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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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5年平安夜，陈梦站在蜘蛛尾巷路口，用围巾捂住口鼻，遮挡住难闻的气味。

        她慢慢地向道路尽头走去，不时跨过几个破酒瓶和废纸袋，长靴在水泥地面上踩出"哒哒"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

        不一会儿，她便站在最后一处房屋前，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门扉。

        此时已近午夜，除了零星几户人家中传出叮叮当的音乐声，大部分住户都已熄灯就寝。

        但眼前这家明显不在此列——一阵阵呵斥叫骂正从昏暗的木窗中传出，伴随着摔碎酒瓶的爆裂声。

        “都是你！你这个巫婆害了我！”

        “还有你这个小怪物！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滚！别靠近我！都滚！从我家里滚出去！”

        “咚”的一声闷响过后，女人惊呼：“西弗！”

        陈梦使劲拍门：“斯内普先生，托比亚斯内普先生在吗？我有急事相商。”

        陈旧的木门猛地从内拉开，露出一双浑浊颓败的双眼：“你是谁？！我现在没钱还债！你们再催也没用！”

        陈梦将鞋尖抵在门缝里，微笑道：“斯内普先生，您误会了。我并非来催债，而是想要购买您的工厂。”

        “哼…骗也要骗地像样点。我的工厂早就负债累累，否则怎么会盘不出去？”托比亚并不相信陈梦。

        “您先别急着拒绝，这是我填好的支票，请您先过目。”陈梦依旧淡笑着，从皮包中抽出一张崭新的支票，举在托比亚眼前，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屋内扫了一眼。

        地板上散落着台灯的零部件，有些金属片和螺丝钉从底座脱落，上面带着一些血迹。

        陈梦按耐住恼火焦躁的情绪，努力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和语气：“斯内普先生，或许我们可以进屋详谈？毕竟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和您商讨。”

        托比亚又看了一眼被陈梦放回包里的支票，犹豫了几秒，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出通道。

        “还不快收拾好！”他冲艾琳咆哮道。

        神色惊惶的女人放开蹲在角落里的小男孩，快步走到茶几前清理地板。

        “坐吧，但我这可没有热茶。”托比亚一屁股坐在破旧不堪的沙发里，随手指了指壁炉旁的扶手椅。

        陈梦撇了一眼额角渗出血珠的西弗勒斯，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托比亚，长话短说：“这是认购意向书，里面罗列了交易条件和付款节点。刚才的支票只是订金，如果您能按时处理完债务纠纷和积压货品及设备，三个月后我将交付尾款。同样的，如果我没有按时履约，您大可以用这些订金继续盘活工厂，您不会有任何损失。”

        托比亚仔细浏览着合同，一边孤疑道：“你为什么要买下我的工厂？那属于不良资产。”这个亚洲女人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并指名道姓地要找他，出手阔绰，条件优厚，他不得不怀疑这人另有所图。

        陈梦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于膝上，了然地笑道：“因为我需要在英国拓展市场，而您的工厂正好符合我的需求。您可以放心，我的资金来源完全合法，签订合同后可以设立居间账户，我会先将尾款打进去。”

        托比亚没再深究，毕竟这个交易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以后如何，那是这个女人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很爽快地在纸上签了字。

        陈梦把支票交给他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慢慢走到角落蹲在西弗勒斯身前，柔声道：“你的伤口需要止血，能让我帮你看看吗？我会一些简单的包扎。”

        五岁的西弗勒斯抱着膝盖蜷缩在地板上，睁着一双黑眼睛警惕地看着陈梦——这个女人大约23岁左右，身材高挑，典型的亚洲长相，面色苍白，一头黑色长发披于身后，发尾烫着卷，散发出一丝山茶花的淡香。

        他不由得轻嗅了几下，以此涤荡掉胸中沉闷的浊气。

        陈梦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我先拉你起来？”

        西弗勒斯犹豫了很久，陈梦一直耐心地等候着，保持着手掌平伸，手心向上的姿势。

        最终，一只细瘦的小手搭在她的掌心，陈梦微微使力将他拉了起来。

        艾琳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止或是帮忙。她时不时看向托比亚，踟蹰着想要说些什么。

