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立威

“放肆！”

        朱雄英踢了一脚面前的丹陛，嗡嗡作响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太和门。

        下边的群臣望了一眼朱雄英，虽是被这一声怒喝吓住，但那也只是片刻，几人依旧还在互喷着，但可笑的是，他们虽然相互攻吁，但竟是没有一个人是在揭老底。

        要不说文人精明，精明的让人叹为观止。

        “还吵，当太和门是宫外的菜市场吗？来人啊，把户部尚书赵勉，工部尚书泰逵，拖下去！”

        朱雄英咬了咬牙，妈卖批的，这些人好像真的不鸟咱啊。

        随着朱雄英喊人，文官们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停止了争吵，只是两旁的大汉将军已经上前，架住了赵勉和泰逵，便要向后拖拽。

        二人倒也是硬骨头，毕竟在洪武朝当官，就要做好死在朝会上的心理准备。

        只是他们没想到，朱雄英也会用老朱的手段，而且赵勉能担任户部尚书，那可是深得朱元璋的宠爱。

        “赐户部尚书赵勉，廷仗三十，工部尚书泰逵，廷仗二十，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着户部左侍郎郁新，午时之前，筹措钱粮，拨付工部！”

        “着，工部右侍郎严震直，代帝巡边，前往河南行省，亲自督办疏通黄河泥沙河道，务必保证十月秋收，退朝！”

        朱雄英甩了甩衣袖，妈了个巴子的，不拿点狠得出来，这些文官今天敢在朝会上大吵大闹，跟菜市场一样，明天就真的敢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下边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倒是没有人在敢说话，看着被拽到两旁，分别由两名大汉将军按住上身，脱下亵，裤，另外两名大汉将军，提着廷仗棍子，对准了赵勉那白花花的屁股，就是一顿棍子炖肉。

        廷仗也有很多说法，比如，皇帝是怎么想，若是皇帝想要杀了这个官员，那一棍子下去，半身残废是没跑了。

        如果皇帝不想杀这个官员，那就是打一千棍，也不过是皮外伤。

        一切，尽凭君意。

        蓝玉等人退出皇宫时，常升低声道：“雄英狠起来比圣上还狠，这可怎么办？”

        “赶紧去问问花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没权力挑肥拣瘦的，如果不支持他，那等待我们的，就是胡党身份！”

        蓝玉政治有缺陷不假，但能统领十数万大军的元帅，位列国公，政治缺陷又不等于傻子。

        常升思虑片刻，沉吟道：“那我这就去问问，舅父，外甥先走了！”

        “嗯，快去吧，一会我进宫去看看，他今天想废除秀才的免税田，那日后会不会要废了我们的免税田？”

        蓝玉心中思动，如果朱雄英真的废了读书人的免税田，下一步拥有免税田的，就是他们勋贵了，要不要连勋贵一起废了？

        这让蓝玉很是担心。

        望着常升离开的背影，蓝玉思虑片刻，又折返回了皇宫。

        乾清宫。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东西，打得好，打得好，真该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五年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不知道长记性！”

        朱元璋一听到今天朝会发生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些官员，一个个剥皮实草，难解心头之恨。

        “皇爷爷，政策是要与时俱进的，孙儿认为，如今的阻力固然很大，但还没有到不能解决的时候，若是真的到了不能解决的时候，那大明，就离亡国不远了！”

        朱雄英也是下定决心，读书人已经被养了二十多年了，恢复的差不多了。

        没必要用大明三百年，去继续供养了，若是继续如此的话，那只会让大明陷入一个怪圈中去。

        “读书人的政策，是咱早年定的，岂可朝令夕改？”

        朱元璋思索片刻，人老了，也少了那份锐气，没有了壮士断腕的勇气。

        废除秀才的免税田，这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罢黜朝廷文官就能解决的事情，此事已经关乎到天下几百万读书人的切身利益。

        “皇爷爷今天废止，他日孙儿也好用其他办法，拉拢文人士子，不然的话，淮西那边，孙儿也难办。”

        “这段时间的朝会，他们看似一点动静没有，但越是宁静，就越是有问题，他们现在都想着让淮西勋贵的子女继续做皇后。”

        “那以后若是孙儿和他们掰手腕的时候，他们转头去支持我儿子，那我这个做爹的岂不是很尴尬……”

        朱雄英沉声叹息道。

        他想过要驰骋沙场的感觉，也想过立下赫赫战功，御驾亲征，可打仗不是过家家，大明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恢复民力，需要的也是文皇帝，而不是武皇帝。

