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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卞玉京后，成牧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却一直没等来升阶时刻。

　　不应该啊，我连古文都写出来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道紫光忽然在他眼前凭空生出，盘旋片刻，化作一扇漆黑的门洞。

　　这是要我出境吧，哎，先升成进士也行，还差一个品阶，只能出去后再想办法了。

　　他拍了拍衣袍，走进门洞，几个呼吸间便腾起一片紫雾，带着他回到议事堂外。

　　眼前的紫雾还未全部退去，他突然听见耳边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声，像是有无数人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成牧！成牧！成牧！”

　　他忍不住抖了一抖。

　　我在幻境里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激动？

　　紫雾完全散去，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一大群修习者们围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兴奋的神色。

　　林非夜一个箭步冲上来，急急道：“《静心说》呢？”

　　没等成牧回答，尤未雪和曲南山也来到他身边，眼神里满是对自己刚写的那篇古文的好奇和期待。

　　他从袖中取出笺纸：“在这里。”

　　话音刚落，林非夜一把拿过笺纸，在一片嘈杂中默读了起来。

　　围观群众显然对他有好处自己独享的行为非常不满，七嘴八舌道：

　　“林公子，我等也要读这《静心说》！”

　　“成公子所撰之文，应当由我等共同赏读，你为何只顾着自己读得快活，不想想我等还在翘首以待！”

　　“正是，林公子，你不可独享！”

　　“我等大清早就爬上南山阁，星夜才下山回家，如此三日，还有什么是我等不能读的！”

　　“不让我读此篇，我便不走！”

　　“我也不走了！”

　　“便是睡在此处又何妨！”

　　成牧懵了，一篇随手涂鸦之作而已，居然这么受欢迎，早知道自己当年就多涂鸦几篇，哎，亏了。

　　谈巍见议事堂外一片闹哄哄的，赶紧站出来喊道：“诸位，成牧的文章傅家书铺会抄录出来，到时候……”

　　“你这个黑面君！朽木！你不要说话，我等不爱听你说话！”

　　“昨日叫你把幻境中的声音拔高些，你瞪着眼一个字都不往外蹦，如今怎的又装腔作势起来了！”

　　“就是！我等要读成公子的佳作，你为何插嘴！”

　　谈巍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引来不少白眼。

　　他无奈了，原来自己在围观群众心中竟然成了个恶人，真是冤枉。

　　成牧不知道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见谈巍被众人大声攻击，连忙站出来道：“诸位道友，这位谈掌事是我的恩师，不知道他为何得罪了大家？我成牧在此代为致歉！”

　　“成公子，此人倒也没得罪我等，只是他的追踪术不到家，害我等错过不少精彩之处。”

　　原来是这样，不过，其实谈巍的法术也算不上很差，估计是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见谈巍气呼呼地站在一边，原本就黝黑的脸此刻更是黑出天际，被人说成那样，却硬是梗着脖子不回嘴。

　　文人啊，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辩解几句又不会怎样。

　　成牧赶紧对众人陪笑道：“我觉得里面应该有误会吧，我去教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谈掌事的文格和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也请大家嘴下留情，多谢多谢！”

　　谈巍听了成牧的话鼻头一酸。

　　好小子，不枉我这段时间替你操碎了心，我谈巍没有看错人。

　　修习者们安静了一会，他们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个颇有担当之人。

　　谈巍的事说到底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两人的师生情谊也就那么短短几日，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为此人出头说话，还要代为致歉。

　　这般心胸，这般高义，拼着得罪这么多人，也要为谈巍辩解，仔细想想，这样懂得敬重师长之人在文道中可谓是凤毛麟角。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机敏有才学的，今日才知道，此人文格和品德兼备，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

　　怪道先文圣当初要力排众议让他来乾元谷修习，如今看来，元圣尊早就发现了此人才德尤佳。

　　元圣尊曾经苦心钻研过先神留下的时空术，虽然最后没有修成，但他却从中悟出观象术和谶语术，传给了如今的巫圣，想来他能够在三年前就断定这荒野之人的品性也是应当。

　　哎，终究是我等格局小了。

　　“成公子，方才鲁莽了，只顾着想读你的《静心说》，却忘了文道中人守礼知节的修心之法。”

　　“以我看，就应该学学成公子的静心之道，刚刚闹成那样，乱糟糟的，想必是我等心中不静之故。”

　　“这话说得有理，成公子，不如请一人为我们读一读这篇佳作吧！”

　　“好主意！”

　　曲南山立即上前拱手道：“诸位道友，在下曲南山，愿为大家读一读《静心说》！”

　　“好！曲公子，速速念来！”

　　曲南山从依依不舍的林非夜手中拿过笺纸，高声朗读起来。

　　“……如何专一？必先静心，静心方可一。静者，杂之无存也，故欲静其心，必先驱其杂念。心为万念之本，念为万象之源；动一心则生其念，生一念则化万象。故欲驱其念，必先控其心。”

　　读到这里，众人纷纷喃喃自语起来：

　　“静心方可一……欲静其心，必先驱其杂念……欲驱其念，必先控其心……”

　　其中一人忽然高声喊道：“我，我领悟了！”

　　一股勃然文气顷刻间从他的周身腾起，在议事堂外环绕一圈，重新注入体内。

　　那人握住双拳，牙关紧咬，沉默着呼吸吐纳了许久，才恢复激动的神情：“这篇文章能增强文气！”

　　围观群众顿时沸腾了，他们刚才亲眼目睹了这股力量，比《异界见闻录》中得来的要强盛几倍。

　　“不，不只是增加文气。”

　　那人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诸位道友，我觉得我好像知道自己此前在修习语形术时，为何总是不得法了，就是因为我的心，不静！”

　　他转头走到成牧面前，恭敬地拜了三拜。

　　这是一个向家中长辈和文道名士才行的大礼，周围的修习者看得震惊不已。

　　“成公子，多谢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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