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夏油杰其实并没有看清少年的长相，因为少年是背对着门口坐的，他只是从背影认出了少年。

        再说也没必要远远的出声打招呼，所以夏油杰径直走过去，到少年背后了，才开口道：“洛言？”

        没有着急坐下，尽管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万一搞错了呢。

        少年转头看过来。

        一张不亚于悟，非要说就是和悟两种类型的脸撞进夏油杰的视野。

        夏油杰其实是个颜控，只不过程度较轻，否则他还没和五条悟互相发现彼此间‘臭味相同’前，也不会忍耐五条悟那种毁天灭地，经常踩在他底线下疯狂蹦迪的作（第一声）法。

        对洛言的好感度轻轻上涨了些，夏油杰笑了笑，在洛言对面坐下。

        “夏油君？”

        “嗯。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得早，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也还没到。”

        洛言看着坐在对面神色如常的网友，很高兴网友没有那种害怕他的情绪，像是把他当成了普通人，很平常的对待。

        他就说嘛，这个国家还是有正常人的。

        也不知道那些害怕他的人是怎么想的啊，对了，听说这个国家有个专门恶搞路人的节目，他会不会不知不觉被选中成了路人演员？

        洛言有一搭没一搭的猜测着，总之从未往灵异方向想过。他是坚实的唯物主义者。

        什么鬼啊超能力啊妖怪啊，总之，这些虚幻的东西都是不可能存在的，是人们创造出来的幻想体，只有幼稚的人才会信。

        夏油杰的确不害怕洛言，相反，他从洛言身上感到了亲切。

        旁边架子上作装饰物的瓷器上，倒映着的洛言纤细的影子缓缓伸展开，像滴入纯水中的墨汁，逐渐扩散，将那一面彻底染黑。

        这一奇异现象没有任何人发现，包括当事人。

        客人的同伴来了，榎本梓依照吩咐，告诉安室透可以做饭了。

        五分钟后。

        榎本梓端着盘子走到洛言一桌。

        “请慢慢享用。”

        送齐餐后榎本梓重新退回到收银台前。

        洛言这边和夏油杰相谈甚欢。

        “怎么了？”

        聊着聊着，少年的目光迟迟放在自己的脸上，夏油杰疑惑的问道。

        “你脸色不太好，黑眼圈也很重，最近没休息好吗？”洛言说道。

        这种程度的倦色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很明显有持续好一段时间了。

        “苦夏罢了。”夏油杰内心微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平静的回道。

        竟然连一个才见面的人都发现了他的异常，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明明悟都没发现。

        夏油杰放在桌底下的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心情莫名有些低沉。

        说不出来是【连一个外人都发现了挚友却没发现】的心酸，还是【洛言是不是太敏感了，既然这样，那以后还是不要接触的好】的不舍。

        “太热了确实不舒服。”洛言肯定了夏油杰的回答。

        “但还是适当调节下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然后关心的补充道。

        虽然是关心，但夏油杰很抵触这样。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持续低迷的缘故，对于洛言的关心夏油杰并不觉得烦躁，反而有种暖心的感觉。

        下一秒夏油杰又对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感到恶心，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压下翻腾痉挛的胃。

        洛言是猴子，毫无疑问，他身上没有丝毫咒力。

        他怎么能对一个猴子，产生那种可怕的感觉。

        夏油杰此时厌恶的不是洛言，是自己。

        如果他坚持的想法如这般阴晴不定，那他之前做的事不是在搞笑吗？

        恍惚间口腔中多出了一股恶臭，像之前无数次吞咽下咒灵球，食道被撑开，黏腻油滑的圆形物体滑下，落进胃里。那味道是难以言喻的恶心，口感也是无比的糟糕。

        非要具体的形容，就是放坏了不知道多久，已经蓄满了霉菌，招惹苍蝇臭虫进行一场饕餮盛宴的腐肉。那是生理上的抵触，但他必须吃下。

        因为那是他的能力，他想要变强，就不得不这么做。

        他没有选择。

        “你怎么了？是喝的有问题？”洛言站起来赶紧询问，但他刚有那趋势，就被制止。

        夏油杰放下饮料，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伸出拦住少年，脸色苍白，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压下呕吐的冲动后，说道：“我没事，只是近日胃口一直不怎么好，吃东西总是想吐。”

        洛言也喝过饮料，他知道饮料不难喝，甚至是好喝的，所以很轻易的就相信了夏油杰的说辞。

        “严重成这样，你看医生了吗？”

