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勿抄近道（1）

“圣……卡茉茜夫人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巫，她说向东走，一定是为你们规划了最好路线！你可真幸运，居然能让她亲自占卜！”

        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是赛特丝一家的房东，她的语气无比真挚，因为她确实认为能够见到圣巫都是一种荣幸。

        但凡卡茉茜说的是东行十万八千里，他们全家都不会陷入这种沮丧的状态——距离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何时停下。

        赛特丝的父亲伯特在清晨向着太阳迈出了一步：“看！我到家了！”

        塞卡：“……”

        只有赛特丝仰起头：“故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塞卡神色微微温柔：“有很多我们的同族，我们会分享经历……世界是灿烂的，无数的星星在我们身边诞生消亡……”

        伯特忍不住插嘴：“这是你的诞生地，我们现在说的故乡，是那个都是山洞，晚上风很大，还有野兽叫声的地方。”

        赛特丝：“……”

        塞卡脸上的温柔消失：“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伯特耸肩：“为了带赛特丝去看看——可能因为那场沉睡的原因。”说着他看向赛特丝，“丝丝跟我们不大一样，她没有那种永远都在旅行的想法。”

        赛特丝的眼里满满都是困惑：“旅行，什么叫旅行呢？我看到字典上说旅行指的是去外地，可是哪里是外地？我们现在住在这里算吗？”

        塞卡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伯特：“我想这是一个……家庭问题，我们应该聊聊。”

        赛特丝默默回到房间，抬头看见泽洛坐在她的小柜子上，一动不动。她走近泽洛，伸手碰了碰他：“可以吗？”

        泽洛没有说话。

        “你好奇怪。”赛特丝把他抱下来，“你想要一辈子都不说话吗？对不起，我……可能是我的错？我其实希望你永远都不会说话的，但是这种事说出来，好像会被当成怪人？爸爸妈妈好像很容易就能做到融入人们，可我觉得好难啊。”

        泽洛差点就开口了，听到后面才意识到赛特丝只是在跟一个永远不会说话的玩偶讲心事——这也是玩偶的作用之一，永远不会背叛。

        他也不会，他甚至不想和人类待在一起。

        赛特丝突然瞪圆了眼睛，然后跑了出去。

        “妈妈！”赛特丝跑到客厅，此刻塞卡正和伯特争论美食与民俗习惯哪个更加有趣。

        赛特丝抿唇：“你们请我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塞卡抹了一把脸：“是你离开太久了。”

        “我……”

        赛特丝正要说话，有人敲响了大门。

        “咦？你们还不出发吗？”是房东。

        “出发？”伯特有不好的预感。

        房东满面笑容：“是啊，你们得到卡茉茜太太的指示，当然是尽快行动最好。不过你们放心，我跟租客说的是你们下个月走，你们还可以在这儿多准备一下。”

        “租客？”塞卡走上前一步，“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租到这个月底？”

        之前他们确实准备好了随时离开，陌生的大陆、陌生的社会体系、陌生的语言……虽然他们可以尽快适应，但是在完全适应以前，他们不能保证这些人会做什么。

        尤其是他们中还有一个幼崽。

        只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塞卡和伯特商量干脆定居此地，把这儿作为赛特丝的“故乡”时，他们却不得不离开了。

        伯特坐上他的不知道几手的汽车，塞卡和赛特丝把他们的行李搬上车子后备箱。三个人三年并没有积攒下什么东西，毕竟都用来占卜了。

        最大的一件行李居然是泽洛，他被放在行李箱上，坐姿莫名有些端庄。

        在邻里真情实意的欢送中，赛特丝一家在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区斯林镇。

        直到汽车驶到公路上，塞卡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我跟女巫不合。”

        “他们不是说旅途会一路顺风吗？”伯特问道。

        塞卡一脸无语：“不然呢？能有什么波折？再来一次宇宙大爆炸？”

        伯特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堵车。”

        赛特丝探头看去，前面一连串各式各样的车子都亮着尾灯，以龟速向前挪动。

        “我们的车子可能会半路抛锚。”伯特皱眉，“要不抄个近道？”如果驶进两边树林里，就算车子抛锚了，他们也可以直接扛着走，不用避着别人的目光。

        泽洛听到他说的话，心中轻轻嗤笑了一声：真不知道这三个人怎么看的报纸，明明说无必要不要进入高速公路两侧树林的……如果他们因此出了意外，那也挺好，他可以悄悄离开了。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泽洛的力量在车厢内巡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爬起来，向车窗外看去：稀疏的树木，荒芜的小路。

        是抄近道迷路了吗？

        不对，有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是异教徒。

        此时的一家三口，正向一间小屋走去。

        “这种地方不会有人的吧。”塞卡牵着赛特丝的手，边走边道。

        伯特耸肩：“没人也挺好。”

        刚才汽车轮胎被扎破了，他们只好下车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人。

        “听说，近期最好不要晚上出门。”赛特丝开口，“昨天的区斯林镇报上说，有人晚上出门失踪，至今警察还没有找到他们踪迹。”

        另外两个人对这个消息毫不在意，反而聊起了别的事。

        “卡卡，你不是你要学习人文方面的知识吗？怎么丝丝都看了报纸，你不看？”

        “恶心死了，不要这样子叫我！”

        “卡卡～我以为你……”

        三人在木屋门前站定，伯特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你好，请问有人吗？”

        塞卡悄声道：“这种打招呼方式好奇怪，没人的话怎么回答？”

        赛特丝仰起头：“恶灵之国的话，就有人可以回答了。”

        门内传来奇怪的声音，赛特丝抽回自己的手，绕着小屋走了一圈回来：“居然没有窗户。上面的烟囱可以进去吗？”

        塞卡和伯特仰头看了眼，齐齐摇头表示不愿意钻烟囱。

        伯特又礼貌道：“没有人的话，我进来了？”他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强行开了门，然后默默关上。

        赛特丝只见里面的场景一晃而过，然后就被木门挡住了。

        “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场面？”塞卡喃喃时，伯特突然拽着她扑倒在地，一支箭插在了门口。

        木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一群人，他们都穿着兽皮衣，带着各式各样的动物头套，身上还画着狰狞的符文。

        那些动物头套应该是真动物，大一点的动物脑袋只是被挖去了眼睛，小一点的动物则需要好几只拼凑成一个头套，看起来满脑袋都是眼睛。

        这些动物像是被虐杀死的，大部分瞪着眼珠子，反而是带着大型动物头套的，没有眼睛的那几个看起来舒服。

        不过不管是兽皮衣还是兽皮头套，都血渍斑斑，不知道是清理不了，还是故意不清理的。

        他们手上都拿着一看就用了很久的武器，赛特丝默默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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