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和哈利住在女贞路

“先生，您找我吗？”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坐在办公室后面的人显得更疲惫了。

        “哦，段里。”他朝我点了点头，“坐下来吧。”

        “先生，霍格沃茨特快马上就开走了……”我犹豫地按着椅背提醒他，“还是说我今年暑假可以留在霍格沃茨？”

        “我会用门钥匙把你送过去——我们过会儿再聊这个问题吧——”邓布利多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我很少见他这样。

        “门钥匙？”我的手指嵌进了椅背内侧的绒布，“但是，我至少可以经过车站和朋友们告个别吧？”

        “我相信朋友带来的力量无与伦比，但恐怕眼下不行，”邓布利多看起来非常疲惫，我忽然觉得他是真的上了年纪了，“我还得对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建议乔治韦斯莱先生不要在这个当口赶来学校的，尽管我知道他对你而言意义非凡……”

        “我不在乎这个。”我闷闷地说，总觉得跟校长讨论这个怪怪的。

        “不，段里，心里有个重要的人不是什么坏事。”邓布利多对我笑了笑，“现在坐下来吧，我们快点儿结束老头子的说教——我想请你告诉我，伏地魔在见到你时都说了什么？”

        我飞快地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还记得吗，段里？”邓布利多继续平和而耐心地问着，半月形镜片儿后面的目光却显得特别锐利，“这对于我们来说事关重大。”

        我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那种感觉又来了，命运似乎又奏响了它的音符：“真干净……融合得多么好。”

        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是否过于仁慈，让你们胆敢把我的身体弄得破破烂烂。”

        “是什么让你背叛我，人？”

        “我选对了。”

        我一字一句地重复完，把自己紧握着右手的左手伸出来，一直伸到邓布利多的面前，他也看见了——掌心下面的那颗小红痣。

        “我想你应该也意识到了，”邓布利多说，“你在魔咒方面有一些特别的天赋，恐怕这就是伏地魔找你的原因……在你外公外婆将你接回家之前，你都和谁待在一起？”

        “食死徒们……”我听明白他的意思了，瞬时觉得嗓子涩涩的，“或许还有伏地魔本人。”

        “那么，我们谁也不能知道伏地魔对婴儿时期的你做了什么。”

        “你认为我和他有什么联系吗？”

        “请原谅，我也没能理出头绪。”我觉得他说谎了。

        “我妈妈，”我说，“如果食死徒设计她就是为了要她生下婴儿……我会不会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改造成什么怪物了？”

        “我想我没有看出来。”邓布利多试图让气氛轻松下来，但我不依不饶。

        “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信任斯内普，但我愿意献出同样的忠诚给你，随你处置，我不想与伏地魔为伍。”

        “可我不会处置你呀，孩子。”邓布利多吃惊的样子就像我刚才讲了一个有趣的谜题似的，“我知道你充满野心，也看得很清楚，很少有哪个具备此特质的巫师能拒绝伏地魔给予的力量，哪怕他们之间充满仇恨。但……”

        “先生，我不认为我的资质就比伏地魔差到哪里去。”我的音调不由得又变得傲慢起来，“您不必担心我某一天会投靠他。”

        “不，不是这样，段里。”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仇恨和鄙夷是没法儿帮一个人走到最后的，唯有爱可以，我只希望你能明白这点——而且，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请警惕，傲慢有时候能毁掉一个最优秀的巫师，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邓布利多说完对桌子上的糖罐做了个“请”的手势，那里面是空的——是个门钥匙。

        “我要去哪，”我没有碰它，“费格太太家，还是格里莫广场？”

        “阿拉贝拉家没有完备的保护措施，格里莫广场是属于小天狼星的——”但他死了。邓布利多停下来看着我，似乎想确定我对此事是否有感觉。

        “我以为哈利会继承那栋房子。”我没有回应邓布利多的目光。

        “事实上他也会，小天狼星把一切都留给了他。只是布莱克家的祖宅可能有某种魔咒，确定只有姓布莱克的人才能拥有它，如果是这样，贝拉特里克斯（她曾经姓布莱克）随时会带着食死徒出现在那里。”邓布利多非常耐心地对我解释。“我得让你和哈利暂时先待在一起，只要你在他身边就是安全的，汤姆不会到那儿去。”

