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导演没喊咔，太带感了，演下去！

        阮棠看到了姜堰眼里的深情与渴望，她下意识的就吻上去了，而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阵说不清的心悸。

        对，曼棠对于张旭东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年少的曼棠喜欢张旭东，是少年人最纯粹的喜欢，长大后的曼棠任然喜欢张旭东，可她早就不是她了，她这一吻是贪恋也是告别，她贪恋他的温暖，却又利用这个吻将他推远。

        她对他有过怨，但也就一点点，乱世飘摇，能将自己顾及好就不错了，她也知道他喜欢她，一直都喜欢，他在她面前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她在赌，她甚至知道她能赌赢。

        一定是这样的，这样才更符合剧中人物的发展。

        还说自己分的清，她这次是真的太入戏了，姜堰眼中的情绪让她一时沉迷，

        自己都恍惚掉了，把自己装到人物里面了，有一刹那，他真的觉得不是曼棠和张东旭而是阮棠和姜堰。

        静默持续几秒，姜堰凝眸暗潮一片，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阮棠，微微拉开和阮棠的距离，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他读懂了她，知道她沉浸在剧中，也读懂了剧中的曼棠。

        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她是被生活所迫，这个动作太过了，刺痛他的心。

        他微微松手，另一只手忙去阻挡她解下扣子的那只手，他一只手抓着她的细腕，身体还要给她做依靠，不能让她倒下。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长臂伸展，另一只手只能握住她的手，他制止她的动作，可她不依，她解扣的动作还在继续。

        灰暗的灯光下，纠缠在一起的手缠绵不舍分离，紧紧相依的身体不像是抗拒更像是迎合。

        他看她的脸，灯光有些暗，不妨他看清她的脸，但此刻他只能看到那双眸子很黑，深沉似海，眼里一片平静，和她动作不断的那只手形成强烈对比。

        他放弃了，他松开她的手，拉开和她的距离。

        她可以站直了。

        她的盘扣已经解开一颗，他替他系好，像是对待珍贵珠宝一样，那双刑审无数人的双手一直在抖，抖得不成样子，她能感觉到他抖动的双手带动衣服布料对肌肤进行的细碎摩擦。

        这个系扣的过程好漫长，漫长到她将她这一生的不少片段走马观花般的在脑子里闪过。

        他系好衣扣，虚扶着她的双肩将她送至饭桌前。

        他在她对面坐下，反客为主到，“要吃点什么？”说着又夹了一片青笋送到她的小蝶里面，他们以前都爱吃这个。

        她将青笋拣出去，“现在不喜欢了，人的口味会变的。”

        “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他也不恼，略带讨好的问道。

        她放下了筷子，“吃什么都可以，没有喜欢的了，这个桌子上没有现在的我喜欢的。”

        不是没有现在的她喜欢的，只有她不配了，张署长有美好的未来，他的旧友是无拘无束的曼棠，她是刺玫。

        他沉思几秒，“人的口味总是变来变去的，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又喜欢上了呢？”

        “说的也是，口味倒是变来变去的。”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兔牙，还像是十六岁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脸颊不似以前那般丰盈。“可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回不来的，今天在这坐着的是刺玫和张署长。”

        不是曼棠和旭哥哥，这没说出口的话二人都明白，也不是阮棠和姜堰，姜堰有自己的白月光。

        他装作不懂，也不想懂，“那不就是长大的曼棠和张东旭吗，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呢，年少的曼棠和张东旭或许有美好的未来，玫瑰和张署长只能是戏子与看客的关系。”她还在笑，笑的还是那样俏皮。

        “我们选择忘记这一切，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忘不掉的。”她甜甜的笑着，刺玫和曼棠的唯一相像点就是那身傲骨了，无论变成怎样，她都是骄傲的。

        “过去不是很开心吗？”

        “正是因为过去太开心了。”

        长久的沉默。

        她敲了敲筷子，“张署长吃好了吗？”

