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Permissiontodance3

资本剥削家面对底层劳动者，十之八九都说话不算数。

        顾星醒端着一个小盆盆，一边把水蜜桃洗干净，一边这么想。

        舒菜菜这会儿已经离开医院了，跟朴智旻吵完嘴，格局忽然打开，心想工作这么香，当然要工作优先。于是舒菜菜露出资本家的嘴脸临时变卦，把顾星醒留在医院，自己两手一撒，溜了。

        追星这么多年，顾星醒什么粉丝福利没见过，但是像今天这种好事，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现实里没有摄像机和剧本，不用营业的偶像和粉丝共处一室，生疏的空气仿佛要凝结在空气一般。顾星醒洗好水果返回病房，目光与朴智旻相交汇，两人同时无话地欠了欠身。她找了把陪护的板凳搬到床边，垂着头佯装十分认真地切着果盆里的水果。

        朴智旻打着吊针不方便，顾星醒把桃子切成一瓣一瓣的，取出中间的桃子核，再递过去，朴智旻只要嗷呜张嘴就行了。

        就这么一个递，一个吃，几个来回之后，朴智旻鼓着腮帮子，终于没话找话地开口：“原来你在我小姑的公司上班，世界可真小啊。”

        “就是说。”顾星醒笑起来，“当初进公司感叹了好久，菜菜姐是清冷一卦的冷美人，想都没想到，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朴智旻狡黠地眯了眯眼睛，好喜欢说舒菜菜的坏话：“说实话，舒菜菜很凶吧？”

        “啊啊啊？！”顾星醒猛地抬头，求生欲迫切地慌张挥手，“没有没有，菜菜姐对我很好的，作为外国人适应了好久的韩国职场生活，本来差点都要放弃了，但是菜菜姐却告诉我不允许我放弃来着……”

        朴智旻故意逗她，又说：“哪会有不允许别人怎么样的，舒菜菜真是奇怪。”

        “我还是很感谢菜菜姐的。”顾星醒被朴智旻逗笑，气氛明显和缓了许多，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竟然和朴智旻讨论自己的上司。

        顿了顿，继续说：“后来我想了想，力量也分温柔的力量和果决的力量，人想要前进，就要带着两种力量一起走。”

        顾星醒说完，伸手又递给朴智旻一块桃子，朴智旻摇了摇头，笑着轻轻地对顾星醒说：“别只给我，你也吃。”

        “啊！我没关系！”打回原形，又又又又又紧张起来，“你……你多吃点！多吃好的，恢复快……我希望你健康！”

        朴智旻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深了，于是伸手握住顾星醒的手腕，桃子在空中徒然转了一道弯，喂进顾星醒的嘴里。

        他的手掌很软，力气很小，轻轻又轻轻的，动作小得连路过的小虫都托不住似的，顾星醒却觉得，这就是属于朴智旻的温柔的力量。

        “甜不甜？”朴智旻问。

        顾星醒全身像被冻住，比上一秒还要紧张拘束，末了，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

        耳畔传来朴智旻连串清脆的笑声，放松地自言自语起来，说着什么：“现在的农业真是越来越发达了啊，怎么可以每个果子都这么甜呢……”

        众所周知，朴智旻怕生，但却好像不怎么怕顾星醒。

        隔天，防弹结束了海外行程，安全抵达韩国。

        因为在医院蹲守的人太多，经纪人明令禁止不许成员去医院探病。

        原本以为小孩们会因此闹一阵，结果竟然全都乖巧地点了点头。在车上答应得挺好，不等于一定会我照做。六个小豆豆到达宿舍没坐到半小时，金硕珍先借口说想吃冷面，第一个正大光明地溜出家。

        临走前拍了拍金南俊的肩膀，于是南俊很有眼力见儿地，也在十分钟之后消失。

        紧接着，闵玧其买咖啡，郑号锡拉面，金泰亨买围巾，田柾国去健身。空荡荡的弹儿宿舍人去楼空。

        朴智旻在半秒前，接到了金泰亨的视频通话。

        视频里，无人的小巷子里，金泰亨左闪右避好像在拍谍战片。镜头摇晃了会儿，金泰亨声带模仿，用一种说不出是哪里出身的□□老大的口音，装腔作势地说：“智旻呐，哥这就去看你！”

        金泰亨的声音刚落，只听病房门砰地一声弹开，郑号锡笑眯眯地闪亮登场，小心心嘴里滴滴嘟嘟，还给自己配上了背景音。

        “智旻啊！哥哥来了！！”

