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里世界：审判法庭（五）

“草！”路安一拳锤在门上，怒骂道，“这帮王八蛋想要干什么？”

        在莱蒙德斯的胁迫下，两人被关进别墅里软禁了起来，房间的门已经被锁死，从窗外看去，看管的守卫又多了不少，他们可谓是插翅难飞。

        路安回头看向楚越，发现他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免愣了愣，无奈道：“有时候我真佩服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楚越微微一笑：“反正已经不早了，晚上也没法进行调查，有一个舒适的地方住着，有什么不好呢？”

        看到楚越淡定的表现，路安心里的焦虑也散去了不少，他坐在了沙发上，问道：“你有关键性证据证明伊万的清白了吗？”

        楚越摇摇头：“我们连具体的案发过程都不知道，现在找到的线索能不能算证据都不一定。”

        “唉，”路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想办法出去。”

        楚越说：“他们既然敢软禁我们，自然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的，所以我们还是做好在这里待到开庭的心理准备吧。”

        听到楚越这么说，路安心里不免又升起一丝焦虑。

        “我基本对庭审流程一无所知，”路安苦笑道，“本来还想趁着明天恶补一下，结果直接被关在这里了，楚越，你……”

        在看到楚越的表情之后，路安一愣，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越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略懂而已，”楚越笑了笑，“而且不用担心，我们掌握的信息虽然不算很多，但是已经足够用。”

        路安微微放下心来，不免调侃道：“你不是一向喜欢提前做好充分准备吗？”

        “是这样没错，”楚越轻叹一口气，“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来不及做准备的，甚至做好了准备，也未必会向我预料中的走向发展。”

        路安突然意识到楚越的这句话好像并非表面上的意思，刚想继续问下去，楚越却话锋一转。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束手无策，”楚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哪怕我们只掌握了这些信息，我也有信心在法庭上把真相揭露出来。”

        -

        果然不出楚越所料，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出门，莱蒙德斯似乎打定了主意将他们彻底软禁在别墅里，任凭路安如何敲门甚至踹门都不理。

        路安本来还担心莱蒙德斯会阻止他们上法庭，但是楚越却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楚越问：“还记得亚历山大说过的话吗？以往也发生过非公民的死亡案件，但从来没有闹到过法庭上，那么，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要公开处理呢？”

        路安愣了愣：“难道不是专门为我们设计的吗？”

        楚越轻轻地笑了：“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背景其实很真实，除了把我们默认为律师以外，其他人的一切行为都是符合逻辑的，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改变。因此我猜测，伊万事件的反常一定有深层原因。”

        “什么深层原因？”

        “具体情况我们还无法得知，”楚越思索道，“不过能看得出，他们很重视这一次庭审，但是又不希望非公民胜诉，所以他们看重的应该是这次庭审背后的意义，而不是庭审的结果。”

        逻辑推理一向是路安的弱项，他叹了一口气，说：“那看来我只能相信你说的话了。”

        “当然，如果明早他还没有放出我们的打算，我们就只能采用暴力手段了，”楚越笑道，“庭审上午十点开始，我们抢一辆车赶回去还来得及。”

        但楚越的备用手段并没有派上用场，在他们来到里世界的第四天——庭审当日一早，莱蒙德斯就亲自将他们放了出来。

        “二位休息得还好？”他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今天就是开庭日了，请你们跟我一起前往法庭吧。”

        “非常感谢您的款待，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越微笑道。

        在前往法庭的路上，楚越状似无意地与莱蒙德斯聊起天来。

        “说实话，我很遗憾，”楚越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在我见过的人中，您的聪明谨慎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比起埃尔维尔斯，我更不想与您为敌。”

        “您过奖了，”莱蒙德斯笑了笑，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轻蔑，“埃尔维尔斯不过是个愚蠢的暴发户罢了，但没办法，谁叫他是个有用的蠢货呢。”

        “有用？”楚越疑惑道，“说真的，我看不出来他哪里有用，相反，和这样的人交往，我很担心你有一天被他的愚蠢牵连。”

        “他还不配牵连到我，”莱蒙德斯讽刺道，“他空有一身财富，却没有将财富转化为地位的能力，他想借这次事件提升他的地位，跻身上流……哼，他的傲慢和无知终有一天会害死他自己。”

        路安在心里默默地想，这句话也送给你。

        楚越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兼具地位和财富。”

        莱蒙德斯似乎被楚越的马屁拍得很舒服，看他们的目光虽然仍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但却变得友善了许多。

        “我看你们也是聪明人，在法庭上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楚越微笑道：“那是自然。”

        ——自然会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你们丑恶的嘴脸。

        汽车的行驶速度可比马车快多了，只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回到了瓦尔区，有莱蒙德斯引路，他们不再受到任何人的刁难，就轻易地来到了法庭。

        法庭内部分为上下两层，此时楼梯间已经挤满了人，几人不得不从后台的特殊通道进入了法庭一楼。

        庭审尚且没有开始，路安和楚越一起坐在属于他们的辩方律师席上，前方的桌子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关于案件的材料，他们只能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一楼的旁听席与正式审判的区域是用围栏分隔开的，此时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观众，甚至许多人宁愿站在他们背后，将通道挤得水泄不通，也不愿离去。

        这些人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了讥讽和敌意——倒是一个分辨公民的好办法。

        二楼的看台上，同样挤满了人，但不知为何，有一行人坐在那里，面色庄严肃穆，附近一圈的椅子上空空如也，没有人坐在他们身边。

        二楼鱼龙混杂，其中有公民，同样也有非公民，路安甚至还看到了伊戈尔混在其中，正用担忧的目光望着他们。路安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陪审团坐在一楼东侧，当路安在其中看到卡娜的面孔时，他不免愣了愣，卡娜同样也看到了他们，微笑着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法庭的西侧窗户下坐着本次案件的证人们——其中自然是没有伊万的证人的，令路安微微有些意外的是，其中的人他居然都认识，有雅尼斯警长、莱蒙德斯、埃尔维尔斯，还有他家里的那个金发少年。

        一位陌生的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证人们身前，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正是本次案件的公诉人了。

        而他们的身边——伊万坐在被告人的席位上，他神情疲惫，一言不发，不过看起来比前几天的状态好了太多，大概那个狱警真的没敢再虐待他吧。

        趁着庭审尚未开始，两人决定先和伊万说几句话。

        “伊万，你还好吗？”路安问道。

        伊万微微转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还好，多谢你们了。”

        “你能坚持完整个庭审过程吗？”楚越问。

        伊万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楚越继续道：“请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会遭遇非常尖锐的质问、污蔑甚至侮辱，但是你只需要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不要承认你没有做过的事，剩下的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帮助你洗刷冤屈。”

        伊万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这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

        楚越点点头：“放松心态，相信我们。”

        伊万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法官席上坐着一个老人——虽然年迈，但他仍精神矍铄，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在下方的书记员完成所有开庭前准备后，他微笑着说：“在开庭之前，我想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次庭审的特殊客人们。”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二楼看台上那群被隔开的人，嘴角挂着十分官方的微笑：“他们是来自厄国的使团，我们特意邀请他们见证这一次正义的审判，以此证明，我们国家的司法体系是十分完善的，即使是非公民，也依旧能获得被审判的资格。”

        真是令人作呕的虚伪。

        在与二楼的厄国使团点头致意后，他清了清嗓子，威严庄重的声音在法庭内回响：

        “我宣布，庭审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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