        夏油杰勉强笑了笑，放开手，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已经习惯了。”

        所以是没去了。

        洛言叹了口气，他明白夏油杰的想法，因为换成他他也不想去医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是为了对方好。洛言最终没再提这回事。

        “对了，你的课外作业需要帮忙吗？”洛言问。

        在他的印象中，课外作业不外乎是调查、收集、研究之类，然后总结下来，写篇作文（或者论文？）。

        他虽然刚来日本，但在米花町住了有一个月，比起之前从没来过的夏油杰，说不定还是有点优势的。

        “不用。”夏油杰拒绝道。这倒不是客气，他的‘课外作业’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好吧，那你如果有需要，欢迎随时找我。”

        又坐了会，夏油杰说他还有事要忙，就此二人分开。

        对洛言来说，这次见面称得上完美，他很喜欢夏油杰，认真的想和夏油杰做朋友。可是种花家的内敛让他无法直白的说出口，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也是很满意他的，所以他们这算是交成朋友了吧。

        洛言心情愉悦的转身离开，很遗憾他和夏油杰是两个方向，不过回去后他们可以电话联系。

        路上洛言顺手买了两袋猫粮。

        回到家，洛言将猫粮装好，然后掏出手机，给哼哧哼哧恰猫粮的橘猪拍了两张照片，打算分享给夏油杰。

        结果发送信息过去后，对话框提示他被拉黑了，信息发不出去。

        洛言怔住。

        窗外。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快速笼上一团厚厚的乌云，失去了阳光，按理来说不会再有影子投下。

        但站在客厅的洛言背后那漆黑的影子诡异的正常显现。

        啊，又被讨厌了。

        洛言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为眼底铺上一层扇形的阴影，掩住了变得猩红的虹膜。

        圆圆的瞳仁拉长变成了菱形，乌黑的发根褪色成酒红色，并往外延伸。短翘的发尾犹如活了过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长。短短几秒，就长到了手臂的位置。

        “轰隆——”

        晴空霹雳，闪电竟诡异的呈现出紫色。

        原本吃猫粮的大橘转头看向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少年，眼瞳缩成了一竖。清澈圆大的绿瞳中，映照着头顶小巧精致螺旋状的漆黑犄角的少年。

        “喵”

        夏油杰拉黑了洛言。

        这是为了洛言好。

        希望以后他们不要再见面了吧，否则到那时

        夏油杰颓废的放下呆呆盯了许久的手机，神色逐渐变得冷酷。

        “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警察。”

        洛言眨了眨眼睛。

        酒红色的长发瞬间变回了黑色短发，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头上更是没有什么犄角。现在的他和正常人类无疑。

        警察？

        顾不得黯然心伤，洛言侧身去开门。

        洛言楼上。

        房门敞开，里面站着好几个警察，镁光灯“咔嚓咔嚓”的闪，地上一圈画成人体形状的白线说明该处前不久躺过一具尸体。

        “死因是被钝器砸破脑袋。”

        “周围没有对得上的凶器，也没有血迹。”

        “没有发现他人特征。”

        “警官，警官。”

        目暮十三听到有人小声的在喊，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其他人没有反应，因为没有听见，只有目暮十三站得远（靠近门口），这才听见了。

        “你是？”目暮十三看着拎着菜似乎是才刚回来的妇女，疑惑的说道。

        穿着紫色衬衣的中年妇女眼神闪躲的说道：“雅子是不是出事了？我就知道没想到果然还是警官，我知道是谁做的。”

        目暮十三眼神一凛，神色大振的走过来，“你有怀疑的对象？”

        “嗯，绝对是那个人做的，我保证！”妇女斩钉截铁的说道。

        楼下。

        门打开。

        高木涉举着警官证，确保居民能第一时间看到。

        然而当屋门打开，看清了开门之人后，高木涉后背霎时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时常面对穷凶之徒的警察对某些方面更加敏感。开门的人很年轻，约莫是上国中的年纪，但给高木涉的感觉比那些毒枭头目还可怕。

        少年的眼神冰冷死寂，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身形看上去相当纤瘦，没有几分力量，但绝不会让人怀疑他的危险性。

        “什么事？”少年开口问道。

        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高木涉知道此刻自己最需要做的是稳住，断不能打草惊蛇，少年这样子，就算可能和楼上的凶杀案没有关系，但指不定和其他案子有关。

        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高木涉神色正常的说道：“你楼上发生了命案，整栋楼的居民都需要接受检查，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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