‘摸头杀’了吧——“你这恐怕是要摸头杀！”

        哔——的一声，两只耳朵又开始喷烟，零凌一面捂住耳朵一面又责问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小名的？”

        “大小姐。”茗加站到零凌身后，一同向五条悟甩去眼神刀。大小姐的小名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而且大家都是特意避开不说。

        五条悟未答，一米九地个子居高临下却懒散无劲，仿佛天生的这副游刃有余，即便是在哄小姑娘这种事上，即便周边的环境已经喧闹到要炸开。

        零凌凝神把之前的事窜了一下，五条悟来到这边之后九哥就开始“叛变”和他串通一气；她血统激活失去意识后，第二天醒来，五条悟手里竟然有自己画的卡卡西的手稿，还比到她面前责问这让他“伤心”了；五条悟称呼柚子阿姨也叫“柚子阿姨”，似乎还熟络了起来，五条悟知道自己的小名……

        糟糕——不会柚子阿姨也被他策反了吧？

        难怪他知道这么多！

        零凌有些恼，嘴里自己小声喃喃道：“怪盗五条悟！真会偷人心……”

        看着白发男人弯腰低头，将自己耳朵凑过来问：“嗯？小凌儿这是又在念魔咒嘛？大声点儿？”零凌忍住想还他一记摸头杀的冲动，又在九哥惟妙惟肖的戚戚声下，别开头，询问起外边的状况来。

        方才茗加从外边办完事回来，刚合上凌空庄园的大门，周遭忽然影影憧憧，一从从的鸢尾花们从泥地里抽芽迅速生长，有如千军万马将凌空庄园包围起来。一切仿佛是突发起义，又仿佛早就蓄谋已久——就像当年那个盛夏的夜晚。

        零氏的人大部分已经聚集在庄园的院子里，零凌等三人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庄园外边的鸢尾花。

        那些凄厉的声音就像盛夏里聒噪的蝉鸣声甚嚣尘上，又像婴儿凄厉的哭声，仿佛永无休止，锋利的剐蹭着人们的耳廓。

        “大小姐……”

        “大小姐……”

        零凌从人群里走过到最前边，过路的人们都躬身亲切的问候。老一辈们的长老们都统一暗红的服装，几乎整齐的站成了一排，仿佛时刻准备着就要出去战个天昏地暗。

        战地靴才走到前头驻足，一阵阴风跟着扫荡过来，带得洛丽塔裙摆向后劲力撕扯，那个瘦小女孩的背影迎风照月、赫然是一幅暗红的剪影——同时，一朵大喇叭似的鸢尾花向下凑近，仿佛一张血盆巨口要吞没眼前的小姑娘。

        然而它无法凌驾过庄园的保护气层，又被弹了回来。气层被撞的时候显现了一下，被撞的地方，光亮似烟花散落，过后又隐匿回去。

        茗加和五条悟表情似乎惊异一下，直接站到了零凌的身边，五条悟还把零凌拉地离自己更近了些。

        零凌微眯起眼，劲风过后她抬起头，看着那些姿态妖娆、比普通人还要两三倍高大的变异鸢尾花。天上的圆月仿佛也被染上了绛紫色，几乎能滴出墨来，丝丝吐着诡异的紫色雾气。

        变天了，起风了啊。

        她回头又和边上的零悠子对上一眼。

        沉稳淡定的老妇人朝她微笑的点点头。越过老妇人身后，其他长老们似乎都不太沉得住气，仿佛没有前边的零悠子镇场就随时会冲出去，脸上明显的躁动神色。

        其中一个鬓边染霜的老者大嚷道：“大小姐，请准许老朽出去与这些二牙子们大战一场！”

        零悠子沉着气微阖起眼，叹一句：“须知当年零氏败阵都是因为族内军力分散不集中，各位都是族中翘首，实力不俗，然而从来都没有学会合作共赢。”

        老者神情激昂：“零悠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你不过是唔唔……”被旁边的另一个长老捂住嘴提醒道：“这事说不得。”才拉拉扯扯地勉强定住。

        零凌眉间微不可查地略过一丝波动，又安抚道：“长老们都是为我零氏着想，所有激奋之情一样在我心中共鸣，不过柚子阿姨也说得对，我们不足的地方仍有很多，我们还需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当然也要互相尊重。”

        老者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回头又看向了庄园外头，鸢尾花们凄厉声依旧毫无间断。

        五条悟低头看着她，淡扯起嘴角小声逼笔：“小凌儿似乎没有资格说别人呢，明明自己一个人住，又将所有人划到安全区内，一副要独自抗下一切危险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模样。”他啧啧两声又道：“分明和那些老头儿没什么两样。”

        整的好像他很了解自己的样子，零凌翻了下眼皮瞥了白发男人一眼——才懒得理他。

        忽然又一阵大风刮起，扫地尘埃飞扬，所有鸢尾花们都调转“喇叭口”齐齐朝零凌这边看过来，戚戚声停了下来，转而“哔”——地长长一声蜂鸣，像是有谁开了喇叭声，伴随着小提琴悠扬典雅的声音一并流出：

        “喂，零氏大小姐，哦不，玫瑰女王，你终于肯出来了呀……”

        另一边暖黄吊灯的圆厅中，蹭得光亮的小皮靴踏着欢快的节奏，起伏错落地旋足轻点。绅士肩头分明夹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提琴，眯着眼沉醉在典雅的小步舞曲中。

        他忽然身形一顿，睁开眼露出赤红的瞳，如夜里野狼的注视，仿佛视线能穿越时空直通远方，又慢慢浮起阴险的笑容：“女王不如来与我小酌一杯，今夜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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