        我以为邓布利多的意思是：和哈利一起待在陋居。所以当我站在女贞路4号的门牌号前面，看着尖叫的达力的时候，我几乎想掉头逃跑。

        “又一个，难道你们把我家当作孤儿院不成！”哈利的姨夫摊开两只胖手仇恨地盯着我，我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站在一颗老槐树底下不说话。得了吧，没什么好争的，谁叫你自己没有家。

        我觉得邓布利多有点可怜，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因为我在这个麻瓜面前和颜悦色地做保证。二楼贴上一个影子，哈利波特苍白的脸在面向我时露出一个微笑。

        包里的安格尼用爪子使劲儿推我的背，我开始害怕她会发出声音。

        我把安格尼的小猫们分别送给了潘西、格兰芬多的艾莉娅和佩蒂尔姐妹，没有起名字的那只最后则给了平斯夫人。至于我那根断掉的魔杖，邓布利多说他会帮我交给奥利凡德先生修理。

        “我们不能接受有两个像他这样的人待在我们家里！”哈利的姨妈盯着我的脸，飞快地指了一下二楼的方向，“请快别像这样在我家门口站着了！”

        “我很高兴，你们想起门厅是能用的。”邓布利多礼貌地回答，将手臂笔直地伸出去，对哈利的姨夫姨妈做出了一个坚持的邀请。“段里，请你等在这儿。”

        我听话地待在树荫底下，抬头看看哈利的窗子（他已经不在那儿了），接着聚精会神地盯着隔着一层玻璃的德思礼夫妇的脸——困惑、恐惧、愤怒，嘴唇快速地翕动——我彻底垂下脑袋，用鞋尖拨弄草皮上不规则的草尖儿。

        “别碰我的草坪！”哈利的姨夫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暴呵一声冲到窗户边上，“要是想我们收留你，手脚就得放规矩点儿……”他说着忽然打了个寒颤，回头瞧着同样站起来的邓布利多。

        “我想我告诉过你们。”邓布利多的声音难得地带了些愠怒，他把窗户关上了，让我没法听到他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这孩子真的很可怜，说伏地魔的危害，或者让我和哈利攀攀交情。我还得和大救世主攀交情呢。

        树上的知了叫得越来越大声，此刻我多希望自己能施咒给周围降降温。

        门打开了，哈利的姨夫的脸仍然是猪肝色的，和旁边轻松友好的邓布利多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下星期五来接你们去陋居，赴韦斯莱太太的邀请。”

        “谢谢您，教授。”

        邓布利多在我的肩膀上郑重地按了按，向这栋房子的主人告别后，“噼”地一声消失在了树荫下面。

        我走向哈利的姨夫和姨妈，伸出了胳膊：“您好，德思礼先生。您好，德思礼夫人。”哈利的姨妈的手动了动，但两个人谁也没有碰我。

        “她得上二楼去，我们没有多余的位置。”哈利的姨妈就像看不见我似的对她丈夫说。

        “但她是个女的！”哈利的姨夫说。

        “可达力宝贝儿总不能没有他自己的房间……”

        “我可以回到储藏间里去，”德思礼夫妇身后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哈利轻微抿着嘴，头发乱糟糟地站在楼梯口。“然后让段里住二楼我的房间就行了。”

        “是我们给你的房间，”哈利的姨夫很快纠正道，“那——”

        “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赶紧冲哈利的方向开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愣了愣：“不。”

        一只手用力在我肩上推了一把，门“嘭”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了：“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你们没事都不准下来，听见没有？以后也不许告诉别人你在我家待过。快点儿吧——噢不，可能已经有邻居看见她了。”

        “冷静点儿，佩妮亲爱的，就说是哈利在少年犯学校的同学来找他。”

