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章书院杀人事件一

福波一的期末考试成绩一团糟，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家。他一回家便躺在床上，把书包扔在一旁。“咳，真累。”他喃喃道，“暑假终于来临了，我可以好好休息了。”突然想到自己前几个月参加推理游戏大赛所获得的100万英镑，他把那些现金藏在了床底下。他起身迅速从床底拉出箱子，打开箱子，满满的100万英镑。他不假思索地取出一叠塞进自己的裤兜，他决计要在暑假好好享受一下。

        福波一想：这些英镑告诉我，陈梦楠大叔一家人既不是逃到美国，也不是逃到东南亚，很可能是逃到了英国。咳，他们该报的仇也报了，希望他们一家安好。

        福波一把箱子盖好，重新放回原处，然后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晚上，妈妈打工回家了，她横着脸站在福波一的书房门口。

        妈妈问道：“隔壁家的郭欣颖和你同年级吧？”

        福波一点点头。

        妈妈继续严厉道：“她这次考进了年段前二十，你考第几名？”

        福波一愁眉苦脸，支支吾吾道：“第六……十六，第六十六名。”

        妈妈双手叉腰，头抬得老高，喝道：“才六十六？”

        福波一低头不语。

        爸爸也进来了，想探问啥事，却看见自家的女人在发飙，连忙笑呵呵地回到卧室。

        妈妈扮作可怜相，道：“你可知妈妈在外打工很辛苦，你怎么才考第六十六名？”

        妈妈都不知第几次抱怨自己工作辛苦，刚开始福波一也心疼妈妈，但屡次这样抱怨，福波一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福波一现在赚到的钱足以过一辈子，但他现在还不想告诉爸妈。他乐呵呵道：“六十六很好嘛，六六大顺。”

        妈妈眉头紧锁，忧虑道：“以后，你还是少看些课外书，功课要紧。”说罢，便把门关上了。

        福波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妈妈这么一说全没了，可他又想妈妈确实辛苦，他决计明天把手中的一万英镑去银行换成人民币，再把一部分钱偷偷放在妈妈的床头上。

        第二天，他依计行事后，刚要走出自家老宅的大门，却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走过来。该男子问：“你叫福波一吧？”

        福波一不理睬他，因为他怀疑他们是要抓他进警局问询陈梦楠的走向。

        大门旁停靠着一辆轿车，从轿车走出几个穿着军装的虬髯大汉。福波一感到危机来临，正欲逃跑，他们其中一个按住福波一的肩膀，福波一想扯开他的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几人合力把他抬进车里。福波一呼喊救命，但很不巧，周围没人。车门一关，车马上开走了。

        福波一骂道：“狗娘养的，你们抓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们。”

        坐在司机右座的一个虬髯大汉，他盯着照片上的人像一会儿，又仔细瞧着福波一，道：“没抓错，和照片上的人像一模一样，你就是福波一没错。”

        福波一问他们为啥抓他。

        坐在福波一旁边的另一个虬髯大汉按着福波一的肩膀，道：“你已经报名了玉章书院暑期学习班，我们只是要把你送到玉章书院而已，并不是绑架，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福波一怒道：“抓错人了，我并没有报名啊。”

        司机转过头对他道：“你父母报名就行。”

        “你别骗我！有什么证据？”

        “玉章书院的校长派我们过来抓你上学的。有什么事你跟校长说，我们只负责抓人。”

        福波一也不想反抗了，他倒想看看他们能把他怎样。

        车经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福波一越来越紧张，他怀疑他们是群绑匪。还好，终于来到一座学校。学校大门口有个牌匾，赫然写着“玉章书院”四个大字。大门旁的围墙挂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非常感谢玉章书院这段时间各位老师的辛苦，在各位老师的引导下，孩子们在努力做一个有道德的善良人，做一个心态阳光的文化人，玉章书院家长宣。

        福波一苦恼：搞什么啊，我本是个有道德、心态阳光的善良文化人，干嘛还得多此一举进这学习？

        车驶进了学校，这几个大汉把福波一带到校长室门口便离开了。

        校长端坐在办公椅上，他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看着报纸。福波一不打招呼就劲直走进室内，坐在沙发上，泡起茶，翘起二郎腿，他倒想看看这学校在耍什么花样。

        校长的余光瞥着福波一，道：“哪来的野小孩，这么不懂规矩。”

        福波一故意要惹他生气，心想：要是有烟就好了，只需抽根烟，激怒他，让他们视我为包袱，他们便会劝退我，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了。

        福波一故意扮成流氓相，瞪眼道：“爷叫福波一。爷爷在此，把爷绑来有何事？”

        这无礼的话直接激怒了校长，他怒从座起，想抄起旁边的钢鞭鞭他，但考虑到他父母交了重金，气便消了一大半，道：“可真是一匹未驯服的野马，从今开始，你要是不服从管教，我会让你好受。”

