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碎冰山

袁家人走了，沈箐安也挥挥衣袖打算回自家院子研究冰粉，却被沈芷凝一个箭步挡在了前面。

        沈箐安上下打量着她，甚至不用去猜测，她就已经把不安好心写在脸上了。

        沈箐安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事？”

        沈芷凝挺了挺胸脯，也直接了断的说道：“我要你的白玉手镯和华缎。”

        噗呲一下，沈箐安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这抢东西也这么理直气壮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你的就是我的，凭你也能用这些好东西？”沈芷凝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沈箐安的鄙夷之色。

        谁知沈箐安压根不恼，不怒反笑道：“我是嫡出都不可用的话，你一庶出岂不是更不配。”

        说完还用纤纤玉指抚摸着手镯，得意之色把沈芷凝气的够呛。

        眼见沈芷凝不占上风，爱女心切的沈老爷看不下去了，也从一旁走上前来，替其说几句。

        “箐安啊，这手镯既然你妹妹也喜欢，送于你妹妹又何妨。且这华缎有几匹之多，你也穿不完这么多，就给一匹你妹妹吧。姊妹间和气最重要，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沈芷凝有了父亲的撑腰，气焰更胜从前。更有甚者居然直接伸手想将沈箐安的手镯给取下来，但还在沈箐安早有预感，一个侧身将其避开，也让沈芷凝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李氏一向护女心切，见沈箐安一改从前软弱的样子，且如此欺负自己的女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直接上前一把将自己女儿护在身后，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沈箐安你怎敢欺负凝儿，凭这些东西，我凝儿能看得上也算是你的福气。你竟还在这推脱不给，看来是目无尊长，不把你父亲放在眼里了。”

        沈箐安轻叹一气，看着眼前这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美好一家三口的画面，她轻挑黛眉，并无半分伤心，直觉得好笑至极，愚蠢至极。

        她大步上前，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李氏，居高临下的气势让李氏不自觉的低了一头，“这是皇上御赐之物，凭你女儿是什么东西，也敢对圣上御赐之物说三道四的。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李姨娘大可再将嗓门说大声些，让满大街的人都听到，说我们沈家富可敌国了，就连皇家的东西也随处可见，让皇上给我们来一个诛九族的罪名可好呀。”

        沈老爷最是贪生怕死之辈，一听到沈箐安说这些话，他就吓得够呛。他忙捂住沈箐安的嘴，而后又看了眼街上的行人，此时天色已深，出来的百姓并无多少。看着并无人注意到时，这才稍稍呼了一口气。他低声训斥道：“统统给我回去，姊妹间这般吵闹，成什么样子了。”

        沈箐安巴不得赶紧回府，她才懒得与其浪费口舌。于是恭敬得行了个礼才告退，以至于她那偏袒得父亲也挑不出错处。直到她踏进门口之际，都还听见沈芷凝那道尖锐的撒娇声。

        ——

        此时天上月色正朦胧，碎光洒在树间，落在了满是落叶的大地。晚间的燥热似乎一扫而空，替换而来的是徐徐轻风，夹杂着槐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沈箐安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头半贴着绳子，就这样晃呀晃呀，甚无乐趣。回想起从前，在这样的夜晚，她总喜欢和同学在课间去买很多好吃的，然后在操场上散步，聊着八卦。在这里，除了夏抚，她便也没有其他的朋友。沈箐安自小人缘便好，喜欢广交朋友，来到这陌生的国度，自然觉得夜深寂寞。

        她索性跳下秋千，趁着如今夜已深，她决定偷跑出去，看看这年朝晚上的繁华景象。她侧身瞧见了在石桌上半撑着脸蛋，打着瞌睡的夏抚，并不忍心将其叫醒。手握紧那副钥匙，悄摸着独自出了府。

        这种晚间出逃，带着些许刺激和兴奋。她漫步在这大街上，满眼都是热闹的小摊小店，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好奇的边看便走着，猛然间看见前面一家小店门口处排满了人。但由于距离甚远，看不清名字且不知道卖的是什么。但多年经验告诉自己，有很多人排队的店，那味道一定错不了。

        果不其然，这家装修简陋的小店却座无虚席。店家脖颈处搭放着一条毛巾，忙碌的节奏使他额间布满了汗珠。但即便是这样，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露齿的笑容。围着的人群有点多，朝里还似乎传来一阵微凉的冰气。于是她使劲踮起脚尖，仰着头往里眺望着，这才看清楚了那里面卖的是什么。

        是一碗碗雪白的刨冰！

        在这夏日要是能痛快的吃上一碗刨冰，那这一天的疲劳也就都消失不见了。她忍不住舔了下朱唇，但里面人是真的多，位置且都差不多坐满了，而外边又许多人在排着队，想要吃上一碗冰爽的刨冰的话，估计还得等上半个时辰。

        为美食等待是值得的，但奈何她没这个时间。好不容易拿到了冰粉籽，明日是定要将其研制成冰粉卖出去的。早卖一天就能多赚一天的钱，她可不能浪费赚钱的好机会。但且看着这刨冰又实属诱人至极，她揪着手帕在门口来回踱步，时而看向里面得人群。在赚钱和刨冰诱惑中摇摆不定，甚是困扰。

        凑巧的是，在里坐着的一位客人正是沈箐安的“熟人”。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她，虽然沈箐安的衣服与今早不一样，但那焦急的神色却与下午如出一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想着怎这一小姑娘每天都有那么多烦心事？

        云承衍坐在高齐玉的对面，高齐玉并不知道此时云承衍的内心所想，但只觉着他这一抹浅笑足以让他在这炎炎夏日打一个冷颤。

        高齐玉将勺子拍在桌上，不满的控诉道：“我不就吃了一口你的碎冰山嘛，至于对我露出这般瘆人的微笑？你今早匆匆离开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计较呢。你腰缠万贯之人，竟还计较起一口碎冰山来了，实属小气。”

        高齐玉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让云承衍不禁蹙眉。他可什么都没有说，却引来了一阵抱怨。

        “你若吃便吃，哪那么多的废话。”

        听这一说，便知这瘆人的微笑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突然正了正身子，收起了抱怨。俯身向前，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道：“想杀谁？”

        愚蠢的问话让云承衍无言，他闭上眼睛深呼一气，凭借着多年涵养才不至于将其多年好友扔出店外。再次睁开双眼，却又正好对上了高齐玉那双清澈但愚蠢的眼眸。

        高齐玉还不知晓自己所言之愚蠢，他接着再次压低声音问道：“你闭眼是因为那人十分棘手？你放心，我府中养着多个暗卫，且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无人知晓他们的面容。你若需要，我立刻将他们派与你使用。”

        云承衍再次无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觉着他愚蠢慢慢转变成了同情，但这同情并不是同情高齐玉，而是同情高齐玉之母。养大这儿，实属不易吧。

        “想杀你。”

        这话一出，高齐玉泄气般的将身子正回。他将碎冰山推回到云承衍面前，小声嘟囔道：“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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