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您说什么？”听到这句话，继而的便是一片空白的思绪涌上，连下意识问出口的话语都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茫然。

        眼前闪烁过琐碎的文字群，破碎的行段、字句，最后汇集成破碎的平坂映之介名字。

        少女苍白泛冷的面容自脑海一闪而过。

        “啊……您还不清楚吗？”老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委婉地出声：“这是今早5点发的文书，三斗九升书房那边……也已经发了确认的讣告了。虽然说《偶像》的下半卷还是照常发行，但是很显然大家……都想留存平坂老师最后的遗作。”

        “可——”，他带着哑然的迷茫，“我的意思是……昨天……还在开发布会不是吗？”

        名字都自唇齿间避讳一般，磕绊地掠过，织田作之助的脸色在阴郁的雨天愈发苍白，连血管都仿佛僵硬地停止了流动。

        虽说完全称不上熟悉，如果脱开“读者”的身份，也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连一顿饭的交情带着成年人施舍与怜悯的感觉，甚至连真实身份的猜测都显得苍白朦胧。

        可是……

        “……织田先生……织田……织田先生！！”

        老板担忧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如同被笼罩在透明的玻璃罩里一般，带着雷鸣似得呜隆闷感。

        由远而近，逐渐随着褪去的愣怔清晰，织田作之助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地“嗯”了一声。

        未消化信息的余韵像冒着气泡的苏打酒精。他微叹了一口气，很快就冷静下来，“今天…实在是麻烦您了，感谢您告诉我这件……糟糕的事。”

        “哪里，”老板的神情也染上遗憾，“不仅是适才离开的年轻人，今晨没有买到《偶像》的人大约也露出了这般失意的神色，我本人也很喜欢平坂老师的作品，这般突然的消息，对于谁来说一时都无法接受吧。”

        没再说两句话，跟无论如何都赠予了一本小册的老板告别，织田作之助拿起伞，才发现现在已经不下雨了，只有布满阴霾的天空还灰蒙蒙的，在店门口看了收拢的伞檐一会儿，他把手机的锁屏滑开。

        新闻软件自动推送的“名作家平坂映之介今晨离世”悄无声息地展示在消息通知栏。

        指尖在屏幕前微顿了片刻，指腹按下消息条，自动展开的文章便如流水一般铺满界面。

        “

        【观日新闻app推送】：

        【讣告：名作家平坂映之介于家中离世】

        ……创作《死梦》、《菠萝死命式求爱》等作品的名作家平坂映之介，昨日10时许被发现于家中离世，三斗九升书房已受平坂映之介的助理授权发布讣告，并将从本月20日开始设置为期10日的网络献花台，纪念这位曾获田中赏、植元赏的天才作家。

        附图：

        三斗九升书房官方账号于puttin社交媒体上发布的讣告。（跳转链接）”

        与其它遗憾离世作家的报道不同，本该配图作家本人照片的地方，只放了一张平坂映之介puttin账号的头像——一个吐泡泡的金鱼简笔画，右下角有小字标注“平坂映之介自画像”。

        在这样沉痛的报道中，突兀地随着下拉的界面完整的展现出来，这只吐泡泡的简陋金鱼还被特地地转化成了黑白色，表示着对其使用者的悼念。

        让心情沉闷的织田作之助看到的一瞬间，也甚至有些不合适的缄默，额角频跳。

        底下的评论很显然在悼念中也发现了这一点。

        ……

        〈唯一的条件〉：……不关注文坛方面的消息，但是为什么这个新闻要配图金鱼的简笔画，田中赏的获得者是金鱼吗？

        〈荒凉田野a〉：听说是他的自画像什么的？自己画的吧，在网络上也找不到他本人的照片。摸不着头脑。

        〈崩塌〉：谁啊……简笔画家？

        〈崩塌〉：等等——啊？平坂映之介？

        〈小狗拉比〉：看过他的《死梦》，写得很好，rip。

        〈非主流加速〉：（一把抱住黑白金鱼画像）（不可置信）老公……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啊！！！

