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宿舍

古洲叹了口气：“这是爸爸的决定，你跟我生什么气？”

        古濯冷哼：“要不是你在爸爸面前吹耳旁风，爸爸会同意吗？”

        古洲皱眉，周身气势吓人：“爸爸为什么让你转学，你不知道？呆在这儿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两人不欢而散，但古洲还是亲自将被褥送到了宿舍。

        313宿舍只有宁慈一个人，整洁明亮一尘不染，地板干净的能看清人脸，窗户开着。

        “挺干净的。”古洲笑道。

        朱丽也笑着点头：“每周都能获得文明寝室呢。”

        四人走了进去，光亮的地板上沾染了微不可查的灰尘，宁慈不着痕迹的皱眉。

        古洲将被褥铺好，洗漱的东西都规整好，像个老妈子一样对着古濯絮絮叨叨。“不要和舍友闹矛盾，不准随意打架，你知道后果。有什么缺得给我打……”他察觉到朱丽就站在一旁，顿了顿，“有什么缺得周末回家自己买，或者让张妈替你买。课本领了吗？”

        古濯在一旁乐的清闲：“领过了，第三节课课间就领了。”

        将宿舍收拾好之后，古洲走了。

        放学铃声响，食堂传来阵阵饭香。

        “既然已经放学了，你们直接去吃饭吧。”朱丽说完便回去了。

        宁慈并不着急，慢吞吞的到洗手间拿了拖把，让古濯在门口等着，将宿舍地仔仔细细拖了一遍。

        “还没好吗？”古濯双手抱胸，洒脱不羁的靠在墙壁上。宁慈没理他，抿着嘴将刚才几人站着的地方一遍遍的拖。

        他没有穿鞋，赤脚站在冰凉潮湿的瓷砖上，脚上的皮肤与手还要白皙，脚趾圆嘟嘟粉嫩嫩很是可爱。

        古濯眯眼看了一会儿，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宁慈拍照。

        拍了好几张，挑出最好看的，其余的全删了，然后将手机放进裤兜。双手抱胸，食指不住的点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却懒洋洋的：“你这是要饿死你室友吗？”

        宁慈说：“饿不死。地板脏了，要拖干净。”

        古濯叹了口气，他甚至看到了吃完饭回宿舍的人。

        有几名眼熟的，大概是同班同学，冲古濯打了声招呼。古濯点头回应。

        小胖凑过来瞧了一眼，自来熟的拍了拍古濯的肩膀：“哎呀，习惯就好了，这就是生活嘛。”他凑近了压低声音，“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小洁癖，臭毛病一大堆。”女生更喜欢叫他小少爷，不过小胖不喜欢这个外号。

        他偷偷瞟了宁慈一眼，小声道，“他性格不怎么好，你要是受不了就跟班主任说要调换宿舍，她会答应的。”

        古濯脸上的笑意淡了：“我倒没觉得哪里不好。”他有眼睛有脑子，对于别人的性格会有自己的判断。

        小胖冲他竖起了大拇指：“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能在这宿舍住一周，你就是我大哥。”

        宁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灰溜溜的跑走了。宁慈将拖把放好，从下铺拿出一个天蓝色的饭盒，走到门口，将袜子和鞋穿好。

        “你不用等我。”他突然说。“餐厅就在那儿，你可以自己去吃。”

        古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个人我害怕。”

        宁慈欲言又止。“我要带走吃，你……”

        “我等了你二十分钟。”古濯说。“怎么着你也得还回来。”

        于是宁慈像个保镖一样，端着自己的饭盒站在古濯的身后，看着他吃完饭。

        食堂很混乱，人来人往，弥漫着饭香味，宁慈像一座大理石雕像，相貌漂亮便是表情僵硬，皱眉站着，和旁边格格不入。吸引了众多目光，但是他丝毫不在意。

        古濯送完碗筷之后，发现宁慈竟然还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宁慈：“……”转头就走，丝毫不留恋。古濯离他半步远，跟在他身后回了宿舍。

        “鞋子脱掉放在门口。”宁慈说。“我不想在拖一遍地。”

        古濯停在门口，看着他：“小朋友，我今天对你忍耐够多了，这要是在十四中，我能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宁慈眯着眼睛看他，两人隔着一个门框对望，宁慈后退了一步。古濯以为他服软了，嘴角扬起，但还没有完全扬起，宁慈啪一声关了门。“不想脱就在门口睡吧。”

