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张四就喜欢明着调戏，对方不敢回应他越来劲儿，托着腮两眼含情脉脉的样子，纯情少女的确很容易被误入歧途。

        沈碧空不说话了，低头专注的吃东西。

        张四也不追问，转移了话题，“你说刘霞参与了制毒，之所以能够凭空消失，让警方找不到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沈碧空顺着张四提供的思路沉思，这一点它当然早就想到了。

        “有人帮她。”张四提醒道：“我觉得你们可以着重从港口、码头下手。”

        沈碧空并没有很惊讶，抬头平静的看着他，张四推理案件向来条理清晰，思路明朗，故意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很难推理吗？”张四看出来她这句明知故问，但还是耐心的顺着她说：“刘霞很重要，大概率合成含有致幻剂的毒品没有她不行。”

        沈碧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几秒钟后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张四一摊手，靠在椅子上淡淡说道：“告诉过你了，以前是图书馆管理员，现在是网管。”

        沈碧空懒得跟他讨论他那虚的不行的职业，“你适合到我们局里上班，要不要我给你推荐？”

        “怎么？”张四懒懒道：“你是想天天见到我？”

        沈碧空顿住了，觉得张四这个人三句话就要撩她一回，是笃定她不敢回击么？

        “你不是说要追我么？”沈碧空抻直了上半身，朝他的方向倾斜过去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张四不说话，嘴巴抿着，但仔细观察他其实在稍微忍着笑意，因为他脸上的有半成型浅浅的酒窝。

        半晌，张四也突然抻直了身体，用左手托着脑袋撑在餐桌上，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眼神无声的撞击。

        他到底想干嘛啊？

        沈碧空勉强维持着淡定，认认真真的回视他。

        “想什么呢？”

        张四保持姿势不变，压着嗓子含蓄又低沉道：“在想我要是亲你，会不会挨打？”

        沈碧空无声的咽了一口口水，极力忽略脊背上冒出的那一层细汗和掌心突然升高的温度。

        “那你试试啊？”

        谁怕谁啊？撩人有什么难的？

        张四挑了挑眉向前靠近了几分，沈碧空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高挑的鼻梁下嘴唇微翕露出一点皓齿。

        沈碧空突然想到黄月的至理名言----长得好看亲了不吃亏！

        果然是很有道理。

        时间静止一秒、两秒，距离拉近一厘、两厘。

        一道铃声划破长空。

        沈碧空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暗自庆幸这电话来的太及时了，她看了眼手机，心道梅溪果然是她的庇护神。

        “喂？”

        沈碧空知道梅溪是来说案情的，直接开了免提，一声喂把刚才无声的暧昧彻底打破。

        “警花。”电话这头，由于形势过于紧张，沈碧空一下没控制好声线听起来有点黏腻。

        电话另一头梅溪手一抖，“卧槽！你声音怎么了？”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梅溪这一吼，刚消散的暧昧气氛陡然拉升一个坡度，偏偏还听见对面的人浅笑一声。

        “没怎么。”沈碧空看了对面一眼，“说事。”

        梅溪这才想起来打电话是正经事来的。

        他说：“我刚才去了周思桃家的家政阿姨的公司，上午刚离职，你知道么，差一点，就差一点人就走了，得亏我这风一样速度，在火车站把人拦了下来”

        沈碧空无语的听着梅溪说了一堆废话揉了揉眉心头疼的提醒道：“说重点！”

        “重点！”梅溪思考了一会儿，“重点就是，家政阿姨45岁，叫李月，李月在这家单位入职1年，周思桃是她唯一的一任雇主。”

        半个小时前。

        梅溪在泛州市火车站截下了辞职准备回老家的李月，她一看到警察那惶恐不安的状态梅溪就知道这事错不了。

        “李月是么？你在周思桃这干了多久了？”

        “没多久，一…一年。”

        “周思桃死了你知道么？”

        车厢内李月身体一缩，随后点了点头。

        梅溪问：“所以你为什么辞职着急回家？是为了躲警察么？”

        李月吓的浑身发抖，“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她几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死了。”

        梅溪安静的看着她又问：“不用紧张，你说说你知道的就行。”

