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火药棉

“那要是，从全国匠户中选拔，一万个工匠，就是……”

        “我的老天爷呀，一万个工匠，只能印出来两万张？”

        朱雄英双手抓着脑袋，没有机械，没有凹凸印刷机，想要制造出后世的那种宝钞，几乎与天方夜谭。

        便是连后世，也有许多国家，无法自己印刷钞票，早期印刷钞票的市场，被欧美国家垄断，而华夏早期也是靠着北方的老朋友印刷货币。

        直到后来，才一点点掌握了凹凸印刷技术，直到最后，抢走了欧美国家的外邦货币印刷市场。

        “殿下，万万不可，一万工匠，那每天的支出，都是天文数字，而且，下官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夏元吉连忙开口道。

        水印他是见过的，那种，将一幅画，以雕刻的手段，印在纸张上，对着太阳光，才可以看得见，而不对着太阳光，就会消失隐藏起来。

        可宝钞提举司才多大的衙门，已经有了七百多名工匠，五百多名军卒，若是在招募一万工匠，想要防止机密外泄，防守的军卒，就不知道要吃多少粮食。

        “殿下，这种纸张，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一点，棉花，只要朝廷控制了棉花，就完全可以防止民间私自印刷。”

        “若是朝廷能颁布律条，将棉花定为国有，朝廷定价后，统一收购，不允许棉花外流，杜绝民间私下交易。”

        “并且确定棉花生产区域，除了那一块地方，其他地方不允许生产棉花，如此，没有了棉花，就无法制造这种特殊的纸张。”

        “到那时，朝廷就可以从根源上杜绝民间私印的事情发生，甚至，棉花也可以做成其他东西……下官也是无意发现的……”

        夏元吉躬身作揖，目光坚毅道。

        “棉花还可以做成其他东西？你说的不会是蚕丝棉被，棉袄大衣吧……”朱雄英神色平静，棉花的用处确实很大。

        但对于大明而言，将棉花定为禁售品，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根本利益上，用这种杀鸡取卵的办法，并不是上上策。

        更何况，棉花的大规模种植，也可以增加农民的收益，若是真的如夏元吉说的那般，将棉花禁售，朝廷每年要在棉花上，不知道消耗多少财富。

        于国无益。

        “不是，当然不是，棉花虽然也确实可以作成被褥和大衣，用作御寒，但那毕竟是下等棉，宫中用的棉花，皆是上等棉。”

        “棉花极其容易燃烧，而在燃烧时却不发生爆炸。”

        “可一旦把棉花与浓硝酸和浓硫酸的混合液搅拌后，就能制造出威力极大的火药！”

        “而且操作方便，微臣没有见过火绳枪，但爆炸之后的威力，绝对不会弱了……”

        夏元吉的话音刚落，朱雄英猛地站了起来。

        目光瞪大，瞳孔放开，一脸惊讶的看着夏元吉道：“你说，棉花做的火药，被你捣鼓出来了？”

        “殿下，微臣也只是无意间发现的，在进行配比的时候，有一名工匠，无意间将宫廷御用的上等棉放在浓硫酸和浓硝酸中。”

        “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爆炸威力极其恐怖骇人听闻……”

        夏元吉低着头，棉花能制造城火药的事情一经发现，夏元吉自然是不敢停留，只是碰巧，又遇到了油墨的配比有了结果。

        又赶到晚间，不宜入宫，这才拖到现在。

        “让本宫想想，斟酌斟酌，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讲宝钞的吧！”朱雄英扶着额头。

        火药的威力，没有什么人比他这个穿越者更信奉的了。

        若是大明开启工业，哪里还有什么北方友邦的事情！

        “下官认为，宝钞应该和旧有宝钞，相差无几，要有小面额和大面额同时发行，即能供应民间的小商小贩，又能供应大宗商品交易。”

        “所以，微臣这里有一份文书，上边清晰的写出了，新宝钞的印刷规制，请殿下阅览！”

        夏元吉将文书送了上来。

        翻开仔细看了看，上边标注着：“五文钱，十文钱，五十文钱，一百文钱，五百文钱，一贯，五贯，十贯，五十贯，一百贯，五百贯，一千贯。”

        “晚些时候，本宫去户部统计一下大明现有的物资储备，你先给咱讲讲，宝钞提举司这次收回来了多少宝钞吧！”

        朱雄英放下文书，看着夏元吉道。

        自从一个月前，水师出海，在大明海，渤海，黄海地区进行捕捞作业开始，每日都有十五万斤至二十万斤的海产品流入内地。

        极大的解决了民间百姓缺粮恐慌的社会动荡问题，而海产品同时也给朝廷带来了一本万利的收回宝钞的方法。

        虽然很多百姓，会因为吃鱼肉，喝鱼汤，已经有不少产生反胃的事情发生，但对比一下，那些吃不上饭，只能饿死的人，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吧。

