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臣的身份（四千五百多字大章）

　　去慕家的途中，纪北年忽然问：
　　“南南怎么了？”
　　明哲拉着他走的飞快：
　　“她不想你离开，哭了很长时间。”
　　“谁哄都不行。”
　　“你待会儿进了她屋里，记住一定要好言好语的哄她。”
　　他心里是有些醋意的。
　　慕南南对纪北年的偏爱，任谁都能看出来。
　　纪北年只问了那一句，之后的路上便一直没有在开口说话。
　　慕家，
　　枣树下。
　　“妹妹醒了吗？”
　　明哲微喘着气。
　　宋京看了一眼纪北年，淡淡的回：
　　“醒了，就是一直待在屋里，不肯出来。”
　　纪北年的手握成拳头，一言不发的进了慕南南的屋子里。
　　宋京和宋梓臣等人都没有拦着他。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慕南南了无生趣的趴在床上，听见有人进来的声响，也不曾回头。
　　直到，纪北年坐在床边，轻声喊她：
　　“南南。”
　　慕南南的背，明显僵了一下。
　　纪北年再次说：
　　“南南，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说好了要陪你一起长大，我绝对不会缺席。”
　　两人小时候约定过，要不离不弃，携手成长。
　　“不离不弃，永远不离开对方，我一直都记着。”
　　他又一次重复：
　　“南宝，无论是谁强迫我去京都，我都不会离开你。”
　　“相信我，好吗？”
　　慕南南的手指动了动，接着是胳膊。
　　她慢慢的回头，然后坐起身：
　　“真的不离开？”
　　纪北年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喉间梗了一下：
　　“……嗯。”
　　“不离开。”
　　慕南南瘪了瘪嘴，猛的哭了出来：
　　“呜呜……”
　　“不行的……，小哥哥，你做不到！”
　　“那是地位最高的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违背。”
　　“小哥哥，我知道，你必须要离开，我留不住你的……”
　　她之前已经哭了很久了，这次一流泪，双眼就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意。
　　纪北年不得不脱了鞋，坐在她对面，小心的帮她擦泪：
　　“能留住我，只要南宝不想让我走，我哪儿都不会去。”
　　“不哭了……”
　　他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慕南南却还是哭着摇头：
　　“你必须去，京都是你的故乡，我听宋哥哥说，只要你回了京都，你的那位老师就会被重新调回去继续教你。”
　　“你，你想救你老师很久了，也思念他很久了。”
　　“小哥哥，我能理解的。”
　　她慢慢止住了眼泪，语调抽噎着说：
　　“只，只是，你回了京都以后，一定一定要多给我写信。”
　　“不然，我，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而且，如果我给你寄过去信了，却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我绝对会非常生气。”
　　“有可能会气到再也不给你写信了！”
　　“所以，我给你写的信你必须回！”
　　“还有，我没有主动给你写信，你也要主动给我写。”
　　“听见了没有？”
　　哭着还不忘威胁人。
　　纪北年哭笑不得的点头：
　　“听见了。”
　　他帮慕南南擦泪的衣袖，已经湿透了。
　　“但是南宝，要是我努力争取的话，也许真的能留下来陪你。”
　　他其实比慕南南还希望自己可以不用离开。
　　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慕南南舍不得他，更多的是他舍不得他的南宝。
　　慕南南很想顺着他的话，或者是跟他一起努力争取。
　　可是，
　　“小哥哥，国家需要你。”
　　“你的老师，也需要你。”
　　“在京都，你能学到更多的知识，也有足够的材料让你去发明你所有想要发明的东西。”
　　“你聪明的大脑，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书籍，也能储备到极其庞大的知识。”
　　“小哥哥，京都才是最适合你的。”
　　“我要是一味的自私，把你绑在我身边，就会埋没了你的天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
　　“短暂的离开而已，总有一天，我坚信，我一定能去到你所在的地方。”
　　纪北年深深的凝视着她。
　　最后，他端坐在床上，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我等你来京都找我。”
　　他相信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到时我要是没有等到你，可别怪我不打招呼的来这儿抓你。”
　　他很少说这样稍显调皮的话。
　　慕南南听的破涕为笑，爽快的应下了：
　　“好呀。”
　　时间说快也不快，说慢却也不慢。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宋梓臣和宋京等人，一人手里拎着一大包袱的土特产。
　　马月红和张春梅几人，跟在他们身后，手里也拎着东西。
　　“马奶奶，梅姨，东西已经够多了，你们可千万别再往这边拿了，车都装不下了。”
