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节黄泥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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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儿，你怎会和莫先生、慕风大侠在一起？”伯清问道。
“昨日下了一天小雨，我想今日笋子应该会出来便上了山，正碰到慕风大侠也在山上。回来的时候，慕风大侠说莫先生院子里的韭菜该割了，便一起过来了！”
“幸亏君姑娘回来了，否则就我这厨艺，定会辜负了这刚出土的“黄泥拱”！”慕风大侠望着君姐笑笑，眼中透出柔和的光，眉眼间的愁苦一扫而空……
“什么是“黄泥拱”？”洪缨问道。
“就是毛笋！本来是藏在地底下的，春天一冒头就把泥拱上去，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小土包，所以叫黄泥拱！”君姐说道。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今天托了慕风大侠的福，第一次见！”林逍说道。
“这样的春笋最是鲜嫩，定然爽脆无比，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莫青岐说着，自己也垂涎欲滴。
“春笋步鱼？”移星忽然说道，“我在书中见过，春笋爽脆，步鱼鲜嫩，一个是山中鲜，一个是水中味，这两个在一起便是天作之合！”
“哎呀呀，没想到崇逸家的姑娘，竟然是个小馋猫呢！”李蓉秀见移星说话的眉飞色舞，眼中透出欢愉的光，浑身上下充满灵气，心中暗道，“果然是郭崇逸和秋月白的女儿……”
她望向伯清，伯清也正笑笑地看移星。她心中忽地一沉，那丝遗憾又在隐隐作痛……
“不过今日没有鱼，怕是要让郭姑娘失望了……”林逍说道。
“没有关系，来日方长嘛！”移星说道。
吴梅生看着移星脸上的笑意，忽然想起那日落霞镇大战之后，他与移星策马而归。他坐在前面，移星腹中空空却在大谈汴京的美食，脸上定然也带着如此鲜活的笑……
吕连翩听到移星高谈阔论，心中后悔自己自小虽博览群书，却偏偏对美食方面的书涉猎甚少。且那本特地从府中带出来的《食经》又在客栈中失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君姐步履轻盈地走向林逍放在地上的竹篓：“韭菜，萝卜，蒜苗，兰芽，春笋……”
“师娘，”君姐转身问道，“家里还有咸肉么？”
“有莫先生一日，我这咸肉就一日也不会断！”李蓉秀笑道。
“伯清老弟！”莫先生忽然哀叹道，“我莫老头子活了那么多年，因名声过盛才来这林栖山隐居。谁知竟遇上了你家夫人和君儿，常常让我食指大动！我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欲无求，如今却越发羡慕起你来！”
伯清见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人人尊敬的莫神医说出这样的话，不禁笑道：“莫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们比邻而居多年，早就亲如一家！”
“是呀，莫老先生每次过来，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呢！”李蓉秀借着道。
“那我便却之不恭啦！”莫青岐听到伯清的话心中窃喜，面上却娇嗔起来。
“我看您老来这趟是早有预谋，而且把菜单都想好了！”君姐说道，“这么多时令蔬菜，还有什么比春饼更合适如此鲜嫩的黄泥拱配上师娘腌好的咸肉，便是一锅最犒劳舌头的腌笃鲜！”
“果然是君儿最知我心！”莫青岐光是听君姐这么一说，就兴高采烈起来。
“那我先去厨房准备啦！”君姐说道。
移星见状，和洪缨对了个眼神也道：“君姐，我们跟你去帮忙吧！”
君姐点头，又看到吴梅生和吕连翩正不知做些什么，便说：“吴公子，孙公子，吕公子，铁衣先生，我也带你们去看看厨房？”
几个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然而又点点头，跟着君姐出去了。
剩下的人开始闲聊起来。伯清看了一眼念无涯，便走了出去。
伯清来到书房，念无涯会意也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还没等伯清开口，念无涯忽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伯清心中大惊。
只见无涯一脸惭愧地道：“师父，我错了，甘愿受罚！”
师徒这么多天不见，伯清本想问问路上的情形。哪知他竟然跪了下来？
“这是为何？”他深知念无涯的性情，若不是有大事发生，他定然不会有如此举动……
“我杀人了！”念无涯低着头。
伯清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住了一般。
方才见到众人回来，他心中高兴的很。妻子刚才在他耳边说无涯似乎有些不对，他还觉得是妻子过于敏感了，没想到，果真出事了……
“你先起来，慢慢说！”
念无涯没有动，继续低头说道：“那日我们本已到了落霞镇，恰巧遇到了墩儿。墩儿喜欢郭姑娘的马，郭姑娘带他去骑，却在郊外遇到了一伙强盗……”
听到郭移星遇险，伯清心中的心提了起来……
“多亏她机敏，自己抵挡了一阵，等到了我和吴公子去救她……”
“你们可有受伤？那些强盗一共多少人？武功如何？”
“我们没有受伤。他们一共十个人左右，武功很好……”
“和你相比如何？”
“和我差不多……”
“一群武功高手，就为了抢一个姑娘？”
“他们是……”念无涯看了一眼师父的脸，复又垂下眼皮道，“辽国死士！”
“什么？”伯清一听是辽人，还是死士，更觉不妙……“那你们是如何打过他们的？”
念无涯张了张嘴，却没有忍心开口。
“燎恨刀法？”伯清说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想记住的名字，但心中却仍残留一丝希冀，希望听到念无涯的否认……
可惜他等到的却是念无涯无声的肯定……
他只觉心中响起晴天霹雳，自己十多年来的努力一瞬之间付之东流……
他看到眼前跪着的念无涯，忽然想起十多年前那个在破旧茅草屋中奄奄一息的他，一时心绪复杂，愤怒，怜惜，自责，悔恨……
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却又不得不用意志按下心中的激流，说道：“起码你现在知错了……”
念无涯听到师父的安慰，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师父，医心堂明令不许杀人。我犯诫了！”
“这么多年……你……”伯清的声音有些颤抖。
杀人这种残暴的事情，不是一个人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如今他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恰恰说明那黑暗的根已经深深地种在了他的心中……
伯清虽然经过大风大浪，然而看着自己心爱的徒儿深陷于此，心中剧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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