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5 新年（2）

　　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新年佳节，可谓是东方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只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某些为了环境保护和公共安全的禁令的下发，现在的春节，像是越来越冷清了些。

　　尤其今年还没怎么下雪，更是让这个团圆佳节少了分记忆中味道，

　　“哎呀，你贴歪了，赶紧的，重新贴。”

　　门口。

　　江忠国和李惠芬忙活着贴春联。

　　江馨捧着一杯热茶，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闺女，待会和你爸去逛逛超市，办点年货，喜欢吃啥，随便买。”

　　李惠芬冲屋内囔囔，或许是因为喜逢新年，她今天心情貌似非常不错，可实际上，却是因为昨天江馨一口气转了二十五万，这笔钱不仅可以偿还车贷，并且还有剩余。

　　五万块钱，不算太多，但对于李惠芬而言，已经足以让她欢喜不已了。

　　毕竟要知道，以前江馨往家里打钱，都比较“抠搜”，这次一下子涨了这么多，顿时冲散了一些李惠芬心里的阴霾。

　　这代表一个好的开始嘛。

　　这次是二十五万，之后可能就是三十万、四十万……

　　其实像李惠芬这样的妇女，思想真的比较“简单”，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非常容易满足的。

　　贴好春联，江忠国领着女儿出门，同小区里遇到的熟人寒暄打招呼。

　　“闺女，你怪爸爸吗？”

　　出了小区，江忠国笑容消失，面带愧疚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爸爸没什么出息，这个家里，一直都是你妈说的算，要是爸爸当时能支持你，你应该就不会丢掉自己的幸福。”

　　不仅仅必须亲手实施恶行才算犯罪，袖手旁观，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助纣为虐。

　　江忠国当时确实没有阻扰过江馨和陈良在一起，但两人分手，自始至终袖手旁观的他确实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

　　越到过年，街上越会显得冷清。

　　江馨走在父亲旁边，平淡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呢。”

　　知道女儿心中肯定存在怨气的江忠国暗暗叹息一声。

　　他知道，不能怪李惠芬太强势，只能怪他自己太窝囊。

　　“你是不是还喜欢那小伙子？”

　　江馨轻轻一笑，“爸，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江忠国尴尬，而又愧疚，女儿的话貌似没什么烟火气，但是却如针尖，深深扎进他的心里。

　　“爸知道，爸对不起你。”

　　他低沉的忏悔。

　　“可能我和他注定有缘无分吧。”

　　比起父母，江馨本人反倒是显得轻松、洒脱，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江忠国也不愿意看到自己闺女一直沉浸在过去，更不可像自家婆娘那么没脸没皮，顺着劝道：“我女儿这么优秀，以后一定能碰到更合适的。”

　　更合适。

　　从江忠国的用词，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比较实在、实事求是的人。

　　他和那个小伙子没有见过，关于对方究竟多么成功，可能也只不过一知半解，但单凭他目前了解的那些，就已经鲜少有人能够比得上的了。

　　江馨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步行十多分钟，父女俩进入超市，这时候已经过了办年货的最佳时候，超市内人不是太多。

　　江忠国推了辆购物车，和江馨在超市内闲逛。

　　“妈妈，我要这个！”

　　儿童玩具区，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指着货柜上的变形金刚，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孩子嘛，行动全凭喜好，不会考虑其他，不等妈妈表态，这小男孩直接走过去，把那个装着变形金刚的玩具盒抱在了怀里。

　　这是进口玩具区，从那个变形金刚的大小，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家里有那么多玩具，都快放不下了，下次妈妈再给你买。”

　　妇女蹲下身看了眼价签，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安抚着儿子，想把玩具放回去。

　　显然，这玩具的价格应该超出了她的承受、或者说可以接受的范围。

　　“我就要，我就要！”

　　小男孩不管不顾，紧紧抱着不撒手。

　　妇女久劝无果，最后恼了，打了儿子屁股几下，不顾他的哭喊，夺过玩具放回原位。

　　经过后，江忠国有感而发，“我要是有这么可爱外孙就好了。”

　　的确。

　　这样的场面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再正常不过，生活里经常碰到。

　　“我的儿子，我一定会给他最好的条件，不然我不会生下他，那是对他的不负责。”

　　身边传来平淡的话音。

　　江忠国愣了愣，旋即扭头，看着女儿那张没有太多情绪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家庭环境，确实能给孩子造成深远的影响。

　　女儿这话，何尝不是在含沙射影，指责他和李惠芬。

　　“馨，你比爸强，爸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把自己的孩子教育得很好。”

　　江忠国强笑，随即转移话题，“你妈难得大方一回，咱们今天多买些东西，让她心疼心疼。”

　　江馨轻笑。

　　“爸，我又不是孩子了，还喜欢糖果零食，您看吧，家里需要点什么。”

　　闻言，江忠国笑容微微凝滞，看着身边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身影。

　　的确。

　　女儿已经不再是小姑娘。

　　哪怕搬空这座超市，恐怕也已经无法让她感到满足和快乐了。

　　胡思乱想的江忠国突然变得有些消沉，推着购物车购买过春节必备的瓜子、零食，也没怎么再说话。

　　结账的时候，花了四百多，购物袋都用了四个，

　　江馨帮忙拎了两个袋子，

　　父女俩大包小包出了超市，往家走。

　　“爸，我知道，这些年，您不容易，您不用想那么多，我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接下来，您就好好的享受生活吧。”

　　江馨突然开口。

　　江忠国抿了抿嘴，心绪波涌，负罪感不仅没减轻，相反更加强烈。

　　他缓缓呼出口气，提了提装满年货的两个塑料袋，歉疚、而又坚定的道。

　　“闺女，以前是爸对不住你，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无论你妈怎么说，爸都会支持你。”

　　江馨嘴角轻轻上扬，望着前方，呢喃道。

　　“谢谢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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