　　明哲苦恼的抱怨着。
　　可从他眼里和脸上的笑意，不难能猜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定是极好的。
　　他们来这儿只开了三辆车，车的容量有限，再加上还要做人，土特产最终只能装下一半儿。
　　“你们开来的车太小了，下回要记得开个大的。”
　　马月红看着他们爱不上的几大包东西，不满的抱怨。
　　她跟几个媳妇儿这两天起早贪黑的忙活，才做了出来这么些东西。
　　里面都包含着她们对宋京等人的疼爱。
　　现在只送了一半出去，实在是让她有些不满。
　　“好，下次一定开大车。”
　　盛景哄着她说。
　　马月红这才开心：
　　“还是景小子懂事，你们下次开个大大的车过来，也能多装些东西不是。”
　　“咱们的后山上有可多好东西了，再过几天，你们慕爷爷就要带着咱们村儿的全体村民上山采药，采蘑菇，打野味，到时候我跟你们慕爷爷说，让他多弄些山货，这样，等你们下一次过来，又能带回去好多东西了。”
　　民以食为天。
　　她总是心心念念的想着，想要把宋京等人养的胖乎乎的。
　　很快，纪老爷子等人也过来了。
　　他神色自如的跟马月红等人打了招呼，但面对即将要同行的宋梓臣几人时，却变得稍显拘谨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这个老头子怕是要麻烦几位公子了。”
　　宋京公式化的笑了笑。
　　宋梓臣嘴角也挂着笑，看着比宋京温柔。
　　白念好奇的打量了他好几眼。
　　他的容貌，和展现出来的涵养，着实让她有些惊奇。
　　她之前在国外待了那么些年，
　　见过了不少极其优秀的公子哥们，温柔风雅的公子们也不是没有，但却都没有眼前的少年有神韵。
　　“朝哥，那个少年，我之前在京都，好像没怎么见过他。”
　　她悄悄的跟纪朝耳语。
　　纪朝隐晦的看了宋梓臣几眼，然后又看了看宋京，才低头悄悄地跟她说：
　　“你没见过是正常的。”
　　“小臣，不对，是宋少他，之前一直都被宋老爷子偷偷的养在暗处，甚少出门，也极少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就连我之前，也只以为宋家只有宋二爷一位少爷。”
　　由此可见，宋梓臣的身份，估计不大光彩。
　　白念这么猜想着，又用肩膀撞了撞他，道：
　　“确定他是宋老爷子的亲孙子？”
　　纪朝低低的嗯了一声：
　　“千真万确。”
　　白念想起那位不怒自威的宋老爷子，不由得轻声感叹：
　　“想不到威严如那位，居然也有私生子。”
　　“我看着宋梓臣跟宋京一样大，那么宋老爷子的那位私生子，应该也跟正室所出的宋正，年龄差不到哪儿去。”
　　“还真是……”
　　宋梓臣朝这边看了过来。
　　纪朝连忙搂着她侧过了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宋梓臣是宋老爷子私生子所生的事儿，在京都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一桩隐秘。”
　　“媳妇儿，答应我，你可千万别往外头说。”
　　白念白了他一眼：
　　“我是那么不知道分寸的人吗？”
　　“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我比你都清楚。”
　　“我只是没想到宋梓……，宋少的身份居然是……”
　　大概是因为宋梓臣气质和谈吐太好，她没忍心把那三个字再次说出口。
　　不过，她还是感叹了一句：
　　“唉，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
　　到底身份不正，宋老爷子也没有当面，或者是登报承认过他有这么一个孙子。
　　日后宋梓臣若是想要继承宋家的家业，怕是难了。
　　毕竟，宋家只有唯一的一个命令继承人——宋京。
　　“好了，该走了。”
　　终于忙活完的明哲说道。
　　他开了车门，第一个坐进车里。
　　宋京和宋梓臣等人，则被马月红和张春梅，一个个的拉着手，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着要他们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慕南南知道明哲这样做是因为害怕别离。
　　所有的哥哥中，就数他心眼儿最软了。
　　她扒着车窗，伸头往里面冲着他笑：
　　“明哥哥，你和小哥哥年纪最小，等会儿你们俩就乖乖的在后座坐着，你可千万别再抢着开车了。”
　　明哲故作轻松的说：
　　“哼！”
　　“我年纪才不小，比纪北年那小子大多了。”
　　说完后，他又别别扭扭的补充：
　　“知道了，会跟你的小哥哥一起坐在后座。”
　　慕南南冲他勾了勾手指：
　　“明哥哥，你靠过来一点。”
　　明知半信半疑的把头伸过去：
　　“干嘛……”
　　下一秒，他陡然瞪大了眼。
　　侧脸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
　　“啊啊啊——”
　　“小爷的妹妹终于主动亲小爷一次了！”
　　他的兴奋毫不克制。
　　嚎的其他所有人都听见了。
　　慕南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都那么大了，去亲明哲他们本来就很不好意思，结果明哲还喊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好在其他人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别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等到所有都安排好，车子即将出发前，她被迫在宋梓臣等人的脸上，每人都亲了一下。