        “艹。”古濯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脸色黑沉，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靠在墙壁上深呼吸。忍耐。

        几名同学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着，宁慈的舍友又被赶出来了。

        古濯闭了闭眼睛，从小窗户里看着宁慈。他乖巧的坐在一个粉色的塑料折叠小凳上，栗色柔软的头发覆盖在脑门上，有几缕不合群的翘着。

        古濯心中的气消了一大半儿，敲了敲门。宁慈给他开门，却不让开。古濯瞪着他，将自己的运动鞋脱了，穿着袜子挤了进去。

        “放门口。”宁慈说道，又坐回小板凳上安静的吃饭。

        门里面靠墙有一个鞋架，上面放着几双发白的鞋子。

        “这不是有鞋架吗？”古濯提着自己的鞋子。

        宁慈瞟了一眼他的白袜子，看起来像是新的。“那是我的鞋架。”

        古濯站了一会儿，盯着宁慈的脸，“行，你可以的。早晨我就不应该帮你。”他将自己的鞋放到了门口，“要不是你长得好看，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宁慈只当这是他的口头禅，臭嘴硬，根本没理他。

        古濯坐在下铺，屈腿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给宁慈拍照。宁慈抬头看他，嘴里还含着米饭，鼓囊囊的像是过冬的松鼠。

        “你做什么？”

        古濯说：“拍张照片而已。”自然不是单纯的拍照片，他将照片发给了郭盛，狠狠吐槽了一顿。

        夏季的时候有午休，从中午十二点放学一直到二点半上课。有二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你作业做完了吗？”古濯说。“借我抄抄。”

        宁慈已经吃完了饭，坐在小凳子上做作业。听到他的话抬头去看：“你自己不会吗？”

        古濯弯腰：“会，我不想写。”他盯着宁慈的脸，眼睛完全不想移开。

        他搭着宁慈的肩膀，“你让我抄作业，我帮你打坏人，就今天早上那个……”

        宁慈说：“张志成。”

        “对，张志成。”古濯说。“你和他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欺负你？”说着掐了宁慈的脸，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红痕，他连忙放手。“啧，你这脸也太娇了吧？”

        宁慈脸色一红，甩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没事别随便碰我。张志成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是万年老二。”他其实可以故意做错几道题，让张志成考第一，这样他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但是他需要奖学金。

        市一中作为重点高中，对于奖项的设置很大方，每年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有五千元的奖金，并且可以减免下学期的学费。

        “哦。”他这么一说古濯就懂了，不就是考不了第一，不服气，暗地里使绊子呗，这种小招式他见多了。

        古濯拿过他的数学练习册，上面的字迹娟秀整齐。

        “你还有小板凳吗？借我坐坐。”古濯边抄边说。“蹲的我腿都麻了。”

        宁慈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小板凳让给他。“你都会了吗？抄作业不好，我可以给你讲。”

        “不就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吗？”古濯敷衍的说。走笔龙蛇，若不是宁慈知道他抄写自己的答案，真的看不出古濯写的是什么东西。

        宁慈写了一个小时的数学作业，被他十几分钟写完。

        他甩甩自己的手：“学习真是累啊。”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学习。“我可以给你讲。”

        古濯将作业本收好，“我忙着呢，哪有闲工夫学习。”他爬到自己的床上，掏出手机。

        宁慈回头看向宿舍门上的窗户，低声说：“你不能带手机来学校，老师知道了会没收。”

        “没收就没收，老子有钱！”古洲每个月打给他的零花钱都花不完，不过他还是带上了耳机，毕竟古洲的“警告”也不是在开玩笑。

        “你找张纸把窗口糊上。”

        宁慈没理他，爬到了床上，“很严重，你会被叫家长，要写检讨，当着全校人的面念出来。”

        古濯已经沉浸在音乐里，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这时候除非地球毁灭，否则别想把他从音乐中拉出来。

        宁慈着急的看着他，听到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快点快点，一点半了，要睡的赶紧睡！不睡的给我滚回班里学习！”寝管张大叔趿拉着人字拖在走廊，离313越来越近。

        “快收起来，寝管要来了！”

        古濯背靠墙壁，手拿着手机，放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另外一只手跟着音乐打着节拍，嘴里絮絮叨叨唱着歌词。

        窗口处已经出现张大叔锃光瓦亮的后脑勺，只要他一转头就能看到313宿舍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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