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检查报告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到了嘉宾和直播间前的观众。

        慧珊帮忙接水：“姐你没事吧？”

        常宁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的就是太久没有吃早餐了，胃忽然有些受不住。”

        常宁态度诚恳极了，也是个合理的解释，其他嘉宾也没有放在心上，帮忙整理了之后就离开小店。

        只有会杀看向常宁的眼神有复杂。

        要不是之前在卫生间里疑似听到常宁呕吐的声音，她或许会信常宁的解释。

        但正是她上次偶然撞见吃了早餐的常宁在卫生间呕吐，才不会觉得这次呕吐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她根本就不相信常宁的解释。

        她只想知道……

        常宁在掩饰什么。

        李秘书又为什么那么紧张，忽然出现在节目里，要常宁跟他走，非常奇怪。

        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是这事关常宁的个人隐私，慧珊不欲探究，她只希望自己喜欢的姐姐能够身体健康就够了。

        和慧珊一样不相信常宁解释的人还有谢怀渡。

        他知道的比慧珊知道的要多。

        他不止在医院偶遇过常宁，昨天还看见常宁吐了。

        再细想之前的事情，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在隐藏什么？

        常宁没有理会这两人复杂的视线一直到今天的综艺录制结束，都没有再出什么纰漏。

        常宁舒了口气，今天早上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这次的海城之旅的录制很快就结束，离开之前陆承朝常宁暗示：“姐你放心，你就是我认定的嫂子！”

        常宁：……

        综艺既然录制结束了，她也就跟着李秘书回去。

        但看着车开的道路越来越不对劲，常宁冷了脸：“李秘书，你要带我去哪里？”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秘书回头道：“常董吩咐了，要先带您去医院再做一次加急检查。”

        “他现在已经在医院等我们了。”

        常宁冷笑：“再检查一遍？就是再检查一百遍都不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我觉得这个检查结果不应该是挺符合他的要求吗？我要是就这样死了，就没有人打扰他们一家亲亲热热了，多好啊！”

        常宁没法控制住自己说话不夹枪带棒。

        想到常楷的做派她就觉得虚伪。

        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李秘书被常宁这几句话问的哑口无言，常楷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出现过，等到现在，才知道后悔想要来挽回……

        他这个局外人也不得不说一句：脸皮真厚！

        但不管怎么说常楷还是常宁的爸爸，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觉得这父女的缘分不止如此。

        于是李秘书只是笑笑：“等到医院还有一段时间，小姐可以睡一会。”

        他递给常宁一个软垫和薄毯。

        常宁没有去接，烦躁地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当天深夜十二点，常宁在李秘书和保镖的簇拥下到了常氏旗下的私立医院，常楷和院长在高层的vip休息室等她。

        还没等常宁出声顶两句嘴，就被一堆一声和护士簇拥着去做检查。

        离开前，她只来得及用眼刀刮了常楷一眼。

        常楷对常宁的敌视满脸无奈。

        院长邀请他坐下喝茶，常楷摆摆手，背着手来到了窗台前。

        既像是在和院长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从来不知道，生命中多一个牵挂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我前半生太过火，所以老天要惩罚我。”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仰头望天，眼里情绪明明暗暗。

        黑色的云在天幕下卷起凝成一团，转瞬又消失不见。

        院长是他的老朋友，明白常楷此刻的心情。

        生老病死，他在医院里见得太多了。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种事情，是永远不能麻木的。

        戏台上的悲欢离合，苦痛别离，经过平几百年来久盛不衰，紧握观者心弦，不是没有存在的道理。

        常楷手不着痕迹地在自己心脏上抚了抚，被眼尖的好友注意到：“怎么回事，心脏又不舒服了？”

        常楷低声笑，语气里颇有些沧桑意味：“我没事，习惯了。”

        他只是在想，常宁病发的时候有没有他心脏抽痛那么疼？

        或许比他还要疼吧。

        但他不希望她感受到这些疼痛。

        这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啊，她还……她还……还那么小……

        常楷深呼吸几下，把心头涌起的情绪压下，随即面色恢复正常的和老友交谈。

        这次用的设备是外国高级进口的，结果出的很快，做的也很快。

        做完检查，常宁回到那间休息室。

        看到老头还在云淡风轻地和别人喝茶，顿时冷下脸。

        “看来你心情不错？”