        “我每个星期会去别墅一趟。”

        “去做什么？”

        “打扫卫生啊。”

        梅溪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喝道：“你撒谎！”

        李月身体一抖，低下头不说话，双手紧张不安的揪着衣服。

        “李月，周思桃是你的雇主，她死于非命，警察怎么都会查到你，包括你所有的行踪、消费、往来的人际关系，你现在还有机会选择主动交待。”

        李月脸色极其难看，点了点头说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我一直在她家当家政阿姨，她家事少钱多活好干，每周就去一次就好了，这种活大家都抢着去。然后我干了半年，大概半年，老板说让我去趟东华街的菜市场帮她取一样东西，带回别墅里，然后让我走了之后通知她。”

        “取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一小包，不是特别沉，包的很严实。”

        “谁交给你的记得吗？”

        李月摇头，“不记得，不是不记得，是没有人交给我，他们放在一个地方，我自己取，取了拿回家就好，然后这样的事大概持续了半年不到，每次的地点都不一样。”

        “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取？”梅溪严肃的说道。

        李月沉默了一会儿说：“第二次我就拒绝了，但是，周老板说会给我酬劳，然后第二次我拿了东西里面还有一叠一万的现金，每次都是一万。我在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报酬很丰厚，一万块我得干一个月了，除了有时候跑得远一点外，这一万块拿的很轻松，所以我就一直做着。”

        梅溪静静地听着，李月也大概渐渐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警察同志，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都去过哪些地方？”

        “也不多，就几个商场的地下车库、港口和菜市场。”

        梅溪递上去一张纸和一支笔，“把位置列出来。”

        李月一边写一边说：“上个星期说是通知我去河滨港口的，我去了没见什么人，也没拿到东西，隔天我就听说老板出事了，然后我就意识到问题不对劲。”

        “没次都是周思桃通知你的么？”

        “是。她会给发信息。”

        “手机拿来。”

        李月说：“都删了，老板特意交代过的。”

        “就这样，李月全部交代了，他们利用家政阿姨李月运毒，大概维持了整整半年。”梅溪气的七窍生烟，“对了，空空你在哪个医院呢，队长让我来接你。”

        “……”沈碧空看着张四心虚说道：“不用，我自己回。”

        “市一么？我就在这附近了。”梅溪看着窗外说：“你药换好了么？我们的人已经去河滨港口了，刘霞八成就在那了，你去得了么？我来接你。”

        “梅溪，你先去河滨港口，我一会儿就到。”沈碧空直接拒绝道，“我已经不在医院了。”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别去了，今天这事儿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梅溪没有在电话里说，但沈碧空很快就知道了，市局收到线报，□□、黑今天下午在河滨港口有一场交易。

        挂了电话之后沈碧空去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告知已经买过单了，她狐疑的看向张四。

        张□□轻云淡地说：“我突然想起来，如果你一直欠我一顿饭的话，我就随时可以约你。”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我送你？”张四说。

        “不了。”沈碧空招手拦下一辆恰好路过的出租车，“人民警察执行任务去了，你好好待着，别惹祸。”

        张四站在街边乖乖的点着头，目送出租车在下个路口左转消失在视野里，一瞬间他本带着笑意的脸冷了下来，摸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去了电话。

        “你那边什么情况？”

        “没问题，放心。”

        “谨慎点，别出什么岔子。”张四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街边：“拖一拖□□、黑的时间，给他们争取点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问：“哥，我们真要这么做？会不会损了我们的声誉啊？”

        “少废话。”张四跨上摩托车，单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不厚道的买家就当是我们送给条子的见面礼了，你照办就行。”

        “收到。”

        张四收起手机，摩托车轰鸣声和狂躁的蝉鸣一起揉进了夏日的热风里。

        张四蓦然想起曾经无数次在耳边响起的对话。

        “你愿意吗？这一条路不好走。”

        “我愿意。”

        “你可能会死！甚至死了都找不到尸体。”

        “我不怕！”

        时间和光阴造就世间万物，所以到底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河滨港口作为泛州市对外开放一类口岸，是国内沿海主要港口和国家综合运输体系的重要枢纽，作为国内最大的港口之一，他除了繁华之外还特别鱼龙混杂。

