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鸡蛋很贵重

　　这是一间就算作为仓库，都会觉得破旧的房屋。
　　花十六的记忆里，她与母亲在寒冬腊月时总是裹着一张被子，依偎在一起取暖度日。
　　母亲拖着重病的身体，在梁家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听着最恶最毒的侮辱，艰难的带着她生活。
　　推开吱吱作响的房门，打着补丁的幔帐里传来女子十分艰难的呼吸声。
　　花十六惊觉不好，立马走了过去。
　　她的母亲梁英正紧闭双目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的几乎快要裂到耳朵边，整个人瘦弱到仿佛一碰就碎。
　　她将自己的母亲抱在怀中轻声唤道：“娘，醒一醒啊！娘，你怎么了？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梁英缓缓睁眼：“十六！“
　　花十六惊喜的抬头望向自己母亲。
　　只见梁英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伸手抚摸着花十六的脑袋：“十六，你回来啦！真好，娘终于等到你啦！“
　　花十六用力点了点头，将梁英抱的更紧：“女儿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梁英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们都说你跟李麻子跑了，我不相信，想去找你，可她们不让！”
　　见到梁英手臂上有淤青，花十六知道她一定受到了不好的对待，心里的恨又加剧了几分。
　　花十六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道：“娘！别哭，你放心，姑娘以后一定不再让你受委屈！“
　　梁英叹了口气：“十六！别管娘了，你还是先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她们伤害到你！“
　　花十六笑了笑，用袖子帮助梁英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娘！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见自己女儿如此懂事，梁英满意的点了点头，但随即想到什么，又焦急的问道：“十六，那个李麻子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纠缠你？你回来了，他会不会找上门啊？“
　　花十六摇头：“娘！您放心吧！他这辈子都不能纠缠我了。“
　　梁英松了一口气，随即道：“那就好，那就好。“
　　花十六转头扫了一眼房间，也没什么之前能用的东西，无奈道：“娘，你把你想要的带上，咱们走吧！”
　　梁英一愣，疑惑道：“走，要去哪里？”
　　花十六解释道：“外祖说我是祸星，让我滚呢！你在梁家这些年一直受罪，与其伺候一大家子不得好，还不如咱们母女出去单过，苦是苦了点，但也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梁英吓坏了：“十六，你还小，不懂顶门立户的艰辛。家里没有男人，咱们母女不知道要受多少屈辱，你忍一忍，娘一定给你找户好人家！“
　　花十六拉住梁英的手：“娘！现在是这个家容不下我，就算我死皮赖脸不走，人家也会把我赶走的！“
　　梁英紧紧抓住花十六的手，像是怕她逃走一样：“不会的，我去求你外祖父，他不会那么无情的。你跟我去给你外祖父磕头，咱们好好求他，挨打挨骂咱们忍了，就是不能离开梁家。”
　　见梁英激动，花十六怕她一着急又生病，忙点头：“不走，不走了！娘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煮点粥喝。”
　　见花十六答应，梁英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十六！你去吧！听娘的，千万别离开梁家，不然日子更艰难了。“
　　花十六将自己身上这件比较厚实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梁英的身上，转身向厨房走去。
　　花十六自小也是在农村长大的，烧火做饭对于她来说小事一桩。
　　从大缸里翻出一袋子小米，在木屑中拿出几个鸡蛋后，她将灶台里的柴火烧旺，打算给梁英煮过小米粥再窝个蛋。
　　不能算是大补的东西，但至少能让她的胃舒服一些，身体暖和一点。
　　不久，锅里就发出咕咕的响声，粥香四溢。
　　花十六端着粥向梁英的住处走去，迎面却碰上了三姨母。
　　记忆里，这是个恋爱脑，被丈夫抛弃依然深爱丈夫的女人。还爱占小便宜，蝇头小利就可以把她收服。也特别容易轻信别人，脑子不傻的都能骗她。
　　她这个人本质不坏，就是总被人利用，当枪使。
　　三姨母上前问道：“十六啊，这李麻子与你到底是咋个回事？你二姨母被衙役带走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到底是一家人，你去衙门求求情呗！”
　　花十六没有因为她而驻足，边走边说：“三姨母，你不必担心，衙役心里有数呢。就是给她这种爱嚼舌头的妇人一个教训，打不死的，吓唬吓唬得了。”
　　三姨母追了上去：“十六，你别糊弄我。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也不经打啊！万一打出个好歹，你和欣儿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花十六冷笑：“亲娘帮自己断了跟祸星见面的机会，应该放炮仗庆祝才对！”
　　三姨母听完这话愣了愣，这原本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嘴怎么变得这么伶俐了？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看着花十六的背影叹气。
　　花十六端着粥碗回到屋子里，扶起梁英，让她靠在软垫子上：“娘！这粥热腾腾的，你快趁热吃吧！“
　　梁英已经因为饥寒，身子虚弱到快说不出话了，她接过粥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还吃了两个鸡蛋。
　　等到喝完一碗粥，梁英感觉肚子暖烘烘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些许。
　　刚想躺下继续休息，那破旧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花十六抬眸朝门口望去，见梁刚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走进来。
　　这是她舅舅家的儿子，也是梁家唯一的孙子。
　　梁老爷子对他疼爱的很，在村里一直称王称霸来着，什么祸都敢闯，什么人都敢招惹。
　　花十六忙抱住梁英，对梁刚怒吼：“你有病啊，快把门关上，冻到我娘我揭了你的皮！”
　　梁刚一愣，还有人敢跟他说这种话，一脚踢翻了桌子，指着花十六母女喊道：“你是不是吃我鸡蛋了？”
　　花十六毫不退缩，瞪着梁刚吼道：“是，就是我吃的！怎么着，你下的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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