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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生死对弈


  第十八章:生死对弈

  令狐山是类人的头领!

  我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那个小兔崽子?”

  白沙笑了,他说:“大咖,我喜欢你这么说话。”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头领?”

  白沙说:“我在古墓里藏了半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是他规定的,所有派到人类当卧底的类人,统一都用他的名字做代号。我还知道,很多类人都去过人类的城市,令狐山却没有。”

  我说:“他们竟然没发现你?”

  白沙说:“我说了,他们有过人之处,必定有缺陷。我发现,类人都是夜盲症。不过他们的听觉十分灵敏,到了晚上,他们只靠耳朵。而我,嘿嘿,没有声音。”

  我曾经以为,虽然类人和人类作对,但是他们有原始的本性,并不奸诈。现在我觉得,类人的结构,类人的心机,比我想象中要深邃,甚至看不到底。

  可是,如果令狐山是头领,那么就应该由他掌握太阳墓的秘密,而不是最老的类人。

  难道他们一直在演戏?

  比如,令狐山曾经混入我们的团队,甚至爱上了季风,又跟随我们走进了一条错误的通道,进入了不存在的吴城……

  比如,章回杀死那个老冀之后,类人们故意让浆汁儿传过话来,让我们以为自己把路走绝了……

  比如,宝珠和父亲在对话中也提到了老冀,似乎老冀死了,所有人类和类人都出不去了……

  难道是因为令狐山爱季风,从最初就不希望她离开?

  难道是因为类人痛恨人类,但是,我们的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液,他们不可以杀死我们,只能把我们困在罗布泊上自生自灭?

  回想类人要剿灭我们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听老C的,令狐山只是个喽啰……

  在战斗中,我们肯定先瞄准敌方军衔最高的人,谁会想到,那其实是个士兵,而真正的指挥官藏在士兵中!

  我的脑袋变成一锅粥了。

  不过,我也看到了一缕亮光——只要有人知道出路,我们就有希望。

  我突然说:“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得离开!”

  白沙说:“离开?为什么?”

  我说:“还用问吗?他们马上就会找上门来,把我们都杀了!”

  白沙说:“他们能找到我们?”

  我说:“罗布泊就是他们的家!”

  安春红说:“我们去哪儿?”

  我说:“去找另外的太阳墓。”

  安春红说:“我还有个行李箱在他们的车上……”

  我说:“他们?”

  安春红说:“搜寻4队啊。”

  我说:“等我们都离开罗布泊之后,你再找他们拿吧。”

  安春红似乎有些犹豫。

  我说:“赶紧行动起来!”

  接着,我去叫那三个女孩。

  刚刚掀开帐篷门帘,我就闻到了雪的味道,凉沁沁的,我放眼望去,目瞪口呆——沙漠竟然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我感觉一下掉进了梦中。

  这里是罗布泊,现在是5月中旬,怎么可能下雪呢?

  我一步跨出去,弯下腰,抓起一把雪尝了尝,没错儿,罗布泊就是下雪了。怪不得昨天夜里那么冷!

  我凝视着无边无际的雪,有一种丧气的预感——老天给我们送来了一张巨大的蒙尸布!

  我踏着雪,快步走进那三个女孩的帐篷,打开应急灯,把她们都叫醒了。

  我问米穗子:“你觉得白沙是英雄吗?”

  米穗子顿时有点紧张:“他……出事儿了?”

  我说:“没有,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他。”

  米穗子说:“他是英雄啊,只不过,他是别人的英雄。”

  我说:“好吧,别人的英雄回来了。”

  米穗子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什么都没再问,立刻冲出了帐篷。

  我对季风和浆汁儿说:“赶紧收拾东西逃命!”

  浆汁儿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白沙杀了两个类人!”

  浆汁儿瞪大了眼睛:“他把宝珠也杀了?”

  我说:“应该是。”

  浆汁儿说:“我靠,超人哪!”

  季风问我:“令狐山呢?”

  我说:“令狐山跑了。他好像一直在骗我们,其实他就是类人的头领。”

  季风说:“不会吧?他那么嫩,怎么可能是头领!”