        陈梦没有理这对夫妻，径直让西弗勒斯带着自己走向阁楼间，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棉纱和酒精等物。

        她一边轻柔细致地处理着伤口，一边小声说：“你不是怪物，只是比常人多了些特殊的能力。”

        “…你知道？！”西弗勒斯瞪着眼睛看向陈梦，眼眶还有些泛红。

        陈梦轻轻抹掉他脸颊的泪痕，微笑点头：“是的，我知道你是一名巫师。”

        西弗勒斯眼睛里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急切地问：“那你也是女巫吗？”

        陈梦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是麻瓜，只是…只是恰巧有一个巫师朋友，所以知道魔法的存在。不过，我可以多跟你讲讲霍格沃茨，你想听吗？”

        西弗勒斯先是失望地垂下了眼，接着又兴奋地点了点头。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愿意主动和他探讨魔法世界的人，他很高兴。

        或许，这一切就是圣诞老人送给自己的礼物？只不过提早了一些时间而已。

        陈梦将医用品收拾好，拉着西弗勒斯坐在一张木凳上，轻声说：“霍格沃茨是历史悠久的魔法学校，但不是唯一一个。在德国还有德姆斯特朗，法国有布斯巴顿，美国有伊法魔尼，非洲有瓦加度，它们都向小巫师教授魔法。在你十一岁时，会收到霍格沃茨寄来的录取通知书，然后你将乘坐火车前往那里上学。有一顶老帽子会给新生分院，它们分别是——斯莱特林、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据我所知，你的母亲就是一名斯莱特林，她是魔药世家普林斯的后人。也许，你会继承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将来成为一名了不起的魔药大师。”

        西弗勒斯一直安静地听着，在陈梦说完之后才出声询问：“你…你的那位朋友，认识我母亲？”

        “……是的，他认识艾琳女士。”陈梦犹豫片刻，最终肯定了西弗勒斯的话。

        “他是谁？我是说，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西弗勒斯谨慎地询问，或许之后他可以向艾琳打听一下这个人。

        “……抱歉…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陈梦这次沉默了很久，最终满含歉意道。

        她无法告诉现年5岁的西弗勒斯——那个朋友就是长大后的你，吝于施舍她一丝爱意的你。

        小西弗失落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陈梦看了一眼怀表上的时间，站起身笑着说：“已经很晚了，我该走了。你也早点休息，记得照顾好自己。”顿了顿，她从包里拿出两沓英镑和小纸盒塞进西弗勒斯手里，“这是圣诞礼物，希望你喜欢。收好它，别叫你父亲发现。”

        陈梦冲他眨了眨眼，穿好大衣往客厅大门走。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小西弗站在阁楼上，紧紧抓着钞票和纸盒，小声问道。

        陈梦回头看向他，依旧含着温柔笑意，温声说：“会再见的，西弗勒斯。”

        与托比亚商定好之后的交接手续后，他和艾琳只是简单问了一句西弗勒斯的情况并感谢了陈梦，就没再说别的了。

        陈梦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淡声道：“西弗勒斯是个不错的孩子，请善待他。”

        年仅五岁的小西弗站在楼梯口看着女人单薄纤细的背影融入风雪之中，捏紧了手中的坩埚型银质胸针——它的背面刻着ss。

        196619日中午，陈梦再次登门造访了斯内普家，此时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去新的居所。

        陈梦将托比亚留在工厂继续担任经理，她给这个重新焕发出斗志的男人支付了不菲的薪水，并委托他按照自己的指示管理工厂运营。

        托比亚并非毫无经营才干，况且陈梦已经给他书写了一份详细的运营计划——具体到在何年何月找何人洽谈何种买卖，时间包含未来五年。

        陈梦相信，这一次西弗勒斯将拥有一个富足无忧的童年。

        斯内普一家和陈梦坐在新家的庭院里吃着晚餐，餐桌正中央摆着一个双层大蛋糕，这是艾琳和陈梦一起制作的。

        陈梦完全参照成年后的斯内普教授的口味调制奶油和果酱，还掺入了一些他爱吃的坚果——这使得小西弗胃口大开，吃得无比香甜。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寿星。”陈梦用餐巾轻轻拭去西弗勒斯嘴角的奶油，拖长尾音打趣道。

