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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宝钞提举司


宝钞提举司。

        一处小作坊中,房门紧闭,在房门外,有着三个小旗的兵力,将整个小作坊围堵的水泄不通。

        这些将士,各个身着红袍,红甲,头戴铁盔,腰间挂着佩刀,手中提着一杆长枪。

        作坊的正门处,守卫陈焕看着作坊内走出来的工匠,招了招手,便有三名士卒上前,拦住了工匠道:“出来做什么?”

        “军爷,小的就是去出恭,出恭~”

        王强脸上带着笑容,点头哈腰道。

        虽说如今军事行动少了许多,拱卫京城的兵马,也不如二十年前的威风,但毕竟大明还是以武立国,二十余年的东征西讨。

        军将的地位极高,而且朱元璋更是定了铁律,非军功不得封侯!

        开国六公二十八侯,只有李善长一个文人位列公爵,侯爵完全没有文人,便是刘基和汪广洋,也只是伯爵罢了。

        “出恭?小六,带两个人陪着他去,不允许和任何人交谈!”

        陈焕看了一眼,这里的工匠,想要离开小作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他们出恭,也是在方圆百米范围之内。

        虽然不知道这个作坊中的工匠到底在做什么,但这保护措施,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三个小旗的编制,三十个人防守一个不足百平方的小作坊,完全就是人挤人的程度。

        “喏!”

        小六躬身应声,带着两个弟兄,跟上工匠,向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因为作坊的方圆三百米都被画作禁区,闲杂人等不允许靠近,这一路出恭,倒是没遇到外人。

        而整个宝钞提举司,能够畅行无阻的,只有夏元吉一个人。

        从班房里走出来,夏元吉看着身边副手蒋元道:“老蒋,纸张这边,就交给你管了,工匠的待遇,可以提升一下,宫里给了指标。”

        “钱的问题,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夏元吉话音落定,一旁的蒋元点了点头道:“大人,宫中哪位,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么没日没夜的生产纸张,棉花的消耗非常惊人。”

        “若是到时候造不出来,那会不会……”

        蒋元缩了缩脖子,宫中给宝钞提举司又是提品,又是送物资,甚至连兵马都调进来,就为了严防死守宝钞提举司的秘密。

        倾尽全力,若是没能成功,蒋元已经四十岁了,他是经历过洪武朝早期的腥风血雨的。

        “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了,若是愧对太孙殿下,那我夏元吉,自裁就是了,不会拖累你们的,姜涛,油墨的对比,做的怎么样了?”

        夏元吉随口说一句,新的宝钞,朱雄英和朱元璋都寄予厚望。

        若是这般他还搞不出来,那真的可以自裁了!

        姜涛道:“油墨还算好吧,已经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这油墨是用来做什么?给宝钞上色的嘛?”

        “油墨搞出来了?快带我去看看!”

        夏元吉心中一喜,按照朱雄英的说辞,宝钞最重要的就是两步,纸张,油墨,而版面什么的,印刷,对于现在的大明而言,并不算困难。

        若是油墨能搞出来,那必然是可以大进一步的。

        “夏提举,这边请!”

        姜涛躬身道。

        跟在姜涛的身后,夏元吉三人很快便来到了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小作坊前。

        “陈总旗。”

        夏元吉躬身作揖道。

        “夏大人来了,你是要进去吗?”陈焕在宝钞提举司当值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对于夏元吉,自然是不会不认识。

        “嗯,还请总旗开门吧,我进去看看里边工匠的情况!”

        夏元吉心中早已是急不可耐,这才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油墨的配比就解决了?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又可以挂牌求见,入宫面圣了。

        这对于夏元吉而言,那是实打实的政绩啊!

        “夏大人先登记吧,都带谁进去,什么时候出来,进去都要做什么,写清楚了,免得日后麻烦!”

        陈焕虽然只是总旗,但文武互不统属,他在调防宝钞提举司之前,就已经被告知,不用给任何人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倘若有开后门的行径,难保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夏元吉也不在意,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好的保护作坊中的秘密。

        看了眼身边的姜涛,又望了望蒋元,夏元吉道:“老蒋,你先回去盯着纸张吧,告诉他们,明日本官就进宫请旨,给他们表功!”

        话音未落,夏元吉拿起毛笔,在陈焕的注视下,登记了他和姜涛两个人的名字。

        阐明了入内的原因后,待到一切流程走过后,陈焕开口道:“给夏大人开门!”