        ……哥。

        可怜的小智旻吓得一激灵，握着电话，转头看向门外，一时忘了去做反应。金泰亨闻声，大嗓门急急抢了话头：“哥！！！你怎么偷偷先去！！”

        “泰亨哥……小点声……”画外音里，一直没讲话的田柾国试图制止。

        金泰亨装哭，又吵又闹地走了没几步，经纪人的声音蓦然传来。

        “你们两个干嘛去？不会是要去看智旻吧？！”

        “买可乐！”

        “去健身！”

        “…………”

        电话被匆忙挂断。

        挂下电话，朴智旻看向来探病的郑号锡和闵玧其，险些被抓现行，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两位是悄悄逃出来看自己的，小团子心里有些感动。

        于是小团子万事不决，先喊了一声哥。

        “哥……”

        “小智旻！！！！！！！”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门口又是一声巨响。金硕珍口罩捂得严实，却捂不住的发光美貌，以及身后一只穿着私服憨厚老实的大黑熊。

        登场台词出奇一致，像是串通好的一般，金硕珍大喊着一把抱住小团子：“哥哥来了！！！！！！”

        这一惊一乍地连环惊喜下来，朴智旻摸了摸额角被吓出来的冷汗，不愧是哥哥们。

        金硕珍松开智旻，环视病房看到先来一步的郑号锡和闵玧其，明明分开半小时，但兄弟之间，又是拍手又是撞肩膀，病房已然被鹅鹅鹅鹅鹅吞没：“莫呀莫呀？动作比我还要快！”

        “就是说，哥你不是先出门的吗？”

        “……啊哈哈，来的路上真的去吃了冷面……”

        “……”

        又等了半小时，金泰亨和田柾国终于姗姗来迟。两个倒霉蛋，出师不利，走到一半被经纪人活捉，二次出逃才来晚了。

        七个人聚在医院里，原本宽敞的单人病房，似乎也觉得有些拥挤了。朴智旻突然想起来，出道前，玧其哥手臂受了伤，大家也是像这样聚在一起。

        那个时候，还都是穷光蛋，只有梦想和力气，每天拼命向前奔跑的笨蛋。

        晚上隔壁床打鼾，闵玧其睡不着，或者在半夜里我叹着气醒过来。人在病床上挣扎，脑海里却隐隐有了旋律。病友不知道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但闵玧其一看就喜滋滋地看一晚上。

        等到了白天，精神小猫补觉去了，大家来到病房打打闹闹，煮一袋泡面都要加两个蛋，在闵玧其的绷带上乱写乱画，不小心戳痛闵玧其，小其吃痛地醒过来，如果被陈艾栖看到，就会挨上一通念。

        现在再想想，大家心照不宣地去医院看闵玧其，好像也不全是关心他。害，对不起啦，只是讲点实话……实话就是，能和大家黏黏糊糊地在一起，似乎做什么都很快乐。哪怕因为太吵被护士长骂，排着队去和患者道歉，都特别有趣。

        哪怕，当时的窗外是风雪和我严冬，但是有一群人抱在一起取暖，还是觉得非常非常温暖。

        朴智旻退出回忆，眼神柔软起来：“想到出道前，玧其哥住院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

        话一说出口，立刻有点附和，然后声音像是陷入共同的记忆，七嘴八舌地说：“我还记得，玧其出院后还把隔壁大哥的鼾声编了曲。”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

        “真的好好笑，好像还加了陈艾栖的咆哮声，被陈艾栖追着打了好久……”

        “啊哈哈哈哈对对对！”说起过去，又在拍着巴掌哄笑起来，“好像喊得是什么……好像是中文，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玧其小时候可凶了。”最后金硕珍总结说到，“青春期的小男生都喜欢装酷吗，不过遇到陈艾栖就破功。”

        “糟糕有画面了。”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啊，我想起来了！”

        从刚刚起陷入沉思的闵玧其，动作终于从暂停变回播放，动了动身子，一拍巴掌，点亮智慧的小灯泡，“陈艾栖当时喊的是……”

        “孩子们！！！！！”

        经纪人推开病房的门，气喘吁吁地出现。

        “孩子们快快，记者要来了，快跑。”

        ……

        已经是春天了。

        少女陈艾栖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街角，站在樱花树下，站在教室拥挤的课桌椅间。

        万物寂静，只剩下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接着，陈艾栖回过头，一双杏眼笑得十分好看。

        “其其！！！！”

        少女笑起来，春天都跟着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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