        “也是，讨债鬼很快就不会缠着你了，你可高兴坏了吧？少了一个人觊觎你的遗产。”

        常楷面不改色，指着另一边的空位：“要不要来喝点茶？”

        常宁冷哼一声在空位上坐下，院长看父女俩打机锋，呵呵笑道：“小宁等一下吧，结果很快就出来。”

        于是坐几个小时喝了半壶的水，常楷不让她喝茶，说对胃不好，常宁无聊的都快睡着了，护士才把检查结果送过来。

        检查单被院长接过，他示意常楷：“你要看吗？”

        常楷接过，面上没有一点破绽，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常宁看结果送来了，松了一口气：“既然结果出来了，你我可以走了吧。”

        “你就对自己的检查结果一点不好奇？”

        常宁是真的很不重视这次检查，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没有人能救她。

        即便是发达的现代医学也不能。

        除了她自己。

        “结果不是很确定了吗？我看不看没什么区别。”

        常楷听常宁这近似于“自暴自弃”的话，心更疼了。

        他不知道常宁在直到结果后经过了多少挣扎，又是如何自暴自弃，才成为现在这漫不经心的样子。

        常楷问道：“听说你之前都不好好吃饭？”

        常宁：“或许吧，关你屁事。”

        她拿起自己的包起身就走。

        常楷无奈摇头，等人走出了门，视线才重新聚焦在手上的检查报告单上，沉沉叹口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明明我才是老子，我这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院长叹了今晚的不知道第多少个气，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转身出门，把空间留给常楷。

        他没有说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容易啊。

        常楷握着手中这份报告单，握到手心的濡湿都把坚韧的纸张打潮了，上面有隐约湿意。

        常楷才翻开它。

        纸张最后从常楷手中飘飘荡荡落下，在地上铺陈。

        常楷的手失力地耷拉在扶手上。

        常宁走出医院，心情有些郁郁，挥退了要跟着她的保镖，一个人在路边走着。

        深夜的城市郊区，医院内部，空无一人，徒增寂寥。

        沥青路面上只有常宁的鞋跟踢踏的声音。

        但她有系统陪着，也不算孤独。

        系统察觉了常宁心情不虞，于是给常宁搜刮了很多笑话。

        常宁并不觉得这些笑话好笑，但或许是系统劳心劳力想要哄她高兴的样子太新奇，她最终噗嗤一笑。

        系统：「宿主，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看你笑的多好看。」

        常宁无奈地摇摇头。

        路上经过一对父子，小孩头发雪白，皮肤在深夜也像个反光板一样，如雪般耀眼，大大的眼睛，有着孩童的天真和不合时宜的疲惫。

        他被家长牢牢抱在怀里，长宁可以听见孩子在向爸爸撒娇：“我不想回医院了，爸爸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不喜欢这里。”

        爸爸温柔地摸着儿子的头，眼中满是孩子看不懂的情绪，温声安抚道：“今天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做完检查就回去好不好？”

        孩子不肯在爸爸怀里扭来扭去表示自己的不满。

        爸爸把小男孩放下来，自己也蹲下身，视线平视：“你是真的不想在医院吗？”

        孩子闷闷点头。

        “要是乖乖做治疗，明天爸爸满足你一个要求好不好？妈妈已经和医生叔叔说好开好病房了，现在在房间里面等着我们，真的不要去吗？”

        常宁和这对温情脉脉的父子相交而过，他们的脉脉温情也逐渐离她远去。

        常宁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夜晚总能引发人的无限伤感和哀愁，她被这对父子引的也有点羡慕了。

        羡慕他们的亲密无间。

        羡慕他们的父子温情。

        她和系统说：“其实，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并不羡慕他，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就是这个女配，为什么我就偏偏要因为绝症抑郁去世？”

        “难道就因为我是常怜的继姐吗？我们天生立场不合，她是女主角，而我就一定得是反派？”

        “谁规定的她是女主角？！”

        常宁不感伤于自己前二十年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自己是没家的孩子。

        但她不能服气自己的命运如此可笑,只是一个别人世界里的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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