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当前存档

外面在下雨。

        坂口安吾行走在狭窄的巷落，细雨落在他的发上，他夹着公文包，推开酒吧的门，下楼梯。

        然后自如地插入了坐在吧台边上两人的对话。

        “你太惯着他了。”他对织田作之助这样说道。

        “来杯番茄汁。”这是对店主的话，他今天不能喝酒。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是原则问题。

        他还不想因为行车不规范的问题亲人两行泪。

        坂口安吾坐在了太宰治的身边。

        “啊……安吾。”太宰治幽深的鸢眸随着坂口安吾坐下的动作而转动，“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呢。

        大概是当局者迷的缘故，吧台边的另外两人没有察觉出这句话下的别种意味，但是系统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最近很忙吗？”

        危·坂口安吾·危

        坂口安吾没有察觉出什么，他回着太宰治的话，稍微抱怨了一下工作的辛苦，还打开了公文包给他看工作成果，被塞满了东西的公文包中一摞资料相当显眼。

        太宰治秒懂他的意思。

        所以两个人把话题岔开，说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工作上，莫名其妙被cue到的织田作只好和两个人分享自己的日常，全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调和邻里纠纷，解决夫妻吵架，扶老奶奶过马路，抓抓小偷之类。

        稍微危险点的也不过是去拆弹。

        “拆弹！”太宰治表达了向往，被毫不留情的吐槽会被炸飞。

        “炸飞不更好吗？还有这等好事？”太宰治晃着坂口安吾的肩膀，“被炸飞唉——”

        “拆弹哪有那么简单……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警察或者是拆弹组的专家都要慎之又慎，为此警视厅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同一批出来的警察全部因此牺牲都是出现过的。”

        坂口安吾吐槽，随后意识到他不该说这话，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太宰治，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这句话的漏洞，心下松了一口气。

        “两根线而已。”太宰治语气飘忽，“一根不行换一根不就好了。”

        拆弹之前存个档，大不了读档。

        “……你当这是rpg游戏吗，可以换选项，选错直接炸了吧。”坂口安吾吐槽。“人生又没有第二次，土拨鼠之日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啊。”

        太宰治：“嗯哼。”

        “或许会有这样一种异能，可以倒转时间也说不定。”

        太宰治借着晃杯子的动作拨弄着光球，似笑非笑地道：“世上异能那么多，说不定就有呢。”

        安吾：“……如果真有这种异能，大概是超越者级别的吧。总感觉会付出什么代价。”

        毕竟这种事还是太过逆天。

        太宰治：“我开玩笑的。”

        织田作：“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异能，大概会缺少很多遗憾吧。”

        “不。”太宰治支着头，杯中的冰球已经开始融化，“遗憾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人心贪婪，永无止境。

        安吾：“总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

        坂口安吾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有被额头的温度惊到。

        “你感冒了？”带着眼镜的青年十分诧异，他皱起眉，强硬的换掉了太宰治手中的酒杯，让店主给他塞了杯番茄汁。

        “安吾。”太宰治有气无力，虽然吃过药，连续折腾一天，傍晚又淋了点雨还是影响到了他。青年肤色惨白，即使是在病中也很难察觉，他又有意伪装，如果不是坂口安吾突然上手没反应过来，大概今晚的聚会过去了都不会有人察觉到。

        “你好像个老妈子。”宰宰吐槽。

        随后收获了织田作和安吾的混合劝告，要他注意身体吧啦吧啦，还穿插着不要自暴自弃要珍爱生命远离作死热爱生活拒绝摆烂等等等等私货。

        坂口安吾把替换下来的酒杯推远，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好了好了知道了。”太宰治心态微崩，本来有些阴郁的状态被叨叨得一扫而空，他捂着耳朵，拒绝输入车轱辘一般的关心话。

        “安吾——”

        坂口安吾其实越界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已经换掉了，关心的话也说出了口。他们的关系不应该这么“亲密”，但这好像是烙印在精神之中的本能，要他去关心这个被笼罩在灯影之下的青年。

        ……好奇怪。

        他短暂的迷茫了一下，太宰治并未对他的行为产生什么逆反，他也就顺应自己的内心，继续关心下去。

        “你带相机了吧。”太宰治强行转换话题，“拍张照吧，留个纪念。”

        给我留个纪念，留一个念想。

        五周目的时候什么都没做，没有碰杯也没有照相，以至于他在崩溃的时候连个寄托都没有。

        纪念我们于此相会。

        纪念我们的友谊。

        纪念我们现有的，过去的，即将逝去的一切。

        太宰治一边一个，坐在了中间，他褪去了阴郁，微微笑起来，没有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眼眸中带着温柔的暖光，幻梦一般像是灯光对瞳孔的修饰。

        眼底深处一潭死水。

        快门声响起。

        这一周目改变了很多。

        太宰治举杯，清脆的碰杯声在他耳边回响。

        每次在酒吧相遇，他们之间的话题都有微妙的不同，太宰治选择了不同的选项，也将取得不同的分支结局。

        他一手拿着照片，另一只手挥了挥，高高兴兴的送走了织田作，只留下他和坂口安吾停在原地。系统光团忍了一整个聚会没有说话，忍到爆炸，但如果它稍微干预了那么一点，它恐怕会被太宰治物理搞爆炸。它默默的钻进太宰治的大衣口袋之中，特地选了另一只没装照片的口袋。

        心酸，太心酸了。

        “走吧，安吾。”太宰治的声音没有多少变化，听不出喜怒。

        外面的雨尚未停歇，但是与来时相比已显颓势，朦胧的视野中，坂口安吾把公文包中被包的好好的资料递给了太宰治。

        “今天上午你让我帮忙查的资料，出去电子版之外，还有一些纸质的意外收获。既然遇到了，那就顺便交给你吧。”

        这些是不适合在织田作之助面前说的事情，所以在酒吧里稍微暗示了一下，包中的文件就是这个。

        太宰治没有接。

        “太宰？”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太宰治低垂着头，视线盯在前方地面的石块上，细雨落下，带来一丝冷意。

        坂口安吾的工作效率意外的快。

        也是，毕竟安吾的情报获取并不只依靠他自己，其后还有另一个庞大的机构在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这一切。适当的展露才能帮助干部以换取好感拉近关系，很像那个机构的风格呢。

        这么迅速的把资料送来，大概也是为了赶下一场戏。

        他本来就是临时起意，难为异能特务科高效率的运转了，但对他们而言，这本身也是一种情报。

        “你不该叫住我的。”

        坂口安吾听到了太宰治的叹息。

        “……本来并未下定决心。”青年的低于消散在风雨之中，那份文件被抽离手心，坂口安吾并未多想，转身准备离开。

        “但还是……不行啊。”

        “安吾。”太宰治出声叫住了坂口安吾，“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

        聚会的第二日，首领传召。

        织田作之助踏上位于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在和金发的女孩说话，手中还拿着一套小裙子。

        青年目不斜视，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森鸥外晾了他一段时间之后才像是刚看到他似的收起了轻佻的姿态，首领端坐在办公桌后，给织田作之助带来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

        “坂口安吾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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