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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川子的话,成牧沉吟不语。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酷,挑战强者,听着很有武德,但是如果输了,除了文道之外,其他人被做成偶人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看来今天对七道隐瞒我的真实能力确实很有必要,一来可以减少别人给我下比试帖的几率,二来万一真的被人挑战,有隐藏的法术傍身,获胜的可能性就能增加一点。
自我伪装也要继续,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意外,多个办法防身总是没错的。
不过,川子这样一个“圣二代”,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连肉身都保不住?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成为偶人?”
川子脸色微沉,低头道:“我曾经是农道左氏家族中人,本名左川,在有实岭修习升阶到二十一岁,得了第四成,农士,修出两项法术,‘禁锢’和‘通心’。
自从修成了通心,每接触一只灵兽,我就能知道它在想什么,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用些手段逼它们学习天生技能之外的技能。”
成牧叹了口气:“所以你在比试中输了。”
川子神情沉郁地点点头:“输了之后,我没有收入,原本养着的灵兽全部被家族收回,手上的银石支撑不到下一次幻境试炼。
后来我肉身饿死,精魂被文圣所救,我就在他身边做了六年的偶人。”
“那你父母呢?你父亲不是前任农圣吗?为什么没有养着你,好让你重新参加幻境试炼?”
川子闭了闭眼,苦笑道:“左家只有弃子,没有败者。”
成牧心中一酸。
果然善良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活下去。
望着川子低头不语的样子,成牧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跟着我,我身边只有朋友,没有弃子。”
川子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眸光闪动,很快消失不见。
两人沉默了一会,甲字号的声音突然传来:“小牧,七圣夺了你的五感二魂,你这次去乾元谷,有机会接近他们,没想过报仇?”
川子听到这句话,脸上也闪过一丝好奇。
“报仇?!”
成牧眉梢一挑,做出吃惊的表情。
“开玩笑,这年头被欠钱的才是孙子。我一个缺失知觉的人,拿什么跟六圣拼?满腔热血吗?
不要说六圣了,三天后的幻境试炼就够我头疼的。甲字号,咱们做虫做人都要学会审时度势,在能力还不足的时候,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提升自己才最重要。”
甲字号和川子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成牧突然想起什么:“刚才忘记问了,幻境试炼都比什么?”
“幻境试炼通常是七人一境,道派不能重复,进入幻境之后,用自己的天生法术破解一桩案子。”
成牧眉头一挑。
这个试炼方式倒是挺有意思的,案子我虽然没破过,但侦探小说却没少看,或许可以借鉴点经验。
“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修习方法?”他好奇道。
“幻境是文圣和巫圣共同创造的。”川子回忆道。
“文圣在早年间跟随他的师父在大荒纪修习的时候,二人经常于睡梦中游历大千异界。
其中一个世界最让他留恋,据说那里与此处不同,没有人修习法术,也没有道派主持事宜。
只有以姓氏传承的王朝,所有人都诚服于君主。
文圣的诗词都是在他游历异界时所写,他在世时经常说,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正常的,有血有肉,有人间烟火。
故此,他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去到那个世界,亲身体会世态冷暖,感受掌握不同技能之人是如何将原有技能翻新出奇,从而悟出永生之道,而不是一味地只求提升灵力品阶、法术法器。”
成牧点点头。
原来文圣跟我一样,也是个古代文化爱好者,不知道他是经历过什么才成为七道首尊的。
一时间,成牧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文圣要夺走自己这个无派者的五感二魂了。
世间终有法规,世人须得循法。
他身为中州的维护者,确实需要痛下决心。
可是,我虽然能理解,但无法认同。
换了是我,一定会找出更好的办法,而不是采取这样残忍的方式。
成牧默然无言,心中却起起伏伏。
……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成牧觉得自己在川子的指导下运行灵力才没多久,就要出发往乾元谷参加幻境试炼了。
走在路上,他默默提醒自己时刻注意维护人设,不管在幻境中遇见什么,能出嘴绝不出手。
遥遥望见乾元谷的入谷关,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翻开,里面是他这三天里费尽心思想出的十几条夸人之法,认真温习三遍,他才放心地朝入谷关走去。
乾元谷的入谷关设在两块大约三四层楼高的巨石之下,巨石之间是一条只容两人并排行走的小道,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成牧张望了一会,发现入谷关前竟然无人值守,只有一株迎客松立在小道右侧,在秋风中纹丝不动。
这就尴尬了,叫我来,没跟我说怎么进去。
他叹了口气,走到小道前,迎客松忽然舒展枝桠,顷刻间飞出松针,在他眼前拼成五个字:
“把酒祝东风。”
是欧阳修的《浪淘沙》。
成牧立即反应过来,试探着接道:“且共从容?”
松针立即散开,回到迎客松上。
这就行了?
成牧有些犹豫。
“走吧。”川子走到他身边道。
两人迈入小道,成牧忍不住问道:“乾元谷为什么没人值守?”
“有那株迎客松就够了。”
“详细说说?”
“如果来人答不出,就表示他不是文道中人。那人若是强行闯入,三步之内,必会被松针射死肉身。”
听到杀死肉身,成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它问的诗词都一样吗?”
“千人千问,但上句全都在文道的诗词册上记着。”
他了然地点点头。
怪不得文道中人出行的时候都带着诗词册,原来是怕回不来。
“不对啊,万一诗词册被其他道派中人捡去,不就可以进入乾元谷了?”
“他们没有文道的天生能力,看不见诗词册上的字。”
原来如此,这倒确实全防住了,成牧心想。
大约一柱香之后,两人终于从入谷小道中走出,眼前景色忽然开阔。
成牧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被连绵起伏的山峦包围的狭长平原,一条宽阔的河流沿着左边的山脚蜿蜒而去。
他望向右边,不远处有一片被方正矮墙围住的飞檐楼阁,在矮墙与河流之间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百米开外的草地上设着一座宽敞的高台,上方摆着九把椅子,只有最右侧的椅子上有人落座,台下站了不少书生打扮之人。
“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川子应了声,和他一起向高台走去。
“乾元谷是文圣选址、取名的?”成牧一面走,一面忍不住问道。
“是。”
成牧不禁陷入沉思。
文道的选址应该是有“虚怀若谷”的意思,文圣选这个地方,大概是希望文道后人能够谦虚谨慎。
而且“乾元”这两个字也不是随便取的,一看就是来自《易经》的“乾”卦“大哉乾元”,是万物初生、天道初始的意思
从文圣的做事风格看,应该是一名磊落坦荡、心怀天下之人,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残忍?
而且他是穿越者,就算为了维护中州秩序,也不应该连人道主义关怀都没有啊。
还有那本诗册中提到的语形三境,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写着修习之法。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办法通过试炼,拿到诗词册一探究竟。
“成兄!你来了!”
成牧闻言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人群中,林非夜正欢喜地站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忌四周不断投来的惊讶和不屑的眼神。
看到林非夜笑眯眯的脸,成牧脑中灵光一闪。
这位林公子对我倒是不错,他是文贤林非辰的弟弟,必须搞好关系抱上大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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