        “这收回的，那可多了去了，殿下，自从海产和宝钞挂钩后，一斤海产换五贯宝钞，应天府的海产品，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

        “宝钞提举司每天送进去的宝钞，高达百万贯，迄今为止，宝钞提举司回收的民间宝钞，已有两千壹佰贰拾万贯。”

        夏元吉也不去想，直接报出了一个数字道。

        “那就是说，民间的宝钞，已经收回来了十分之一。”朱雄英轻轻敲击桌面，两千壹佰贰拾万贯，虽然对于朝廷滥发，民间私印的宝钞数量，不过杯水车薪。

        但毕竟，迈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

        “按照微臣的推算，各地宝钞回收，都有严格的流程，而如今山路险阻，许多地方的宝钞，还没有运送进京。”

        “若是等到洪武二十六年开春，各地的宝钞全部按照流程，运送进京，入库封存，初步推算，按照海产品的产量，朝廷至少能收回一万万三千万以上的宝钞。”

        “届时，民间的宝钞，也会出现一个空档期。”

        夏元吉语气沉重，身为宝钞提举司，对于朝廷滥发，民间私印，导致宝钞大肆贬值的事情，夏元吉自然是痛心疾首的。

        而如今，自己作为宝钞提举司的提举，能有机会拯救宝钞，心中的喜悦，那也是不为外人道哉。

        “能收回来一万万贯，本宫就知足了。”

        朱雄英叹息一声，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山西，江淮的旱灾，蝗灾，导致大量的民众没有口粮，朝廷调动水师下海捕捞。

        大量的海产品，涌入大明百姓的生活中，成为盘中食物，活命口粮，而海产品的数量，以及大明数以千计的战船，十数万水师将士。

        每天捕捞出来的海产，都是以十数万计，靠着大海的丰饶物产，回收宝钞，朝廷付出的，只有水师捕捞的军费支出。

        各地运输的费用。

        毕竟不是打仗，近海捕捞作业算不得危险，支出和收益，小巫见大巫。

        “殿下，那文书，若是殿下认为可行，微臣回去之后，也好按照文书上的数额，制定模板，尽快印刷，争取早日，让新宝钞进入民间，也好彻底废除旧宝钞！”

        夏元吉见时辰不早了，心中知晓朱雄英还要去五军都督府给勋贵们开会上课，连忙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不妥的，不过有一点要说的是，五百文钱的面值，咱认为，没什么必要，平民百姓，用不到这么大的面额。”

        “富商贵胄，反而认为这种面额小了许多。把五百文面额砍了，十贯面额换做二十贯，五十贯不动，一百贯也砍了，大面额的只留五百贯和一千贯。”

        “另外，加印一些五千贯面额，用于大宗商品交易。”

        “其中，五千贯，一千贯，五百贯，要用上水印技术，增加造假难度，剩下的小面额宝钞，则以印刷模板来争取更多的防伪能力。”

        “至于模板，我这里给你规定一下。”

        朱雄英想了片刻，从一旁的宣纸中抽了一张出来，拿着毛笔在上边画了个长方形的框框道：“这个最小，面额就定为五文钱。”

        “这个定为十文钱，比五文钱要大一点。”

        “五十文钱。”

        “一百文钱。”

        “一贯钱。”

        “剩下的，所有以贯为单位的宝钞，都按照一贯钱的大小来裁剪、”

        “至于模样，在宝钞的正上方，要写，宝钞提举司发行，后边对应宝钞提举司的位置，要写上大明律定宝钞、”

        “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琢磨吧。”

        朱雄英思虑片刻，虽然他也想过要把朱元璋的画像弄上去，但毕竟老爷子还活着，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反正皇族有老爷子的画像。

        等老爷子死了，在弄出来也不迟。

        更何况，如今的宝钞，防伪技术也只能算是一般，印刷也困难，弄得花里胡哨的，反而容易出错。

        “殿下，宝钞提举司发行，大明律定宝钞，这么小的地方，真的能行嘛……”

        夏元吉心中狐疑，满腹疑虑道。

        “事在人为！”朱雄英轻笑一声道。

        “殿下，那这字迹，是不是也应该……”

        毕竟是宝钞提举司的提举，考虑问题的方向，站在宝钞提举司的身上，他倒是要比朱雄英，全面的多。

        “字迹，这个东西确实很重要，这样吧，等明日本宫去乾清宫请一份皇爷爷的字迹，若是用外人的，难免会泄露出去。”

        朱雄英思虑片刻，新宝钞已经拥有了在这个时代足够的防伪能力，无论是纸张，油墨，外人想要搞出来，都要难上许多。

        而最重要的是，棉花，即将有可能成为朝廷的战略物资，一旦一样东西上升到战略物资的层面，那就是国家级管控，民间想要私相授受，近乎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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