        我有点想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真的割破了一个人的喉咙会是什么表情。

        二楼哈利的房间很小，他的课本、羊皮纸、袜子、羽毛笔和飞贼模型几乎快把地板堆满了。

        “呃，咳，抱歉。你看，我没想到你会来，我完全没想到……”哈利边说边一次次地弯腰收拾着那些东西，我坐在窗台上打开我的书包。“你——你为什么说想跟我待在一起？”

        “我有话问你。”书包里钻出了安格尼有两只尖耳朵的脑袋。

        “哦……”哈利哼了一声，“你还带着猫？”

        “西奥多给我的书包施了空间延展咒，安格尼平常就住在里面，”我说，“我不想让我的猫觉得我不要她了。”

        “哦。”

        “邓布利多为什么觉得这儿安全？”这次换我打量着麻瓜街区问了。

        “血脉魔咒，我妈妈生前给我留下的保护咒语什么的。只要这儿还算是我家，伏地魔就找不过来。”哈利把地上的东西都塞进了他的行李箱里，又从里面抽出一张报纸递给我，“看看这个。”

        《魔法部授权出版：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不受黑魔法的侵害》

        1、不要独自离家。

        2、夜晚需要格外小心，外出尽可能在天黑前赶回。

        3、检查住宅周围的安全，确保全家人都知道一些紧急措施。

        4、请与亲朋好友商定暗号，以识破食死徒用复方汤剂假冒他人。

        5、魔法部不会要求平民间相互检查住宅安全，若察觉某位亲戚朋友行为异常，立即与魔法法律执行队联系，他们可能已经被施了夺魂咒。

        6、如若黑魔标记出现在任何建筑上，千万不要进入。

        7、食死徒现在可能使用阴尸。

        “写得挺有意思，”我的手指顺着报纸一行行点下来，“如果我是食死徒，就在这东西发表后篡改一部分内容——比如魔法部会要求平民间相互检查住宅安全，如果你的邻居深夜来敲门，请他进来；黑魔标记意味着食死徒已经离开，如果黑魔标记出现在某个建筑上，可以进入。”

        报纸上的文字顺着我手指划过的方向一点点扭曲变形了，哈利把它拿回去抖了抖，文字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还好你没当食死徒，是不是？”

        我笑了笑：“这东西根本没用。”

        “人们需要心理安慰。”哈利耸耸肩，手臂掠过我的肩头按在窗户上，“我看见海德薇（他的猫头鹰）了。”

        我从窗户边让开，好让海德薇把信送进来。它亲昵地啄了啄哈利的耳朵，坐在他肩膀上等他拆信。

        “段里，乔治给你写了信。”

        我伸手接过来。

        “你不回吗？”

        “我不知道。”我嫌哈利管得太宽了，“我告诉他我一切都好。”至于神秘司里的细节，或是我诱导乌姆里奇自杀的手段——乔治真的想听到吗？他全都知道以后又会怎么看我呢？

        “真的？你身上的药味很重。”哈利似乎很乐意看到我发窘的样子，简单点来说就是他幸灾乐祸。我瞪了他一眼。

        “他不告而别在先的。”我不想让哈利发现我是不敢回信，希望赶紧结束这次对话。

        “可能他嫉妒。”哈利忽然一副福至心灵的样子。

        “哈？”

        “赫敏告诉过我的，我和秋张约会的时候，秋表现得很反常，老是说些我不喜欢的事——赫敏说那是因为秋在吃醋，乔治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

        “秋早跟别人约会去了。”我阴险地等着哈利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但他没什么反应。

        “我当时没精力照顾她的心情，她跟别人约会也好。你要是不喜欢和乔治——”那可不行，那绝对不行。

        “你觉得乔治嫉妒什么？”我专注地等着答案。

        “诺特跟马尔福呗，”哈利自信地说，“连罗恩都看得出来你遇事就找他们俩。”

        我回忆起乔治和弗雷德离开的前几天，我说要找西奥多帮忙看安舍的信，乔治拉住我说他也能帮忙……该死，我以为那是他和弗雷德不信任西奥多。

        “你还有信封吗？”我在书包里疯狂翻找着羽毛笔，“邓布利多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去陋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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