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作之合

第二日，云青久按照约定到了谢吉楼。

        到了地方才知道，这儿是一个拍卖场，此时刚过酉时，太阳西斜，整条街的屋舍都披上了夕阳的余晖。云青久与向沐珂约在酉时二刻，她在楼外略等了会儿，就见向沐珂背着刀，从另一条街款款走来，后面还跟着个瘦高男子。

        “阿珂，阿珂，我在这里~”云青久朝她招手。

        向沐珂看见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小久，好久不见！”向沐珂比她高了半个头，身上穿着龙麟镖局统一制作的暗青色劲装，更显得腰细腿长，精神奕奕。

        云青久看她英姿飒爽的样子，有些羡慕，便感慨出声：“阿珂，你好高啊，看起来真帅气！”

        向沐珂被她崇拜的眼神逗笑，看见她身边的无言，便问了句。

        “这是我干弟弟，叫无言，啊，还有这个，是我的宠物，小黑，之前在郅州时，它一直睡着，所以你没有见过。”云青久指了指无言怀里的小黑，它此时精神奕奕，一双绿黑眼咕噜咕噜转着。

        向沐珂大为惊奇：“你这鸟儿可真威风！还有这弟弟，玉雪可爱，小久，你才让人羡慕呢！”

        “这位是？”云青久发现跟在向沐珂身后沉默无言的男子，是她在郅州时曾远远见过的，他还是那副冷淡表情。

        向沐珂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这是林宇澜，是我的‘一事之仆’。”

        “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之后再说吧，总之，如果今天遇到麻烦事，他会帮我们摆平的。”向沐珂似乎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说太多，拉着云青久进了楼。

        后面抱着小黑的无言跟林宇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默无语，跟着进去了。

        谢吉楼下面三层左侧全部打通了，高高立起一个台子，上面摆着几个桌子，另一面皆做成大大小小的包厢，供来客看品叫价。

        这地方是龙麟镖局的产业，向沐珂与管事相熟，早早定了位置极佳的包间，向沐珂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讲了今日的来意。

        “今天恰逢每旬一次的拍卖会，听说很有些好货呢，我已经大半年没来过了，所以特地邀你一起来。”

        “可是，我，我身上没有银两”云青久想到话本里所说的，一般拍卖场上都是一掷千金的，她连客栈都要住不起了，这实在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向沐珂朗声笑了，解释道：“谁有那个闲钱买这些贵而不实的东西，咱们今天只是看看热闹，这里的把戏可比戏台子上精彩多了，而且，还有不花钱的酒水供应，岂不美哉？”

        云青久心生向往，她还是第一次来拍卖场，此刻也激动起来：“那太好了，阿珂，你可真会选地方！”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向沐珂定好的包间。这间小屋子里摆着张桌子，上面铺了锦缎桌布，几张椅子也都以锦缎包裹，看起来华丽舒适。

        向沐珂一进去，便解下刀放在桌子上，找了张椅子靠座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哎，这段日子可累死我了，天天听那些老家伙变着法子奉承老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云青久等无言进来，将他抱到椅子上，自己才坐了下来。林宇澜也不过来坐，自己抱剑靠在门上。

        “阿珂，他？”云青久朝向沐珂使了个眼色。

        向沐珂撇嘴道：“不要管他，他是这样的，木得很。”

        云青久先前还以为他们是情侣，现在看来又不像。不过她很快将这些琐事丢开，看向窗外，包厢敞开的窗户正对着那个高台，此时高台上已经布置妥当，整个台子饰以火红色锦缎，似火烧一般，异常夺目。

        以她浅薄的见识，只感觉到对面台上都是流水一般的银子，十分可惜。想到这里，她便问起向沐珂，可有生财之道。

        向沐珂听了她的想法，倒认真思考了下，给了建议：“小久你武艺与我不相上下，倒不如随我去龙鳞镖局当镖师？我将你引荐给我老大，他一定高兴！”

        云青久也有些心动，只是她不能长远待在这里，颇感遗憾：“我还有许多未竟之事，不能时常听候差遣，怕是不行。”

        “这有何难，小久，你可只在镖局中挂单，若有合适的差事就去办，也不必非得做我这样的记名镖师。我们除了护送财宝要人，也在城内做雇佣护卫，尤其是城中女眷，都愿意出高价请女护卫相随呢。”

        “如此那便太好了！”云青久已经意动，兴奋道：“阿珂，谢谢你！”

        外面天渐渐黑了，在某个时间点，大门关闭了，与此同时，四处油灯蜡烛接连亮了起来，又将楼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烛火下，那铺了锦缎的台子更显得熠熠生辉，华贵无比。

