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3.6下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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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原创科幻悬疑小说,作者为内地出生的香港居民,英国伦敦大学博士。谢谢支持!
夏侯锋站在罗马广场的一排石柱子底下,双手捂头,不安地踱来踱去。“死要见尸,死要见尸,死要见尸……”这四个字就像幽灵一样,一遍又一遍回响,环绕纠缠着自己,逃不掉,赶不走。顷刻间,他的偏头痛又犯了,右侧的太阳穴跳动不停,大白天又被噩梦追赶。一团诡异的恐惧慢慢浮上头顶,他最不想记住的东西,又一次像鬼魂一样纠缠着自己。一张血肉模糊的年轻的脸闪现在眼前,如同一堆尸虫附在自己的脊背上,总也挥之不去。夏侯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痛苦,恨不得掏出激光枪来一把毙了自己,好让自己彻底地从尘世的荼毒中解脱,不再受这生命无尽的折磨。可是他明白自己做不到,因为这是自己诅咒式的宿命,是自己无法逃避的报应。那个年轻人,他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珍爱的私生子。
夏侯锋与长期卧床的妻子关系紧张,可是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成长,两人的婚姻一直不咸不淡地维持至今。不为人知的是,夏侯心中藏着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他与老家的小情人许阳养育了另一个儿子阿魏。香岛的官场阴毒黑暗,夏侯始终不敢与善良单纯的许阳一起抛头露面,两人只能隔三岔五地偷腥,享受片刻欢愉。儿子许魏自小聪明,天分极高,读书过目不忘,而且高一时就已经是围棋业余七段高手,深受夏侯钟爱和器重。令人痛不欲生的是,许魏在去年的揽炒运动中,瞒着父母加入褐衣冲锋队,在暴动第一线出生入死。政府宣布全城戒严后,许魏在路过北塘里的时候,居然向防暴警察竖起中指,结果被气急的警察用□□一顿狂殴,以致于重伤危殆。救护车姗姗来迟,还没来得及被送到附近的伊丽莎白医院,许魏就不治身亡。事发后警队高层集体观看摄像记录,当儿子的身影出现在投放仪的那一刻,夏侯心胆俱裂,当场昏厥过去。
为了保密和卸责,警队高层决定让不幸去世的受害人彻底消失,暗中安排将总共六位遇难者的尸体全部用药水消融。夏侯无法认领亲生儿子,甚至连儿子的骨灰都保留不住,只能绝望地等着同事们把化尸药水淋在许魏的身体上,让儿子在“嗞嗞”作响的缕缕白烟中消失。
以泪洗面几天后,无限凄凉的夏侯横下一条心,通知法医自己要亲自查看一下遇难者的尸体。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走进医院太平间的那一幕。那天他穿上防护服,带上塑胶手套和口罩,到达伊丽莎白医院地下二楼,走进那个狭小的房间。在暗黄的灯光下,一台不锈钢滑轮车映入眼帘,足有一米多高,夏侯伸出右手,轻轻地揭开遮盖尸体的白布。儿子的脸五官扭曲模糊,血迹已经干涸,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夏侯极力忍耐,但泪水还是充满眼眶,一滴一滴滚落下来。尸体已经在太平间里秘密存放了将近一个礼拜,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尸体只是被草草扔在那里,根本没有做任何防腐工作。那时正值香岛炎热的雨季,在一周时间里总共下了五天大雨,最大的降雨量超过一百毫米,地下室潮湿闷热,对尸体的保存没有一丁点好处。
夏侯察看儿子的胸膛时,发现那里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焦炭,损伤非常严重,再低头细看他的脖子,那里表皮角质层脱落,出现几块瘀血。夏侯隔着塑胶手套摸了摸,发现皮肤下有明显的空泡。夏侯明白儿子死于□□高压放电,被电死的人一般身上烧伤严重,内部器官衰竭,甚至内脏破裂,痛苦不堪。夏侯身体发软,几乎崩溃了。他失神痴立,许久没有移动手脚。直到法医送来验尸报告,他才强忍悲恸,签下自己到场的记录。他双手扶着滑轮车,内心滴着血,狠狠地痛骂自己猪狗不如。他骇然念及,儿子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他还在怒斥那个吸血地产商利隆观吗?他还在想念那些住在劏房的小伙伴吗?他还怨恨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吗?
正凄惶中,夏侯锋的信息传输仪上又一盏指示灯亮了,原来是钟局长交代新的任务。钟朴告知情况有变,让他火速赶往圣保罗教堂,事不宜迟。夏侯锋应承下来,赶紧联系上端木霆,和他商量后只留下几个人继续往崖底搜寻,招呼其他人从潮湿的榕树林中钻出来。大家在罗马广场旁边的草坪上略作收拾,立刻顺序穿过香岛花园的美食广场、梁子湖、观鱼区和植物园,然后快速拾级而上,往公园的南门方向冲去。圣保罗教堂就在南门左侧的山顶上。
夏侯锋带着人拼命赶路,急促的步伐声,游客的惊呼声,嘈杂地在耳畔响起。他越过一个十字路口,转过一丛茂林,经过一株高大的刺槐,公园的南门隐约在目。夏侯猛然回头,却发现跟上来的同事们不多。他停下脚步,清点了人数,才意识到警力不够,身边总共才有五个人。他回头对身后一位气喘心跳的警察说道:“打信号,要求警队尽快赶到教堂!”年轻人身轻如燕,跳上两段台阶中间的台地,掏出一捆指示弹,使劲全力打出,香岛公园的南门上空腾起猩红色的烟花。一群栖息在湖面上的白鸥受到惊吓,腾空而起,翅膀拍出呼啦啦一阵声音,在头顶上飞出茫茫一片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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