        朱雄英身后天然有着淮西勋贵的支持，但同时也代表着，朱雄英在文官中的支持力度不足，这是一个绝对烧脑的问题。

        他也曾畏惧过，淮西武将们，会不会在自己当皇帝的时候，彻底碾压了文官，然后自己就，顺其自然的成了一个傀儡？

        “你是怕子孙不消？”

        朱元璋抬眼望了望，腹中发笑道。

        “子孙不消那是子孙的事情，我只是怕，子孙会被淮西彻彻底底的把控，到那时，这天下……”

        朱雄英话音未落，朱元璋挥手道：“你就直说吧，要咱帮你做什么！”

        “只要皇爷爷废除了读书人的田亩税，国库必可年年丰收，等到孙儿时，开海禁，杨帆域外，在从海上的利益中拉拢文官，回头废了勋贵的免税田！”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从皇庄开始，实行天下人为天下事出力，凡大明子民，皆无免税权力，该交多少，就交多少，包括皇帝也是如此。”

        朱雄英下起狠手，那是连自己也不放过。

        皇帝嘛，千千万万家的大家长，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应该奉献。

        “那勋贵要是不同意呢？”朱元璋瞥了一眼，这可是一块大蛋糕啊，勋贵会轻易撒手？

        那都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啊。

        “海外的利益大了去了，孙儿有信心，把勋贵都赶出去，甚至……”朱雄英思考片刻，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甚至连藩王都一并赶出去，是吧！”

        朱元璋目光上挑，轻蔑的说道。

        朱雄英低着脑袋，算是默认了。

        “行了，这件事情，皇爷爷会替你解决的，咱还没死呢，轮不到他们在这里作威作福，你赶紧回去想办法处理宝钞的事情吧，宝钞不解决，一切都是奢望！”

        朱元璋声音深沉，自从知道自己的宝钞是在剥削天下百姓的财富后，痛心疾首的恨不得明天就能解决宝钞的事情。

        可宝钞的泛滥，和他又太大的关系，而且延绵十数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

        得到朱元璋的逐客令，朱雄英躬身退出乾清宫，向着养心殿赶去。

        应天府，城南，胡同！

        “啊泗，看阿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陈大彪手中提着一只大鲤鱼，脸上挂满了笑容，冲着屋子中的娃娃们喊道。

        啊泗，陈凌的乳名，在屋子中帮着陈母引火的啊泗听到陈大彪的声音，连忙冲了出来。

        双手展开，快速来到陈大彪面前，双手抱住了陈大彪的大腿道：“阿爹，哪里来的大鱼啊。”

        “好大啊。”

        啊泗从陈大彪的手中接过大鲤鱼，回身向着屋子跑去。

        “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陈大彪看着陈婧坐在门外，闷闷不乐的样子，神态低迷。

        “阿爹，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大的鱼？”

        啊泗望着陈大彪，一脸不解。

        “那个，阿爹当然是去开工了，这是今天的工钱换的，你弟弟他们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吃的差了。”

        陈大彪摸了摸后脑勺，面容憨厚的笑着道。

        “真的是这样吗？”

        陈婧仰头看着陈大彪，似乎并不相信阿爹的这番解释，

        毕竟他也是刚刚上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得工钱。

        这一条大鲤鱼，看重量，至少有两斤半的沉重，一斤十六两，那就是四十两，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能吃的起的。

        “那个，那个……”

        陈大彪一时语噻，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的追问。

        “今天你又去见孙伍了？”

        陈婧见阿爹不回答，继续追问着。

        “什么叫我去见他，是他……”陈大彪口快的很，一时没收住，竟是直接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那么大一条鱼，肯定是他的，阿爹，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他为什么要给你鱼，你是不是！”陈婧起身对阿爹质问道。

        “阿爹对那祝怀义已经很好了，没去官府举报他们，我们也是扛着很大风险的，这鱼是孙伍来买你的，晚些时候，你就去秦淮河吧。”

        陈大彪低着头，不敢直面自己的女儿，闷头进了屋子。

        陈婧只是回头望着阿爹的背影，鼻尖酸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秦淮河是什么地方？那是文人墨客，朝中新贵饮酒作乐的地方。

        而秦淮河上的女子，还有一个称呼，称为：廋马！

        躲在暗处的两名锦衣卫，将院子中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小旗道：“老大，要不要教训教训陈大彪？”

        “怎么教训？先看着吧，今晚谁来接人，就拿谁撒气，太孙的人都敢动，真是寿星老吃砒霜！”赵炳挥了挥手。

        教训陈大彪？还是算了。不过那些来接人的，不妨碍他们锦衣卫行驶自己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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