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久居

宛聘伶看着长渊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长渊继续道“新君不要误会，本君只是觉得，受礼宴上帝父那看似玩笑的一句话透露着一些猜不到的东西，所以新君有些惶恐，才会想要离开天宫？”

        宛聘伶温婉一笑，回道“人人都夸赞天帝有四子，当属嫡子长渊才情最佳，果然名不虚传。”

        “愧不敢当，虽然本君自觉得这后位空缺多年，若有人能为天后伴在帝父身侧也是好事，可是新君年岁不大，比本君还要小个几万岁，若你为后，本君怕真的该不知所措了，还望新君见谅。”

        “聘伶明白，正如长渊君所说，聘伶打算回南荒去，这天宫怕是留不得。”

        “不可，新君有没有想过，南荒极地和天宫并没有什么不同，天帝若真的下了诏，不管你在哪里，都是无意义的，只有一个地方，目前还能值得你依靠？”

        宛聘伶听罢，知道长渊说得对，她看着长渊急切问道“哪里？”

        “东海与城冥交界——三回岛。”

        长渊想，馥翎公主是青沥的亲生母亲，他也见过宛聘伶，自然知道宛聘伶像极馥翎公主，连天帝都不能克制这份像极，青沥执念多年，大抵也不能克制。

        长渊想到的这份执念，竟然也是对的，他觉得自从馥翎公主跳下嗤妖台之后青沥出来的时间更少了，他勤加修行，一千多年前他出师，就赶紧搬离了天宫，至此性情大变。

        关于余凉和青沥的事，长渊也知道了，他一开始就知道青沥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毕竟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可是知道也没有过多关心那个人是谁，后来，还是付流鸢亲口告诉他的。

        长渊不免想到，余凉与青沥感情本来就不稳定，若是宛聘伶去了，因此有了新的隔阂会不会不太好，可是，他终究还是让帮助宛聘伶离开天宫，去往三回岛。

        宛聘伶问长渊为什么三回岛是个例外，是天帝旨意去不了的地方，长渊只道若青沥真的愿意不顾一切把你留下来，那你便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长渊叮嘱宛聘伶，若真的打算留在三回岛切不可向任何人说出是他主意，此事关系重大。

        若青沥君真的不顾一切把她留下，就坐实了长渊的推测，那天帝送旨意去三回岛的时候就会想到馥翎公主，想到那个曾经也是因为像极先后被他娶过的女人，所以他便不会。

        关于宛聘伶去三回岛这件事，长渊先递了消息给付流鸢，付流鸢提前告诉了余凉，余凉不动声色。

        三回岛上日子过的有些无味，余凉也乐的这样无味。

        浅忆草五十年生成，已经过了十年了，再有四十年，这样的日子再也想不到了。

        青沥君见余凉今日看起来神色不错，早早起来到殿前茶案煮茶，心情不免也好起来。

        “你今日不太一样？”青沥君入坐。

        “是吗？”余凉居然嘴角浅浅上扬。

        青沥君有些讶异，他也忘了自己有多久看看见过余凉笑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余凉提茶给青沥君倒了一杯，然后放下，拿起自己的茶杯饮起来。

        “五月二十六？”青沥君想着五月二十六并无特别之处。

        余凉不答，不久，弟子来报，有客前来。

        “客？哪个客？”

        “南荒极地新君，宛聘伶。”

        青沥君狐疑看了一眼余凉，余凉并未抬头，不动声色倒茶。

        余凉道“不必如此看我，只不过我胜在妖族消息灵通罢了。”

        青沥君无奈，果然她先一步知道有此事。

        宛聘伶的到来正如长渊所说，他不能拒绝，就算他能拒绝这个人也拒绝不了那张脸。

        大殿里，青沥君坐在主位，宛聘伶在下，余凉似乎是回自己寝殿里去了。

        “多谢青沥君收留，聘伶感激不尽。”宛聘伶把大致情况跟青沥君都说了，至于会请青沥君相助也是因为在天界认得的人不多，更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唯有一个青沥君。

        青沥君却不担心宛聘伶的处境，他现在是觉得余凉会不会因此有所芥蒂，当初也是因为一个连清棤......