　　她亲的都要麻木了。
　　离别的愁绪和伤感都淡了许多。
　　直到纪北年紧紧的拥抱了她后，车子开走，慕南南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悲伤。
　　眼眶迅速变红，双眼也满是水意。
　　许兰心怕她再跟前几天一样哭的喘不上来气，主动牵着她去后山玩。
　　她知道，自家闺女最喜欢后山了。
　　那里有大黑，还有一颗长得很漂亮的柳树。
　　哦，对了，现在还有多加上了一只白色大老虎。
　　那只老虎跟慕启和慕南南很亲，被取名为虎子。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出自慕南南嘴里的。
　　远方的路上。
　　纪北年跟明哲并排坐在一起。
　　两人之间从车子启动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像是在互相较劲儿一样。
　　终于，坐在副驾驶上的宋京说话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个被密封着的黄色纸袋，随手扔给了纪北年：
　　“这是你那个老师的调令，为了让你安心，也为了说服你回京都，我爷爷前几天特意寄过来的。”
　　他偏头往后看，眼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我以为会用的上它，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的同意跟我们回京都。”
　　他这话有点儿怪纪北年的意思了。
　　慕南南对纪北年的不舍，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可纪北年呢？
　　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木着一张脸，跟个没有表情的机器人一样，压根儿看不出来对慕南南的不舍和留恋。
　　纪北年好像并没有听出他针对的语气。
　　黄色纸袋掉入他怀里，他也只是默默的把它放在一边，接着扭头看向车外。
　　被忽视了的宋京刚想再开口，驾驶座上的宋梓臣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后视镜上看。
　　宋京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接着，惊讶的紧盯着镜子里的画面。
　　只见刚刚惹的他心情不爽的纪北年，此时正额头抵着车窗，红着眼一个劲儿的往身后看。
　　“他对南南的疼爱不比我们少。”
　　宋梓臣低声开口：
　　“他只是不善言辞，不想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纪北年最温柔，或者说是最软弱的一面，好像都只给了慕南南一个人。
　　宋京看着掩饰自己情绪的纪北年，轻轻的哼了一声。
　　之后，车里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气氛，却比刚开始时缓和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的过，几位少年也走了很久。
　　深秋时节。
　　慕南南的厂子已经完全盖了起来，正在正式招募工人。
　　各个村子赋闲在家的劳动力们，纷纷踊跃报名。
　　桃吉村的学校恢复了正常上学。
　　慕启也再次带起眼睛，执教。
　　与此同时，一条重大的消息席卷了全国。
　　“我们能考大学了！”
　　“我们真的能考大学了！”
　　分放在各地的知青们喜大普奔，一个个高兴的都快要疯了。
　　桃吉村的知青们也是如此。
　　知青点这几天几乎炸开了锅。
　　一本学习资料，一支钢笔，一瓶墨水，几乎都被炒到了高到不能再高的价。
　　最后演变成了，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些东西。
　　这天，从百货大楼回来的刘燕一边捶着肩膀，一边说道：
　　“现在的知青们都疯了，钢笔被封台到20块钱一支，都被他们抢着买。”
　　“昨天刚进的货，今儿下午就卖完了。”
　　“真是太疯狂了。”
　　算账算到头昏的许兰心也跟着说：
　　“是啊。”
　　“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么疯狂的购物。”
　　张春梅也捶着背，道：
　　“燕子你是店长，如果进货出货的事儿还算轻省的，兰心你是算账的，不用跟客人们打交道。”
　　“唯独我是个售货员，需要跟客人们介绍东西，给他们拿东西。”
　　“这几天我的嗓子都没有好过，一天天的都哑的不行。”
　　刘燕知道她辛苦，主动帮她倒了一杯水：
　　“我最感谢大嫂了。”
　　“几个月前小念突然要把百货大楼转让给我，让我措手不及的接管了一大堆事务，当时要不是有大嫂和兰心一直任劳任怨的帮着我，我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掌握住做生意的法门。”
　　“真是辛苦你们俩了。”
　　她也笑呵呵的给许兰心倒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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