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独此一女

乾清宫外，朱允炆得到老爷子召见，请安后，被朱元璋给赶了出来。

        站在宫门外，朱允炆叹息一声，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朱雄英道：“皇兄，您还在啊。”

        “你不感觉，有点什么事情，应该和我说的嘛？”

        朱雄英面带笑容，十年前的事情，他确实很好奇，朱雄英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跌落马下，摔得那么严重。

        给了自己穿越重生的机会。

        朱允炆摇了摇头，一脸迷惑道：“皇兄，您在说什么？愚弟并没有什么要和皇兄交代的啊。”

        “哦？是吗？”

        朱雄英瞥了一眼，沉声道。

        听到朱雄英的询问，朱允炆如老鼠见到猫，缩了缩脖子道：“皇兄，外边天寒，愚弟先回东宫了。”

        望着朱允炆的背影，久久不语。

        “殿下，外边天寒，还是先回养心殿吧。”

        刘香提着貂皮大袄给朱雄英披上，轻声说道。

        双手抓着领口处的两根细绳，打了个蝴蝶结，朱雄英道：“去把江都郡主叫到养心殿。”

        “喏。”

        刘香躬身离开。

        过不多时，朱雄英刚刚回到养心殿，看着眼前的奏疏，红票，暗暗嘀咕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朱雄英落坐时，刘香慌慌张张的从外边冲了进来。

        “殿下，殿下，郡主她，郡主她……”刘香一路狂奔，上气不接下气，累的话都说不清楚。

        “说，郡主怎么了！”

        朱雄英沉声道。

        “郡主她，她，不在东宫，不知道去哪里了。”刘香缓了两口气，这才千难万难的将事情说清楚。

        “罢了，罢了，反正她也不会知道那么多。刘香，你说，皇爷爷会不会知道？”

        朱雄英哪里还有心思审阅奏疏，脑子里想的都是十年前的阴谋诡计，自己为何会摔倒落马，朱允炆又知道些什么。

        今天他的举动，又在隐瞒着什么。

        “回殿下的话，圣君的是否知道，奴婢不敢说，但锦衣卫深入千家万户，上到诸位藩王，下至地方县官，无孔不入……”

        刘香虽然没有说朱元璋是否知道。

        但却在转过弯的时候，告诉朱雄英，锦衣卫的力量非常恐怖，真正能做到无孔不入。

        “行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在提了，皇爷爷既然知道却不告诉我，肯定有他的想法。去传膳食吧。”朱雄英摇了摇头。

        当年事情闹得那么大，不可能老爷子不知道。

        而他知道，却不说，也不告诉自己，朱雄英就不得不怀疑，老爷子有什么其他心思。

        “喏，奴婢这就去传膳。”

        刘香走出养心殿时，向着尚食局赶去。

        明初的宦官是没有权力的，相对而言，宫里除了皇族有权力外，真正掌握皇帝衣食住行，生活起居的，都是女官。

        女人嘛，总归是比太监容易控制些，虽然可能很多时候，女人做事并不能让皇帝开心。

        应天府，东城。

        一处五进院子，牌匾上高高挂着五个鎏金大字：“东丘郡候府”据说，这五个字还是朱元璋御赐下来的。

        为了表彰花云，忠心卫主之功，誓死不降的英勇、

        花云的小儿子，早年在朱元璋身边长大，也是一手被马皇后带大的，只不过随着朱元璋的权势越来越大。

        住进了皇宫，这外边的养子，就不能日日陪在一起。

        东丘郡候府内，宅子也是朱元璋以前住过的，在朱元璋做吴王的时候，应天府皇宫还在修建，还没等朱元璋搬进皇宫，就已经登基称帝了。

        “公爷，这不好吧。”

        花炜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愿意同意蓝玉的说法。

        “你糊涂啊，现在老皇帝已经上年纪了，他去世之前，肯定是要给雄英安排好一切的。如果我们淮西人还能继续做皇后的话。”

        “那你说，雄英之后的下一代朱家皇帝，是不是也是咱们淮西出身？”

        “只有这样，才能在不打仗，没军功的时候，压住那些文官啊。”

        蓝玉心急如火，在他看来，其他人家的姑娘想要进宫，那都是千难万难的，但花云的孙女不一样。

        花云跟着朱元璋造反的时候，蓝玉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花云死的时候，蓝玉也才刚刚参加行伍。

        “可是，民间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皇后的位置，岂是那么好坐的，而且我们花家，几十年如一日，承蒙圣恩荣宠不衰。”

        “若是真的将小女送入宫中，只怕……”

        花炜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心里很怕，他怕朱元璋，畏惧，心底里的畏惧。

        常升道：“这可是给俺给外甥选媳妇，太孙妃的位置很重要，绝对不能由文官他们拿了去，尤其可恨的是不能被浙西人拿去。”

