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去的记忆开始攻击（1）

“泽洛。”温柔的声音从远及近，一个貌美的妇女提着大裙子款款而来。

        泽洛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憎恶，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安静老实的模样。

        赛特丝没有在意他，只是看着那个女人。在她眼里，这个女人没有形体，只是纯粹的能量体，或者用这个世界的常见说法，是个魂魄。但是和刚才的女仆不一样，女仆就像整个环境里的一部分，是背景板，而这个人是有自主能力的。

        她很快注意到了赛特丝，温柔地看向泽洛：“这个小姑娘是谁？你可不要随便把别人家的孩子骗回家哦～”

        泽洛看着她的眼睛，礼貌地笑着：“她是我的新主人，赛特丝。”

        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赛特丝身上，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孩子，什么主人……是你教他的吗？”她有些生气地看向赛特丝。

        赛特丝道：“可是一直以来你们都让玩偶叫自己主人啊。”

        “他不是玩偶，他是我的孩子！”

        赛特丝皱眉：“泽洛，她是谁啊？玩偶的母亲，也应该是玩偶吧？”

        泽洛轻笑：“薇特芮恩，最后一个伟大的玩偶师。”

        薇特芮恩立即呵斥他：“什么叫最后一个？你这些话可不能让长老他们听见！好了，母亲……是不应该干涉你交朋友，但是你最好不要把朋友带进我们家，毕竟有几个不大友好的人……对不起啊泽洛，如果我更强大一点，我就能保护你了。”她蹲下身，愧疚地把泽洛搂进怀里，眼角淌下泪水。

        赛特丝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幕，她冲泽洛道：“如果你自己可以的话，那我先走了。”

        “等等。”这次居然是泽洛和薇特芮恩同时开口。

        薇特芮恩摸了摸泽洛的脸蛋：“我的小王子有什么话要说？”

        泽洛不自在地撇开头，看向赛特丝：“你，留下来看看。”

        薇特芮恩立即笑了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的朋友好不容易过来，怎么能让她立即回去呢？赛特丝，我让人带你参观一下这栋宅子吧！”

        泽洛面色不虞：“我来就可以……毕竟，她现在是我的主人。”

        赛特丝终于有了一些别的表情：“你这样说她会不高兴的，所以不要这样说了。”

        泽洛露出有些可怜的神情：“主人是要抛弃我？”

        赛特丝抿唇：“不是，如果你希望不是的话……但你可以不说出来的。”

        薇特芮恩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叫可以不说出来？藏在心里叫她主人就可以了？！

        泽洛知道赛特丝一家人的脑子都不大正常，却不知道赛特丝居然欣然接受了“主人”这个称呼。这么一想，他反而不想这样叫她。

        赛特丝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又开口：“我跟别人约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是离开吧。”

        离开？去哪里？

        泽洛拉住她：“留下来陪陪我吧，我害怕，待会儿会有人过来……”他靠在赛特丝肩上，一副依恋的模样。

        薇特芮恩若有所思，很快就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泽洛，对不起！我真的好没用！为什么我保护不了你！”

        泽洛面无表情，当初她可不是这样说的。她反而责怪他没有讨好那些贵族小孩子，责怪他不像一个玩偶，责怪他想要当人……谁想当人？脆弱又自以为是的灵长类！

        薇特芮恩很快调整了情绪：“抱歉，我今天……有点情绪化，你和他们，还有这个小姑娘好好玩。”她伸手好像想要触碰泽洛，又收了回去。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泽洛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这才是她，冷漠无情，为了权势不断往上爬。”

        赛特丝认可地点点头，虽然她没听懂泽洛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是她突然觉得泽洛比她更像人，所以她选择不与他争辩。

        泽洛看了看她，笑出声：“你就这么认同我？你都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什么样的人。”

        赛特丝不确定要不要说实话，有时候人们会看情况不说真心话，但是这属于社会学的内容，她对那些并不感兴趣。怎么说呢，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这个变数太大了，比西红柿炒蛋要放几勺糖才好吃的变数更大。

        于是她坦然道：“因为我身边只有你。”如果还有别人，她也会认同那个人的话。如果那个人与泽洛吵起来，那她就会选择旁观。

        然而听在泽洛耳中，就变成了“我只有你”这种看似感人实则愚不可及的话语。他叹气：“你应该让我把你和那个亚当一起带出去的，这样子你还可能和他多活一会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可不是梦，也不是你善良就能有好结果的童话故事。”

        其实赛特丝没听过多少童话故事——家里没有钱买，她也不在意。比起看很多童话故事，倒不如学一些课本知识，还能给别人写作业赚钱。

        可是现在她不需要攒钱了，她已经买下了泽洛。

        赛特丝反过来抱住泽洛的胳膊：“你看过很多童话故事是不是！你以后讲给我听好不好？”她记忆里倒是有一些世代传承下来的真实的故事，但没有那些童话故事。

        泽洛：“……这不是重点！你到底怎么回事？房子变异家里出现怪物你都不会害怕的嘛！”

        “我当然是害怕的……”赛特丝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不是瞪大眼睛就是害怕。”

        赛特丝沉默了一会儿：“明明是……都这样的……”

        泽洛突然抓住一直以来他感觉不对劲的点：“什么都这样？人类都这样？”

        “人们都这样的，害怕的时候瞳孔放大，眼睛周围的肌肉也会僵硬以至于眼睛瞪大；心跳会很快，快到有时候会觉得心脏停止跳动悬了起来；呼吸变快但是变浅以至于感觉呼吸不畅；肌肉僵硬，所以很多时候会呈呆滞状态，严重的话下肢无力以至于无法逃跑——其实跟很多小动物遭遇危险时的假死很像。”

        赛特丝靠近泽洛：“你听听，我现在不止眼睛瞪大，心跳也很快的。”

        那种“扑通扑通”的，人类鲜活生命象征的声音，让泽洛几乎可以想象到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唯一一次害人，他只听到火焰炙烤着油脂的声音。血液流动的声音，应该比那个声音更加……

        他突然推开赛特丝：“离我远点！”

        赛特丝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沉浸在刚才的争论中：“你看，我下肢无力，就是很害怕呀！”

        泽洛捂住眼睛，后退了两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被影响了，我想……”杀了她，没什么不可以啊。

        反正是幻像，是塔可妲氏的陷阱，他为什么，不能放纵自我？

        泽洛把尖利的手指藏在身后，肉嘟嘟的脸上浮现可爱的笑容：“我想你多陪陪我，待会儿有个捉迷藏游戏，你参加吗？”

        土黄色的车子停在屋子不远处，一个相貌和善的金发中年男子下车，走向被扔在地上的亚当，叹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呢？”

        他直起身，看着前方静悄悄的小洋房。不管曾经怎么混乱，此刻在外人看来，它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二楼的墙壁。

        看来他来早了。泽洛真是个麻烦的玩偶，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思救人。真是个……好玩偶啊！

        他想着，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有人拍了他肩膀：“安德鲁先生，车子能借我们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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