        青沥君突然想到当初，暗自嘲笑自己怎么忘了，当初她不过是作戏罢了，而他自己呢，是啊，他也不过因为她是妖族罢了，他承认当初承医说的是对的啊，可是为什么好像不对了。

        似乎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一个泥潭里了，出不来了。

        余凉啊余凉，余凉啊，余凉。

        “南荒新君，别来无恙！”余凉进殿。

        宛聘伶与青沥君同时看向门口正进来的余凉，宛聘伶记得余凉，当初就是她杀了秀玉，带走了秀珠，而她是什么身份当时宛聘伶没有什么人手去调查，后来处理南荒事宜繁忙也无暇顾及，只当她是手底下青沥君亲近的人。

        现在想来定然不止如此简单，南荒远离三回岛，关于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因余凉青沥君与上谦君不共戴天之事宛聘伶也未听闻，自然不知道她们什么关系。

        宛聘伶起身只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妖族右翼余凉。”余凉坐在宛聘伶对坐。

        宛聘伶看了一眼青沥君，在他眼里有说不明白的东西，宛聘伶复坐。

        “原来是右翼大人，”宛聘伶笑道“是聘伶孤陋寡闻了。”

        “新君可是要久居三回岛？”余凉问道。

        “算是，”宛聘伶回道，然后看向青沥君道“给青沥君添麻烦了。”

        青沥君还未说话余凉又道“不麻烦，青沥君整日闲着无事，你来了正好，我偷的几日闲。”

        余凉语气轻松，青沥君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她这样。

        “何意？”宛聘伶不解。

        “我呢与青沥君做过交易，我得留在三回岛上五十年，得成天陪着他这个无聊的人，所以你来了我就可以闲下时间来了。”

        这番说辞似是真的一般，青沥君差点都信了，可是他明白，眼前这个嘴角带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单纯的余凉了。

        “大人说笑，大人与青沥君还有聘伶都并非闲人，哪来总是的闲时。”

        宛聘伶说这话时余凉只是低笑不语，那时候她不知道，不过后来她留在三回岛的这几年里她全都知道了。

        她知道青沥君虽然不闲但确实不太忙，而余凉，堂堂的妖族右翼大人闲的居然成日煮茶练剑，毫无正事可做。

        慢慢地，日子长了，宛聘伶也习惯了，后来这余凉再没有过宛聘伶初来三回岛当天的笑颜。

        余凉倒是真的说对了，宛聘伶过来，她看真的与青沥君相处的时间少了，青沥君宛聘伶她们二人大多时候一起讨论治世之法，解决族中事宜。

        以前青沥君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宛聘伶一起商讨的时候，竟然也学会了不少，而宛聘伶也竟慢慢有些依赖青沥君，说是依赖仿佛成了习惯。

        又是一个三年。

        从东海海面吹来的风清清爽爽，余凉坐在殿前茶案处煮茶，这茶煮了十几年，喝茶的人总是大不相同，今日对面而坐竟然是客由仙人莫阑。

        “总见你煮茶，似却是未见你自己喝过。”莫阑说道。

        是的，余凉从来不喝自己煮的茶，因为喝了不知为何心有苦涩。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余凉问道莫阑。

        “前些日才闭关出山，得知这三回岛住了新人过来，预备过来瞧一瞧，却得知这旧人还没离开，还是先来瞧瞧旧人吧！”

        余凉看着莫阑道“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青沥君知道？”

        知道？能知道什么呢，大抵是余凉和客由仙人莫阑早就认识这件事吧。

        莫阑笑道摇头“我跟他说了，说过来跟你道那初识时伤你之歉。”

        余凉回道“冯一道，你何时也如此会做戏了？”

        被余凉称道冯一道的客由仙人莫阑摇头浅笑只道“余凉，人都是会变的，如我如你。”

        当年，客由仙人初为仙的时候，刚在客由山定居下来，余凉就过来了。

        客由仙人总觉得这个人熟悉无比，却总是记不清她是谁。

        客由仙人问道余凉，她是谁，他是谁。

        是的，她不仅不记得余凉是谁，也忘了他是谁。

        余凉说道“冯一道，凡仙，道仙。余凉，妖族，右翼。”

        “你与我是和关系？”

        “友，挚友。”仅此而已。

        余凉没有告诉冯一道他的前尘往事，她对他直言过，他的前尘没什么好说的。

        后来的岁月里，冯一道做他的道仙，余凉偶有遇他见面，二人相处也似当年客由仙人做凡人时候差不多。

        再后来，他与余凉一同作戏偷步回草，倒是有些难为情。

        说是难为情，余凉却笑他这戏也太好了。他与青沥君算不得上有多要好，只是两个人对彼此也算是坦坦荡荡，他心里因此还是对青沥君有些愧疚。

        “这宛聘伶过来了你心里没有不适？”客由仙人问道。

        客由仙人并不不知道余凉心缺的事情，只是问感受，余凉难得心里似有平静回道“并无，若是他们二人来上一个日久生情的戏码也是不错的。”

        “那你甘心吗？”

        客由仙人问的突兀，余凉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甘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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