        “不然的话，相夫教子耳熟目染之下，下一代还不是被文官给抢了去。”

        对于左右皇室传承的事情，但凡权力到了一定峰值的人，就没有不想插手的。

        也只有控制了皇位传递，他们也才能永远坐在皇帝身边，打着皇帝的名号，作威作福。

        当然，保障自己的权力，保障子孙的权力，这都是后话。

        “可是……”

        花炜还有些犹豫。

        蓝玉拍板道：“那没办法了，宁妃娘娘给武定侯写信，要武定侯在勋贵的未出阁女子中，挑选良人入宫选妃。”

        “武定侯把这个事情交给俺了，俺已经报上去了，就报了你家姑娘。别人家的都没报，侄子啊，叔父可是为了你好。”

        “你想想，你家还没有个世袭爵位，就靠外边的御赐牌匾，能撑多长时间？如果你女儿入宫为后，那就不一样了！”

        “你一是忠烈之后，二是圣上的养子，三是新君的国丈，这世袭爵位，还会远吗？”

        蓝玉祭出了杀手锏，因为花云死的早，虽然很壮烈，但毕竟功劳不足，朱元璋并没有给花家封世袭爵位，只是追封了花云东丘郡候。

        花炜看着蓝玉道：“叔父，你这样做，把我家小女的名字报了上去，那我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若是小女不去，那就是欺君之罪，大逆不道。”

        “可是，小女他才十三岁啊。”

        花炜面露悲伤的摇了摇头，他今年也才三十出头，长女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娃娃呢。

        “那没关系的，雄英今年也才刚刚十八，只是大了五岁而已，更何况，太子先去，陛下取消了万寿节，此番虽然给太孙选妃，但也不会过早册封。”

        “最少，最少也要等太子三年之后，在择良辰。”

        蓝玉说话不留缝隙，根本不给花炜反驳的机会，在他看来，只要能将花炜的女儿送进宫，那他们淮西勋贵，依旧可以几十年如一日。百年之内，不会有什么乱子。

        毕竟没有一个皇后，能忍受自己的儿子不坐太子，而想要做太子，必然要有一定的外朝势力支持，淮西勋贵，就是最好的选择。

        “哎，公爷，我还是先和婆娘说一下吧，公爷先回，明日侄子登门拜访。”

        花炜咬了咬牙，出声送客道。

        蓝玉也不纠缠，该说的已经说了，事情明了，站起身，蓝玉带着常升走出东丘郡候府，站在府门外。

        常升叹息道：“舅父，你说着花家，会同意吗？”

        “当然会同意，你不会以为，我是骗他的吧，圣上已经知道花家的女儿要进宫选妃了，到时候如果在名册上没见到花家的人、”

        “你猜圣上会怎么想？”

        蓝玉嘴角上扬，这一切，都是他准备好的，先将花家的名字送上去，等老朱看完之后，在来花家，威逼利诱，到时候，他们不上船都不行。

        蓝玉和常升是很开心的离开了，但是东丘郡候府却乱了套。

        花炜看着身怀六甲的发妻，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来回踱步。

        “老爷，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陛下要调兵了吗？”

        蒋氏看着花炜急促焦躁的样子，开口询问道。

        “哎，那倒不是，如今边关安宁，蒙古人也不会有太多南下的举动，轮不到京营兵马调动，今天凉国公蓝玉和开国公常升来了。”

        花炜语气沉重，一时不知该如何同自己的妻子解释这件事。

        “两位公爷一起来了？他们是和老爷说什么重要的事？”蒋氏心中疑虑，他们家和公爷可搭不上关系，毕竟花云早早战死，没能看见大明的天下。

        “哎，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对我们家而言，却又是千难万难的杀身之祸。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花炜双手蹉跎，他和蒋氏成婚十数年，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个女儿，夫妻俩对这个女儿的喜爱，非同寻常。

        如今突然要被选妃入宫，那……

        “老爷，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蒋氏双手扶着床沿，他是真的怕了，这些年，因为空印案，郭恒案，胡惟庸乱党，朱元璋的红色政治下，哪怕是花炜，那也是人人自危，不敢有丝毫僭越。

        “圣上要给太孙选妃，这次选妃，意义重大，谁家姑娘能成为太孙妃，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宫中的宁妃娘娘负责这件事。”

        “特地给勋贵们通了信，要武定侯挑选勋贵子女，入宫选妃，武定侯又把这事交给了凉国公蓝玉。”

        花炜说到这里，声音一顿、

        蒋氏舒了口气道：“那是好事啊，太孙选妃，天大的好……凉国公他？”

        “没错，凉国公以我父之名，将彩儿给报上去了，所有淮西勋贵，公侯伯爵，就上报了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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