        〈mix〉：这个作家很有名吗？点开手机已经是第三个新闻软件给我推送他离世的消息了。

        〈冰〉回复〈mix〉：纯文学成就的话在新生代文坛内还算有小有名气，相当于这一代作家里比较自成一派的一位吧，让他有名的主要还是……呃、一些其他的东西，不太好说。

        〈一品天下〉：虽然不关注这人，但是昨天不是还给我推送“直播——平坂映之介新书发布会”吗，今天就升天了？开得什么东西，是死亡声明会吧！？开了就立死发布会？

        〈夏天的尾巴〉：怎么死的？

        〈伴我离开〉：蹊跷。

        〈流氓兔〉：哦，我室友今早上没去上课一直望着天掉眼泪，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还以为是失恋了呢，原来是这家伙去世了啊，真是可惜啊，从发布处女作出道到现在也才三年而已。

        〈落雪〉：一路走好。

        〈别过来〉：虽然……但是……为什么点进去三斗九升书房的链接配图也是他的头像啊！？真的是官方吗？死因没有说明就算了，哪有人用黑白头像做悼念讣告的配图的啊！搞没搞错！太非主流了吧！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说平坂映之介安排好了自己的基本死后事宜，其中一条就是要用自画像当遗像——？不是吧——！你死了也要当黑白伤感男（金鱼）头用户吗？

        〈工作细胞死亡中〉：呵呵，本来挺悲伤的，看到配图给我逗笑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们老年人上网，都是想关心关心年轻人喜欢什么，上网以后看到这样的内容就放心了，我们就是喜欢这样的简约大方的简笔画作家，现在网络上的内容都太过于暴力，不利于孩子们的身心健康，为正向的内容点赞（大拇指）（大拇指），希望平坂老师的在天之灵，能够在天堂创造出更多孩子们喜爱的作品（双手合十祈祷）（流泪）（流泪）

        〈秋天的落叶〉回复〈相亲相爱一家人〉：

        ……不是、阿姨你放心什么了啊！！！平坂映之介是写小说和散文的啊！不要看到金鱼简笔画就认为是画画的啊！！！还有平坂映之介写的东西怎么都不能够和所谓的“身心健康”扯上关系吧！！

        儿童看了都感动哭了，说妈妈我长大以后要当科学家，制造时空机器回去暴揍平坂映之介一顿让他好歹写点正常的东西顺便拍张自拍做遗像，免得荼毒老年人网络用户的世界观。

        〈扛着〉：欸？原来连遗像都没有的作家吗？好可怜，死了以后才被这样报道出来。

        〈采薇如意郎〉：呃，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像有椰子你才能喝椰子汁一样，只有死了才有“此人离世”的报道……

        〈嫣然一笑〉：好混乱的评论区，粉丝呢，都没看到这个人的粉丝们说话欸，不是说还算小有名气吗？大家都不感到悲伤吗？

        〈无可救药t〉：在忙，勿扰。

        〈用户02x2〉：人都死了你们忙什么啊——！！！也太冷血了吧？

        〈无可救药t〉：给我老公建电子灵堂。

        〈墨玉〉：？

        〈逍遥道〉：什么？

        〈烛烛的仙人掌〉：所以说为什么会在网络上设置灵堂啊！！！

        〈北海道武哥〉：你们有病吧！！！

        〈观察员小欧〉：

        看来不是puttin特有的社区环境的问题，就连素来回复：

        “超级赞、来自横滨的爱（大拇指）、网络管理处应该肃清整治！、好人暖心（红色爱心）、这才是应该追的明星！（笑哭）（赞叹）、好看吗？我觉得不如纯天然美健康！”

        主要用户是中年现充社畜民的观日新闻评论区，也是这样遇到平坂映之介的相关话题就被传染的风格呢……

        ……

        看到这里的，被精准定位“中年社畜民”的织田作之助颇觉得眼前的文字明明是那么地简单熟悉，组织在一起却显得荒诞无比。

        缄默良久，并没怎么消化掉信息量、甚至摄入的都是说不上来的奇怪内容，根本没有了解到想要的情报，男人滑动指尖，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有“来逛这里跟逛地下室没有区别”之称的克莱因蓝色软件——puttin。

        【首页趋势榜】

        热度趋势排行榜、总榜：

        【第五】：平坂映之介离世（热）

        ……

        【第七】：三斗九升书房声明

        ……

        【第十一】：住住序晚（爆＊）

        【第二十】：dolly动画社

        ……

        【第二十五】：平坂映之介新书《偶像》发布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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