        她送客。

        她的意思，他知道了，她还是那个骄傲的曼妹妹。

        小时候的她很喜欢一些猫猫狗狗的小动物，她捡过一条流浪幼狗养，每天都要去看那只狗狗三五次，后来，这只幼狗被街上的大狗咬死了，她哭的很伤心，他买了好看又昂贵的京巴狗哄她，可她不要，说这不是她的那只小狗狗，以后她也再没养过小动物。

        他起身离去，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雄伟的身姿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显得是异常孤独，她还在饭桌前吃饭，夹起了一片青笋送到嘴中。

        此后，刺玫依旧登台唱戏，张署长再也没有来过一次。

        别的地方战火纷纷，这个城市只有生活的喧闹声，不能近距离的照顾她，那就给她一个和平的城市，远远的守卫他。

        只要是她，无论多远，他心甘情愿。

        她终生未嫁，他亦终生未娶。

        他逝去的第二天，她手拿玫瑰花，做了精致的妆发在那个童年小院也去了。

        “咔。”导演拿着大喇叭大声的叫，“结束了，结束了！”

        他拍的太过瘾了，后半程全场安静，没人打断他们之间的戏码，就像现场看片一样！这俩人够胶着够缠绵，仅一个眼神，氛围感就拉的满满的，

        不仅拍得过瘾，他还要和两位主演聊一下人物看法，这个工作应该是在开拍前进行的，李泉信任姜堰，姜堰信任他的阮老师，这个流程愣是给省略过去了。

        李泉现在就是觉得酣畅淋漓，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萌芽，一样的台词，一样的故事，由这两个人演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是原版凄凄艾艾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悲剧结尾，这个结局好像是在黑暗中撕破了一丝天光，有种隐约的欢快，有一种压不住的情意在滋长。

        他急需找两位主演聊一聊，却找不见人了！

        人呢？去哪了？

        下了戏的阮棠第一时间就是找姜堰道歉，她不应该和对手演员说都不说一声就临时加戏。

        “对不起，我演着演着就加戏了！”她忐忑的看着姜堰，自己好像还碰到他的唇角了，那个温热的触感现在还有点让人心跳加快。

        全娱乐圈都知道姜堰要为他的心有所属守身如玉，自己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姜堰看阮棠紧抿着嘴唇，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说一句没关系，却始终说不出口，该说道歉的是他，她永远无须对他道歉，没关系什么呢？他求之不得不是吗？

        他长臂一伸，关掉休息室的照明灯，将阮棠拽进移动衣架后面，然后紧紧将她抱住，“你不必道歉。”声音嘶哑，呼吸很喘，就在阮棠耳边，烫的阮棠耳朵发红。

        房门推开，“哎，人呢？休息室也没有，这俩人去哪了，导演正找着呢！”

        员工走了，房门没关，走廊的声控灯光洒了进来，有人经过就一闪一闪的。

        这灯光就和阮棠现在的心脏一样，不知道啥时候就会猛然跳动，她躲在层层叠叠的衣服后面，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现她和姜堰躲在这里。

        脑袋一片混乱，耳边只有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声和姜堰的呼吸声，他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的那场戏情绪消耗太大，她的情绪到现在都波动都很大，无法平复，她能理解有一些演员需要情感转移才能出戏的情况，但是这抱得也太紧了吧！

        他抱的太紧了，她动弹不得，稍稍扭动两下，她就感觉到他起生理反应了！

        这个姜堰！阮棠她一时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

        “对不起，让我缓缓！”他一向自制力超强，但是今天他控制不住了，他弓着腰后退一些，松开了这个怀抱。

        姜堰也一时尴尬，他打算向她告白的，戏中情绪太浓，他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可是他的告白应该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欲念的！

        “心有所属了还抱其他异性干嘛？姜老师女星绝缘体的传闻是人设吗？”这个姜堰真不是个东西，枉她还对他心有好感。

        “姜老师，该出戏了！”别借着演戏吃她豆腐。

        她冷冷的说道！边说边拨开眼前厚重的衣服堆，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是该出戏了，进入姜堰和阮棠的戏码了，“明天下午，我请你吃饭！”姜堰的手抓住她得手，不让她走。