        福波一又喝了几口茶，淡然道：“又不是我自愿来的，我何必听你管教？你们说是我的父母要我进来这的，可有证据？我咋没看见我父母？我看这纯属是胡说八道，你们就是一群绑匪。”

        校长拿起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走到福波一前，把手机扔给福波一看。视频里的人是福波一的妈妈，她用语重心长的口吻道：“福波一，爸妈这两个月要在外打工，不回家了。爸妈决定要把你送到玉章书院，听其他家长说，那里能让孩子自律、懂礼，你就好好学习一下吧。”

        这个简短的视频一完，福波一气得把手机砸向墙边，哭喊道：“好好的一个暑假，连这都不让我休息。”校长见心爱的手机被砸，他强压着怒火，叫来了训导主任，这个训导主任长得猪头油脸的，却穿着一副军装，从他的脸型看实在是配不上这身军装，他叫吴军狗，对校长的话惟命是从，可真是人模狗样，他道：“校长，哪个臭小子惹你生气了？”

        校长指着福波一道：“给我好好训导他。”

        吴军狗走到福波一前，福波一看着他胸前的胸卡写着“训导主任吴军狗”几个字，心里就觉得好笑。明明是个猪头，可名字却要带个狗字，难道不好笑吗？福波一噗呲笑了出来。

        吴军狗瞪眼道：“你笑什么？”

        福波一心里暗自笑道：“猪头狗样。”

        可接下来就轮不到福波一发笑了，吴军狗叫来几个大汉，他们都穿着军装，这几个大汉把福波一押到禁闭室内，没收了他的手机，把铁门锁了。

        福波一怒锤着铁门，骂道：“狗娘养的，你们凭什么把我的手机拿走，凭什么把我关在这？”

        无人理会。

        这里所谓的禁闭室也称烦闷解脱室，是限制学生自由的小黑屋。小黑屋不足十平方米，屋内没有床，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本《玉章书院训戒章法》。福波一翻开书一查，满满有365条规章制度，他气得把书撕得粉碎；屋内有一个蹲坑，有一圈厕纸，水箱里没有水；墙壁潮湿，散发着霉味，福波一捂着鼻子，蹲坐在墙角。

        屋内没有日光灯，天渐渐黯淡下来，福波一怒火中烧，他的脚踹向铁门，骂道：“狗娘养的，你们这是非法□□，我要告你们！”

        依旧无人回复。

        福波一伸手不见五指，他觉得暂时不要浪费力气，得想办法度过这个黑夜。可想得挺美，屋内黑漆漆的，能做什么？唯一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于是，福波一盘腿而坐，闭着眼，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没过多久，他眼神疲惫，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他从饥饿中醒来，发现一只蟑螂在他手上乱爬，他立马站起来，把它甩飞出去。又有一只老鼠在地板爬来爬去，他抄起脚下的鞋子往老鼠砸去，老鼠朝着离地十尺高的墙洞爬出去。福波一想：连老鼠、蟑螂都有，这里比监狱还不如。这时，铁门打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一份饭菜走进来，把饭菜放在桌上，福波一立马想逃出禁闭室，大汉一把揣着福波一的衣裳，喝道：“老实点。”福波一踉跄佯装跌倒在地。

        福波一道：“哎呀，疼死我了。”

        大汉道：“你别装，我可不负责。”说罢，便毫不留情地踢了福波一几下，摔门而走了。

        福波一站起来，想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了，他开始用力地踹门，但无人回应。他只好走到桌前，吃起饭菜来。吃了一会儿，他便把饭菜吐到蹲坑里。饭菜已经馊了，有霉味。

        福波一骂道：“这是人吃的吗？给猪吃猪都吃不下。”

        但在饥饿的驱使下，他还是强忍地吃了几口。

        又过了一会儿，他肚子有点疼，开始有了便意，便在蹲坑上方便了一会，肚子的疼痛感便好了很多。当福波一用厕纸擦完屁股，再把厕纸扔进便池后，口袋里的几张百元大钞忽然掉下来。他捡起百元大钞，忽然心生一计。他来到铁门前，佯装痛苦大声喊道：“哎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外面的大汉循声而来，打开大门。福波一蹲坐在墙角，低着头。

        一股臭烘烘的屎味铺面而来，大汉忍不住捂住鼻子，他骂福波一道：“你没洗澡啊？”

        福波一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翻腾，但他还是很平静道：“我也想洗澡，但这里没水。”

        大汉检查了一下禁闭室，确实没水，他对福波一喝道：“你给我去抬水。”

        福波一缓缓地抬起来，捂着肚子道：“这饭菜不是人吃的，都馊了，我肚子疼了，没力气。”

        大汉试着吃了几口饭菜，忍不住吐出来，喃喃道：“怎么学校用这种饭菜对待你们。”

        福波一道：“怎么你到现在才知道啊？你们还有良心吗？”

        大汉饶了一下头，道：“其实我是刚来的，我也不知这饭菜馊了，也不知这里缺水。训导主任要我们对待犯人那样对待你们。”