  我说:“我们对他们了解太少了。好了,赶紧拆帐篷,类人马上就到了!”

  季风和浆汁儿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走出了帐篷。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此时此刻,类人在哪儿?

  半路上?

  雪地下?

  我踩着雪,走到高处,举起望远镜四下看了看。整个罗布泊高低起伏,变成了白色的沙漠,很壮观。视野也变得更加清晰,只有满地雪白,不见一个人影。

  我放下望远镜,又在帐篷附近转了转,雪地平平展展,并没有冒出一颗脑袋来。

  我打量了一下营地里所有的物品,紧急计划着,应该带走什么。

  帐篷……

  睡袋……

  汽油……

  芦苇中那只气瓶……

  现在我们总共6个人,应该开上两辆车,虽然会多耗一倍的油,但万一在途中有辆车抛锚,我们挤一挤还能继续朝前走。

  开走哪辆呢?

  我只有我自己那辆车的钥匙。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了手机、电击器和那个天物,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我把车钥匙丢了!

  看来,所有人只能挤在一辆车上了。

  这时候,我的左眼皮“突突突”地跳起来。

  我使劲地想——到底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呢,还是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我一直不确定这句俗语究竟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好兆头。

  季风和浆汁儿终于走出了帐篷,浆汁儿叫起来:“天哪!怎么下雪了?”

  我对她喊道:“你们完了吗!”

  浆汁儿说:“我们去洗漱,很快就完事儿!”

  我心急火燎,恨不能马上驾车离开。但是,我总不能不让女孩子洗脸刷牙梳头。

  我焦躁不安地看着远方,在雪地上转着圈。

  太阳正在缓缓升起,地上的雪迅速消失,很快就露出了沙子,非常干爽。那些雪就像变魔术一样不见了!

  我想起了一道中学生物理考题:2005年5月,阴天,气温约为零下15℃,在新疆罗布泊沙漠沙丘上覆盖着5cm~10cm的积雪,然而过了大约20min雪不见了,而脚下却是干爽的沙地。这一现象使在场的科学考察队员很惊讶。请问为什么?

  答案是:雪发生了升华现象。

  我开始拆帐篷了,季风和浆汁儿洗漱完了,她们过来帮我。

  白沙和米穗子在另一个帐篷里没出来,他们在说话。安春红朝我们走过来,很显然,她是给那两个人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正在拔帐篷的三角桩,问她:“你收拾完了?”

  她站在我旁边,说:“要不,你们走吧。”

  我说:“什么意思?”

  安春红说:“我留在这儿等等看。”

  我直起身来,看着她:“你等谁?”

  安春红说:“我突然就失踪了,搜寻4队那些人肯定很着急,肯定一直在找我。我走了算怎么回事儿?”

  我说:“他们和我们,就像现实和梦境,不可能对接上的。现在,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安春红说:“那我是怎么来的?”

  我说:“我们在录像中互相看见对方,其实很偶然,就像电台碰巧对上了频道。要是永远对不上呢?”

  安春红说:“周先生,我已经决定了。”

  我说:“你这不是捣乱吗!”

  安春红说:“我从来不捣乱的。”

  我说:“你留在这儿,类人一到肯定杀了你!”

  安春红说:“我会对他们晓之以理。”

  我说:“你以为他们会跟你讲理吗?现在我们是个整体,危难关头,每个人都要步调一致!”

  安春红说:“我只听我自己的。”

  季风对我说:“周老大,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吧。”

  我说:“她的选择就是自杀!”