        阮棠看他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架势，只能先点头。

        松开这个怀抱后，阮棠快速离开这里，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找她的员工，“阮姐，你们去哪了？导演找了你们半小时，都快发火了！”

        都过去半小时了吗？那他俩岂不是抱了很久。“我去卫生间了。”

        “片场不是有吗？”工作人员狐疑的问道。

        “这边的干净一些。”

        ：“哦，快走吧，要不导演真的要发火了！诶~·姜老师呢？你们不是一起离开的吗？”

        阮棠一滞，“你去片场看了吗？是不是和探班的粉丝在一起呀？”要是被人知道她和姜堰一起消失，那就糟了！

        “那我先去找找，还真有可能，姜老师的妹妹粉都老疯狂了！”工作人员脚步匆匆的离开，“阮姐，你先去找导演吧！”

        阮棠在片场和导演闲聊，聊了大概十多分钟后，姜堰来了。

        她瞥了他一眼，而后快速的转头。

        他也没继续一直盯着她看，这里都是镜头，真正的爱意就会克制，他不想带给她任何麻烦。

        “你们觉得这个结局和原版有什么不一样？”几人刚刚坐定，都没对一下台本，就被李泉导演拉倒摄像机前面交流经验。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听到主演的看法。

        阮棠知道她演的女主和原版的差距很大，她以为李导是来教育批评她的，她这是和李导第一次合作，还想以后再有合作的机会。

        “男女主对于这个故事的认知发生了变化。”

        阮棠如实说道，她的情绪发生变化的时候，还担心姜堰接不上戏，会做出像原剧本一样虐恋情深的感觉，没想到，姜堰的反应也很快，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顺着她，甚至帮助她演完了这场戏。

        再次合作，依旧很愉快，只是，不会有以后了！

        她，他，还有导演，在演出之前都没有沟通过。

        李泉导演还没说话，姜堰就帮着阮棠说道，“我觉得这种改变是好的。”

        话中的维护之意在明显不过，姜堰现在这么有钱，李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找他投资电影，他的话分量很重，“翻拍总要出点新意，拍出来和原来一样还不如不拍！”

        李泉导演点了一根烟，我有说不好吗？

        李泉导演是能和张导平分秋色，这两个导演擅长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阮棠以前的表演体系很多是受张导的启发影响，这次跟在李泉导演身边，他三言两语的点拨让她有种豁然明白的感觉，电影方面关于导演的各种奖项，李泉导演拿了一个遍，市场上的好剧本好电影越来越少了，能在他的电影演一个小配角阮棠也是满足的。

        半晌，他吐出烟雾，“哪里好了？”

        姜堰说，“原剧中放大了求而不得的悲伤，将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归咎为命运多舛。而改变之后，不能在一起是两个人的自愿选择，虽然不能在一起，他依然爱她，不在一起就是他爱她的方式。”声音温润清冽。

        阮棠点头，这和她理解的差不多，“剧中男女主注定是不会在一起的，虽然没有在一起，但这未必不是另一种成全。女主的骄傲让她不会继续选择和男主在一起，男主的爱意就是我心甘情愿成全你的骄傲。”

        李泉导演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堰又接着阮棠的话头，“她是骄傲的玫瑰，小时候是，长大了是，一辈子都是，要是会选择在一起，那朵玫瑰会枯萎，相比较起枯萎的玫瑰，张旭东希望她能做一只娇艳的玫瑰，哪怕他摘不到，闻不到，看不到，只要她继续绽放就好，只要她好好活着。”

        李泉，“……”

        你俩自己聊吧，还要我这个导演干嘛？他瞪了姜堰一眼，就你最懂她，是吧！

        姜堰笑着问，“李导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李泉深吸两口烟，“我觉得挺好。”，他缓缓吐出烟雾，绕成一个烟圈，“你眼中的张东旭是怎么样的？”