        过不多时,小作坊的房门打开,夏元吉和姜涛相继入内,作坊内上下两层,实际室内面积,超过二百平方,上层是用来居住的。

        下层是用来搞油墨的。

        一进屋子,一股油墨的味道,尤为刺鼻。

        而奇怪的是,整个作坊中,竟然只有两个工匠。

        王强见到夏元吉时,如同见到了世界的拯救者,上前拉着夏元吉道:“夏大人,草民已经把油墨的配比给实验出来了。”

        “用在这种特殊的纸张上,完全可以达到夏大人需要的预期效果。大人,让我出去吧!”

        王强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他真的想不到,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竟然会被三个小旗的兵马保护,严防死守,别说离开宝钞提举司了,就是离开这个小作坊,都是难如登天。

        “王伯,离开的话还是别说了,本官也做不了主,但是本官可以保证,只要王伯用心,肯定可以永享荣华!”

        夏元吉已经不在是下官了,六品的官员,放在外边,完全可以胜任一个大县的县老爷了。

        大明朝对于郡县的划分非常简单粗暴。

        上等府,中等府,下等府。

        而评判一个府是哪个等级的,全看地方的税收和人丁。

        “夏大人,我们已经憋了两个多月没见家里人了,让我们带封信,报个平安也好啊!”

        王强语气激动,在宝钞提举司,他见到过最大的官就是夏元吉了,天然的内心中信任夏元吉有能力将他带出去。

        “王伯,你别这样,带封信出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但就算本官出去,也要被搜身,这样吧,明天本官入宫,见了圣上,请圣上开恩定夺,王伯,你看可好?”

        夏元吉低声安慰道。

        在这种环境下,日日夜夜被盯着作业,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普通人真的会被逼疯。

        王强能撑住两个月,还能搞出来油墨配比,已经是非常人了!

        随着夏元吉的安慰声,王强渐渐平复下来,看着夏元吉道:“夏大人,油墨的配比就是这个,这纸张很神奇,也不知道用什么造的。”

        “油墨上去之后,纸张可以紧紧吸附,只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完全晾干,哪怕是遇到水,都可以妥善保存。”

        王强说起专业知识,一改先前的颓废模样。

        “可以防水?”

        夏元吉心中一惊,他还从未见过可以防水的油墨呢,看着王强工作台上的手稿,纸张被胡乱画着,前边画的是一个农院,后边画的是三个小娃娃。

        看样子,应该是王强在表达心中思念家人的内心。

        对于这些,夏元吉也不敢多说,谁能确定,宫里的哪位,是否会允许这些工匠和家人交流。

        一旦此等机密泄露出去,那最后的结果,绝对不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拿起稿纸,夏元吉将其放入清水之中,用手搅拌了两下,在将其取出来时,纸张上虽然沾着水珠,甚至还在滴滴掉落。

        但纸张上的图画,竟是没有半点变化。

        “真的能防水?这,这么神奇吗?”

        姜涛心中一紧,他只是得到消息,说油墨配比已经完成了,这才去找夏元吉。

        毕竟他是无法进入作坊的。

        “大人,这又是一件大功啊,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制造新的宝钞,宫里的哪位对宝钞如此看好,说不定我们……”

        姜涛一想到日后的生活,心中一阵欢呼。

        如此大功一件,说不定也能青史留名!

        漫漫青史,谁不想在后世留下自己的姓名!

        “确实是大功一件,此物即能防水,哪怕是沾了水,也不亦损坏,不行,我得进宫!”

        夏元吉手中拿着稿纸,心中狂喜,当即便要动身,想要进宫去给朱雄英报喜。

        “大人,明日吧,如今宫门都要关了,明日在说也不迟……”

        姜涛看着外边的天色,别说这些工匠不能回家,就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也被关在了宝钞提举司。

        整个宝钞提举司上下,包括值守将士在内,只有夏元吉一个人,可以离开,而且还要说明去处。

        离开宝钞提举司,夏元吉也只有一条通道,前往皇宫,若是不去皇宫,便是他也无法离开。

        对于宝钞提举司的控制之严,前所未有!

        这也是为何,夏元吉在宫门外等了三个时辰,也不离开回家的原因。

        他不配!

        “也是,明天入宫,明天入宫!”夏元吉脸上带着笑容,在他看来,油墨已经搞定了,而这神奇的纸张,还能防水。

        完全可以生产新的宝钞了。

        看了眼姜涛,夏元吉道:“姜涛,你回避一下,王伯,把油墨配比写出来!明日本官一起带入宫去!”

        姜涛低着头,心中略有不满。

        “那不回避也行,明日宫里的人若是问本官,都谁知道油墨的配比,那本官只能如实答复,如果不是本官要进宫,这种引火烧身的秘密,本官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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