  季风说:“如果一匹狼,某条腿受伤了,无法逃生,它会当机立断,舍弃这条腿。”

  还没等我表态,浆汁儿说话了,声音很低:“完了,谁都走不了了……”

  我猛地转头看去,一群类人站在不远外,正一言不发地看过来。

  一切都晚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过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这次是13个类人。他们的手里,都拎着铁家伙。其中一个拿着弩,那绝对是现代生产的弩,箭已在弦上,瞄着我们,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那个老C站在正中间。

  我看到了那个长发类人。

  还有那个自称“郑太原”的人。

  还有那个自称“余纯顺”的演员,他依然留着大胡子,这次,他的眼神不再羞愧,反而有点凶恶。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曾在大风里神奇出现又神奇消失的女人了——当时,我们去找雅丹地貌,准备和神灵“下棋”,返回的时候,在漫天的黄沙中,发现了一辆车,里面有个疑似哑巴的女人,她的车抛锚了。我们接近她之后,周志丹的那辆车也打不着火了。我用牵引绳拖着两辆车返回营地。那个女人的车在中间。回到营地之后,我目瞪口呆——我车尾的牵引绳系在周志丹的车头上,中间那辆车不见了!

  这个女人很漂亮,姿色甚至超过孟小帅、浆汁儿和季风。我走出帐篷之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好像在问:我留的那个谜题,你解开了吗?

  令狐山也来了,他站在最边上。

  老C说话了:“下雪了,知道吗?”

  我说:“知道。”

  老C说:“一转眼雪又不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升华了。”

  老C摇了摇头,说:“下雪是因为有冤,雪不见了就因为我们来伸冤了。”

  我看了看令狐山,说:“令狐山,你到底想怎么样?”

  令狐山看了看老C,好像不敢说话。

  老C说:“把那个人交出来吧。”

  白沙和米穗子已经从帐篷里走出来。

  白沙一步步走过去。米穗子拼死拽他,被他甩开了。

  白沙走到类人跟前,说:“不怪我。”

  老C说:“嗯?”

  白沙竟然厚着脸皮笑了:“怪你们的人睡得太死了……”

  老C喝道:“停!”

  白沙就站住了。他离老C大概六七米。

  老C说:“把凶器交出来。”

  白沙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刮胡刀,“咔哒咔哒”甩了两下,说:“只是个刮胡刀而已。”然后,他转身扔给了我:“你们看,他的胡子多长了,留给他吧。”

  刮胡刀掉在了沙地上,我弯腰捡起来。

  老C指了指米穗子和安春红:“你俩也过来。”

  我说:“为什么?”

  老C说:“我们可以不杀你们,但她们是人类,必须都来偿命。”

  令我意外的是,白沙并没有表示抗议,他回头看了看米穗子,欣慰地笑了:“米穗子,来吧,跟我做个伴儿。”

  米穗子惊恐万分,赶紧跑到了我们背后。

  安春红说:“我是昨天才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杀我?”

  老C说:“唉,你来了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

  两个类人已经走过来,一个走向了米穗子,一个走向了安春红。

  安春红喊起来:“你们这是滥杀无辜!……”

  刚刚喊出这句,她的嘴就被那个类人捂住了。

  这时候,季风突然冲到我身边,从我手里夺过了那把刮胡刀,打开,把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厉声喊道:“令狐山!”

  我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令狐山一下就盯住了她。

  我说:“季风,你要干什么!”

  季风后退了一步,她哭了,对令狐山说:“令狐山,我只想问,你是不是曾经爱过我?”

  令狐山眼珠颤颤的,并不说话。

  季风又说:“你不回答是不是?”

  令狐山低声说:“我爱你。”

  季风说:“那好,你不要伤害米穗子和安春红,放了她们,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令狐山看了看老C,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季风!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季风说:“不要再演戏了,我知道,你才是头领!”

  令狐山又看了看老C,低声说:“老C,能不能杀一个……”

  老C说:“他们杀了我们两个,我们杀他们三个,如果这个女孩自杀,他们总共就会死四个……我期待看到这一幕。”

  我一字一顿,低声说:“季风,你的理性!”

  季风不看我,她又喊了一声:“令狐山!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放不放她们?”

  所有人类和类人都看着令狐山。

  令狐山看着季风,沉默了半分钟,他突然说:“季风,对不起了……”

  我猛地把脑袋转向了季风。

  我必须扑上去,阻止她!

  季风的表情很怪异,她怔怔地朝我背后看着,握着刮胡刀的手慢慢放下来。

  她看见什么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呆若木鸡——

  有个东西正在飞过来,速度并不快,那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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