        “好漂亮啊！”云青久走到窗前，小黑也飞窜过来，蹲在她的肩头，还要再往外飞，被云青久抓住了翅膀，抱在怀里。

        “小黑，不要乱跑！乖乖待在这里。”

        “这是火云锦，一尺布就要十金呢。”向沐珂走到她边上，感叹道：“金子堆起来的，自然是好看的。”

        “好多钱呢！”自下山后，云青久经常受钱财短缺的困扰，看见好东西总是下意识地计算价值。

        “小久，我看你行事，不像是孤苦出身，武功也像是家传，怎么如今一个人在外闯荡呢？”向沐珂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云青久叹了口气，说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家在西罗，我从小在青岩堡长大”

        向沐珂听罢，拍怕她的肩膀，安慰道：“令尊令堂一定会没事的，小久，你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定然竭力襄助。”

        “阿珂，多谢你！”云青久浅笑了下，收回那副落寞面孔，又接着跟她聊了起来。

        “阿珂你呢？你家人可也在镖局中？”

        “我父母早就过世了。”

        “抱歉，我”

        “无事，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向沐珂见她愧疚，反而还安慰她，“她们过世之后，我由父亲旧友抚养，拜她为师，后来学了些武艺，出来闯荡江湖，才发现孤身一人在外，处处都要用银子，奸猾之徒更是数不胜数。多亏了我们老大收留我进了镖局，否则我现在大概早就身首异处了。”

        “阿珂，没想到你过得这样艰辛。”云青久握住她的手，无意中看见林宇澜靠得近了些，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牢牢盯着向沐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有什么，我现在过得很好，跟着走镖，走南闯北煞是恣意，还能赚些银钱供养师傅，我已经很满足了。”向沐珂坦然一笑，“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刚到中州时，是住在风岚山庄”

        “风岚山庄？”向沐珂皱了下眉，打断了她。

        云青久不明所以，解释道：“我跟风岚山庄的李公子在同一条船上，遇到了些事情，后来多亏庄主夫妇搭救。阿珂，风岚山庄怎么了？”

        “无事，”向沐珂神色恢复如常，“只是这地方大名鼎鼎，我略有所感罢了。那现在呢，你还住在那里？”

        “没有，我住在城中客栈里。”

        两人正聊着，隔壁包房的窗户打开了，小黑不知看到了什么，挣扎着身体要往外飞，云青久将它紧紧抱住，伸出头去看，之间隔壁包间有个容颜绝美的女子，正探头出来看。

        云青久只觉得她美若天仙，看得移不开眼，那女子见她发呆，还冲她笑了下。云青久这才回过神来，羞意上头红了脸。

        “怎么了？”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接着，云青久便看见美人身边多了个高大男子，他身披墨色斗篷，面如冠玉，眉目深刻，竟然是穆昊阳。

        美人回头，冲他娇羞一笑，云青久缩回了脖子，无意识抓了把小黑的羽毛，小黑嘎嘎叫，挣扎着跳出了她的怀抱。

        云青久这才意识到，小黑非要往外跑，是因为看到了熟人。呵，她们觉得是熟人，别人可不认识自己呢！

        向沐珂也从窗边回来，感慨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一起，倒是一段佳话。”

        云青久面露不解，向沐珂便向她介绍二人身份。

        “那男子是青面客穆昊阳，是顶尖的武林高手，也是无数江湖少女的梦中人，你只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了。”

        云青久莫名心绪，回避了向沐珂的眼神，向沐珂到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接着道：“他是风岚山庄季夫人的弟弟，论家世、相貌、武功，都是顶尖的，十年前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直到上个月才又现身。”

        “他是季夫人弟弟？”云青久大为吃惊：“那他不就是李未冉的舅舅？！”

        “是啊，他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和我们并不是一辈人呢，也不知他是如何保养的”

        云青久见向沐珂偏了话题，忙将她拽回来，“那他为何消失了十年，可有说法？”

        “这个我倒不知，你可看见他身边那位绝色女子了？她原是中州湘怡院的花魁，名叫白姝儿，据说正是她救了这位青面客，美救英雄，若是能成眷属，自是一段佳话。”向沐珂心生感慨，那两个男俊女美，站在一起谁不叹一句天作之合。

        云青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听了这故事，竟然还是觉得失落，大概他那日从城主府中奔逃出去，又被白姝儿所救吧，可是，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呢？

        云青久闷闷地想着事情，突然手里一凉，她低头去看，手心里多了个红彤彤的樱桃，无言正站在她面前，小手里还抓着一把。

        “这个时节还有樱桃，可真是稀奇！”

        她将樱桃塞进嘴里，抱起无言到桌边，桌上不知何时摆满了瓜果吃食，有许多是冬日里不常见的，她心中大喜，很快将那点不愉快抛诸脑后，招呼向沐珂过来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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