        福波一扶着墙站起来，哀求道：“大哥，能帮我离开这吗？”

        大汉为难道：“不行，按规定，你得在这里待七天。你要是逃跑了，校长和训导主任会归咎于我，把我辞掉。”

        “工作有那么重要吗？”

        “我也想辞掉工作，但工作不好找，我缺钱。”

        福波一正等他这句话呢？他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道：“大哥，这点意思你笑纳一下。我不为难你了，我不走，我就在这待七天，但麻烦你每天给我买点好吃好喝的，顺便清理一下这里的卫生，每天偷偷让我到澡堂里洗个澡。这不算是贿赂，你把这当成一种交易，怎样？”

        这便是福波一的计划，他认为金钱可以处理很多事，能用金钱处理的事就不算事。

        大汉寻思了一下，道：“每天100元，恐怕不够。”

        福波一心里骂道：“真是贪得无厌。”但他还是平静道：“每天200元，怎样？够了吧？”

        大汉的脸堆满了笑，道：“呃……这个，可以，但这期间，你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能出来。”

        “那是自然的。”

        就这样，福波一安全地在这里度过了七天。七天后，大汉把他领到一个身着军装的教官前。教官是个精瘦的男人，他威严地盯着福波一，递给他一套汉服，一顶国学帽，道：“从今开始，你就是玉章书院的学子了，这里等级森严，你得懂礼，好好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玉章书院训戒章法》你看了没？”

        福波一一脸懵逼地摇头。

        教官眉头紧皱起来，然后把他领到宿舍内，递给他两本书，一本是《老子》，另一本是《论语》，并且吩咐道：“把衣服换上，待会儿，我领你到教室。”

        福波一碍于他的威严，暂且服从他。

        很快，福波一被他领到了教室，学生正在上课，他们端坐在椅子上跟着老师在咿咿呀呀地朗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福波一不知他们在念什么，只觉得这几句非常熟悉，好像在电视里听过。他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老子》里的内容吧？果然，他查看了《老子》这本书，确实如此。

        福波一被要求坐在椅子上也跟着他们念，脑袋也不情愿地跟着其他同学的脑袋晃动起来。几分钟后，他觉得这样反复朗诵，实在很无聊，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是一堂国学课，教课的是个戴眼镜的国学老者，他身着长袍马褂，留着山羊胡须，自福波一不打招呼进教室来，他就一直留意他。要是个老生，老者准会惩戒他的无教养，可他是个新生，初来乍到，不懂礼节，老者也不便动怒；可福波一来几分钟后便昏昏大睡，老者觉得这是在光明正大地无视他，便拿起戒尺，正欲往福波一身上拍去，其他同学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福波一突然伸手接住他的戒尺道：“且慢，先生为何如此动怒？”

        老者慢条斯理道：“既来之，则安之。把头抬起来，安心地跟着我朗诵。”

        福波一撒谎道：“我太累了，想睡觉。”

        这个学校是有严格规定的，哪个学生在睡觉，被巡逻老师发现，授课老师是要被扣分的，而扣太多分，最终的结果是授课老师被扣钱和劝退。因此，老者很不情愿地劝福波一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年轻人，你好自为之吧。”说罢，继续带着其他学生朗诵。福波一觉得这老者有水平，便也跟着其他同学朗诵起来。

        下课了，老者舒心地咽了口气，心想：幸好没被巡逻老师发现有学生在睡觉，否则，我可能又要被劝退了。咳，现在的私立老师真的是越来越不好当，工作也越来越不好找。没有稳定的工作，每天活得像狗一样。他对着学生敬了个礼，学生们也回礼了，他便抱着书本匆忙离开教室了。

        几个男生围坐在福波一旁边，纷纷和他相互认识，并赞赏福波一竟然有胆量在课堂上睡觉。福波一纳闷：睡觉而已，有啥不可？人累了，难道就不能睡觉吗？

        在他们的赞赏中，福波一得意洋洋地哼起小曲，却见有几个同学在窃窃私语。福波一好奇地问那几个同学在私语什么，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傻瓜，你要倒霉了还不知？”这话刚完，教官便出现在教室门口，凝视着福波一，道：“你，福波一，给我出来。”

        教官这次的威严对福波一产生不了作用。福波一双手抱胸，无视他的命令。

        这可把教官给气坏了，他抄起钢鞭，走过来，正欲打在福波一肩上，福波一伸手抓住鞭尾，把他拉扯过来，再顺势一脚踹中他的胸口，教官趔趄跌倒在地。这使教官相当难堪，他吹起哨子，其他大汉也过来帮忙了，其中就有受过福波一贿赂的那个大汉，他叫刘康龙。他们架起福波一到教室外，同学也赶紧挤过来看戏。几个大汉正欲对福波一拳打脚踢，刘大汉制止了他们道：“学生太多，不宜如此。让我把他关进小黑屋吧。”

        就这样，福波一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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