        姜堰说了半天他眼中的曼棠，他也想知道阮棠眼中的张东旭是怎么样的，或是说，曼棠眼中的张东旭才更加恰当。

        阮棠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缓缓说道，“年少的张东旭是曼棠的旭哥哥，是她长大后要嫁的人，留洋时期的张东旭是她的一束光，这束光遥不可及，只要他不回来，这束光会一直照耀着她，回国后的张东旭不再是她的旭哥哥，也不再是她遥远的光，是在眼前可以是保卫一方平安的张署长。”

        “情感上的变化呢？”

        “如姜堰所说，她是骄傲的，她将她这一生所有的爱意都给了年少哥哥，自此封心，知道此生不能快乐的在一起，便干净利落的选择断开，但她依然爱他，所以她才会在他逝后随他而去，去寻那个年少哥哥，去圆一个来世美梦。”

        姜堰点头，“如果在一起会痛苦，那就不要在一起，只有带来欢乐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就比如他！

        李泉导演，“这样的处理你俩商量过。”不给姜堰回答的机会，他又接着说，“演的挺顺的。”

        他都知道姜堰要说什么屁话了，什么默契十足，什么心有灵犀，镜头前呢，你收着点，现在的粉丝哪个不是福尔摩斯附身。

        “这么处理，你们可不要怕挨骂啊？”这部片子的死忠粉不少，看一次哭一次，下次还要接着看，爱死了这部凄美绝恋的片子，就是喜欢沉浸在悲剧结尾里释放自己的情绪，好像自己也痛快爱过一场。

        这些个人对于每一次的翻拍都要嘴上几句，翻拍就是翻拍，怎么可能超越原著呢？

        这次阮棠和姜堰做了这样的改动处理，招惹来的非议肯定少少不了。

        阮棠早有心理准备，“演员总是要被人点评的。”

        就是此刻她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姜堰，拍的时候情绪来了直接拍，拍完了才想到这些。

        倒是姜堰朝她笑了笑，“阮老师说的对。”

        阮棠“。”她才没对不起他，就让他陪着她一起被骂吧！

        次日下午，从录音棚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阮棠和姜堰是分开录音的，她还要录一段戏腔，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姜堰在录音棚门口的长椅上坐着。

        旁边还有姜堰的助理大白，和她的司机，李哥。

        她一出来，李哥就立马起身，他不好意思的说道，“阮老师，我喝了一点酒，不能送你了。”

        李哥怎么会喝酒呢？

        阮棠诧异，李哥给她做司机好几年，从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旁边的姜堰解释道，“这都怪我，我给李哥他们了一包零食，想着让他们等的时候吃点东西打发一下时间，也没想到那个饮品里酒精成分。”

        “我载阮老师回去吧，我今天下午没有工作安排，正好让我将功补过。”姜堰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那个酒精的度数很低的，让他俩在这呆个几小时将酒精代谢掉再走就行。”

        阮棠轻飘飘的看向姜堰，眼神里就几个字，你看我信吗？

        阮棠的驾照还没拿到手，“我找代驾吧！”

        “我就是现成的代驾，我送你！”

        阮棠回头看了姜堰一眼，他的眼神还是真诚无比，她此刻觉得姜堰粉丝怼自家偶像的认知一点都不准确。

        何止是粉丝认知有偏差，整个圈子的对他的认知都有偏差！

        看这姜哥离去的背影，在看看自己手边那满满三大包零食，大白感叹一声：谁说恋爱中的人会降智？

        这姜哥自从谈了恋爱一套一套的！

        他敢保证，姜堰绝对是故意的，两瓶饮品在三大包零食中格外显目，还是超市货架上不常见的那种饮料，还偏偏带了酒精成分，偏偏么就两瓶。

        俩大老爷们吃什么零食，还是喝点东西符合他们大老爷么的气质。

        这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姜哥还是他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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