        下午16:35分。

        为了避免引起毒枭的警觉，刑警队、特警队及所有行动组人员车辆都停在了3公里以外，只有一辆伪装运货的厢式货车进去了，港口附近环境复杂，狙击手四面布防，本次行动派了大量警力，毒枭插翅难飞。

        夏风拂过海岸口，拍在行人的脸上。

        十分钟前，行动人员召开了紧急会议，省厅专案领导和施局亲自坐镇指挥。

        “本次行动有两个主要任务，第一缉拿一号目标人物贩毒头伙□□、黑，第二缉拿二号目标人物犯罪嫌疑人刘霞，行动共分为三个特别行动小组。”施局长威严的说道，伸手拍了拍站在身边特警大队长刘乐，“辛苦刘队配合我们完成本次行动。”

        刘乐一脸慷慨正义，“义不容辞。”

        施局长点点头，他严肃的时候向来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震慑感，众人站在一旁洗耳恭听。

        他说：“吴队，你带领一组人员，从西面出发，重点是西面出入口和西南角的大型仓库，发生交火的时候务必堵死出口”

        吴叶：“明白。”

        “周意，你带领二组埋伏在旅游集散中心，切记不到最后关头不要交火，在无法规避的前提下务必第一时间疏散群众，保护他们人身安全为原则。”

        周意：“收到。”

        “唯见！”施局没看到人，环顾了一圈后发现沈支队长一张绝佳的俊脸此刻满脸忧愁的站在他身后，挪了下尊躯“啧”了一声，“别愁眉苦脸的，兆头不好。”

        沈唯见心道难不成要笑么？

        “你带领三组人员和刘队长一起潜伏2号货轮，目标人物在此出现的时候立刻突袭，务必拿下，你的任务比较艰巨，目标人物身边必定有保镖，避免不了交火，刘队长会予以你接应和掩护，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唯见和刘乐异口同声道：“是。”

        “如若行动被暴露，立刻停止行动，明白了吗？”施局长再次强调。

        “明白！”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应答后，悄然散去。十分钟后市局特别行动组隐没在河滨港口的人群中，频道里传来总指挥施局的声音，“大家注意隐蔽，保持高度警惕，都注意安全。”

        便衣同行人一样伪装在人海中。

        “各组人员继续监控，保持高度警惕。”

        “是！”频道里陆续收到回复。

        “狙击手监控点实时汇报目标人物情况。”

        “收到！暂未发现目标人物。”

        频道里剩下言简意赅的对话。

        下午17：50分。

        落日高悬在西边，轮渡的码头镀上一层金辉。

        张四休闲散漫的走进港口那家最大的海鲜楼，海鲜楼开在旅游集散中心园区内，二楼的观景台视野很好，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向下望去。

        全是便衣。

        视野定格在一楼不远处的指示牌旁，沈碧空和梅溪假装游客仔细的看着指示图。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隔着衣料振动了两下，然后她低头掏出来就看见微信上躺着一条新鲜的消息。

        张四：我在你对面海鲜楼，有事叫我，注意安全！

        海鲜楼？

        沈碧空愣愣的看了两秒，下意识回头朝海鲜楼的方向看去，泛黄的墙面上只有一个历经了风吹日晒的海鲜楼招牌遥遥悬挂。

        哪有人？

        注意安全？

        夕阳下余温和海风互相焦灼，沈碧空蓦然在心里腾起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非要说清楚这是什么情绪的话，那大概就是这人又跑来添什么乱？

        “看什么呢？”梅溪跟着她的眼神看去，狐疑的问道。

        “没。”沈碧空把手机收了起来，呆头呆脑继续跟梅溪说话。

        离得远，张四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够想象得出来她那略微炸毛又没人敢捋顺的样子，没忍住勾起了唇角，笑了出声。

        恰巧路过的服务员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这位自带生人勿滤镜看似机器冷酷的客人需要点什么，却发现这人自个儿傻笑起来。

        服务员内心：？？？！！！！！。。。。

        张四立刻收了笑容，服务员这才走过去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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