        小西弗默不作声地放缓了进食速度，隐于黑发中的耳尖悄悄泛红。

        陈梦装作没发现他害羞的样子，神色自若地说：“我还会很多中式的糕点，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尝尝。不过你已经6岁了，该换牙了，这些东西还是少吃为妙。多吃点蔬菜水果和蛋白质，对你长身体有好处。”

        一旁的艾琳看着西弗勒斯笑着说：“听见没，西弗，以后不可以挑食。”

        坐在主位上的托比亚乐呵呵地没接话，而是给西弗勒斯拨了点菠菜。

        小西弗：“………”瞪着盘子里绿油油的青菜撇了撇嘴。

        不愁吃穿之后的教授果然也难逃小孩子惯有的毛病啊……陈梦在心里感叹道。

        晚餐结束后，陈梦将自己准备的书册递给了西弗勒斯，“这是诗翁彼豆故事集，魔法界有名的启蒙读物。我没法买到原版，所以凭借记忆默写了一本，有些地方可能会有错漏，看不明白的话可以问艾琳。”

        小西弗接过薄薄的手抄册子，随手翻看了几页，仰头道：“谢谢，我很喜欢。”

        陈梦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突然萌生了一个主意：“西弗，你想不想换个发型？换个方便利落又帅气的？”

        帅哥要从小养成，气质要从小熏陶。教授势必在她潜移默化地影响下走向通往莉莉心房的康庄大道！

        小西弗犹豫了一瞬，踟蹰着说：“我现在这样不好吗？”他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陈梦，有些局促地发问。

        “不是，现在这样也很好。我只是突发奇想，想要看看我们西弗另一种造型。”陈梦随口安慰道。

        西弗勒斯低着头摩挲了一会儿书册，复又抬起头微笑道：“好吧……如果不好看还可以再留回来。“

        陈梦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跃跃欲试地找艾琳要了理发剪，然后将西弗勒斯按在壁炉旁的小凳上，一边在他头上比划着，一边嘀嘀咕咕：“这样好像太短了……应该稍长一点……比较符合他的气质…”

        今天刚满6岁的西弗勒斯：她到底有没有谱？

        自认为很有谱的陈梦一手捏起一撮柔软顺滑的细软黑发，一手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操作着，颇有现代高档理发店总监tony的架势。

        不是陈梦自吹，她的头发可都是自己操刀打理的，手艺还是很娴熟的。除了要烫发，她一般不进理发店。

        五分钟后，一个清爽干净的帅小伙新鲜出炉了——小西弗穿着麻瓜式的羊毛衫和休闲裤，顶着一头富有层次感的蓬松短发看着陈梦，明亮的眼睛里含着一丝忐忑和期待。

        陈梦满意地点点头，将一面镜子举在西弗勒斯面前，与他头挨头一起看着镜框里的小男孩：“不错吧？我的手艺可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西弗勒斯一时间还有些不能适应，他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转动了一下脑袋，犹豫着问：“真的好看吗？”

        “那当然！不信你问艾琳。”陈梦看向坐在沙发上织围巾的安静女人。

        艾琳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西弗勒斯，微笑着说：“很适合你，西弗。”说完，她的眼神中含了一点歉疚，暗责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照顾过儿子。连他的头发都是随便拿把剪子一剪完事，从不考虑他是否喜欢，又是否合适。

        所幸这个年轻的亚洲姑娘帮自己家解决了燃眉之急，托比亚最近的脾气都好了不少，整个人不再酗酒颓唐。虽然自己还是不敢在他面前使用魔法，但好歹能安稳度日了。她看向陈梦，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陈梦微笑着点点头，转而继续对西弗勒斯说：“看吧，艾琳也说不错。你现在主要是还不习惯，说不定下个月你还想让我帮你剪呢。”

        小西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再说吧。”

        陈梦：嘁……从小就是个死傲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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