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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一时间有些奇特。

  顾凌云和成牧站在窄河边,一大群异人却被水龙捆住双手双脚,倒悬在两人眼前,问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顾凌云终究不是镇安司的人,审问犯人时只知道拔高声音、突出气势,以为只要抖出自己的威严就可以震慑住他们,却没想到能够排除万难进入文道幻境中的,绝非普普通通的西漠异人。

  成牧在连绵不断的大声质问中显得格外冷静。

  他仔细观察着这群异人,发现他们全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没有拖地的外袍,行动起来非常便利。

  倒是像一群死士。

  成牧的目光扫了几下,停留在他们打卷的棕发上,所有异人都戴着一顶色彩斑澜的宽帽,帽子有些高度,但即使他们此刻不得不头朝下地悬着,也没有一顶宽帽掉下来。

  这些帽子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他走上前想伸手摘下一顶查看,却忽然瞥见一名异人嘴角歪斜,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深陷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流出贪婪和嗜杀的气息。

  “别动!”

  顾凌云瞬间移动到成牧身边,用力拍掉他伸出去的右手,喝到:“不要命了!宽帽里藏着剧毒长虫!”

  剧毒长虫?毒蛇?

  成牧立即退后几步,脸上的震惊久久不散,调整了片刻呼吸,才觉得急促的心跳缓解了不少。

  吓死人啊,刚才如果不是顾凌云及时喝止,我的小命可能就要交代了。

  怪不得我去摘帽子的时候,那名异人的神色变成这么可怕。

  他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敢在头顶藏蛇,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他摇摇头,对顾凌云抱拳道:“多谢掌管救我一命。”

  啊,能说话了。

  “你不了解中州周边风土人情,不知道宽帽下藏有剧毒长虫,也就是异界中所说的蛇,也是常理。只是下次不可这般胆大,记住了?”

  成牧点点头。

  顾凌云又审问了一阵,还是一无所获,单手一挥,水龙顿时变成一间以水做墙的透明房间,把那些西漠异人全都困在里面。

  成牧见他们试着攻破水墙却没有成功,便在房中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这些人倒是想得开,被抓住了也不着急。

  顾凌云冷眼看着他们:“暂且先把他们困在此处,白雾的事还没查清楚,贸然带出去被白雾发现,恐生异变。”

  成牧一听有些惊讶。

  您老人家居然还知道白雾,我还以为您除了幻境什么都不关心啊。

  两人假装离开窄河边,藏身在一处沙丘后,一言不发地观察着这群异人的动静。

  成牧看了一会,忍不住传音道:“掌管,西漠异人和这里的胡人长得很像,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又怎么知道他们选择在今天搞事情?”

  顾凌云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当初撰写和建立幻境的时候,元圣尊发现幻境中人太过真实,怕中州人偷偷跑进去,就留了个心眼,设计了一个问题,只有写出来的幻境中人才能答对。”

  “什么问题?”

  “可曾用膳?”

  成牧差点笑出声,心想这不就是咱们现代人见面时经常问的那一句亲切又熟悉的话:

  “吃了吗?”

  果然是穿越人,设置的问题也跟现代社会息息相关啊。

  顾凌云继续传音道:“我在巡查幻境时,发现里面出现了很多原本没有的胡人角色,就找机会问了他们这个问题。

  如果是写出来的幻境中人,他们便会回答‘用了几个包子,一盘水饺,实乃人间美味’,一个字都不会变。

  但这些胡人却答了句‘吃了’,显然是偷偷藏身于此。我就站在墙外,正大光明地听到了他们今日要占领玉门关的计划。”

  “他们占领玉门关是为了什么?”

  “说是原来的藏身之处太过狭小,马上要来一批新的异人,必须另寻他处。想来他们觉得玉门关是个军事要塞,后面又有一座小城,是个可靠的藏身之地。”

  还有异人要来,难道说风神要在乾元谷里干票大的?

  没等成牧想明白,顾凌云又传音道:“对了,这个问题和回答除了我和元圣尊,无人知晓,今日告诉了你,可别到处乱说。”

  “掌管放心,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成牧顿了顿开口道:“掌管,既然这个问题和答案一直没人知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将来总归是要接我的班,做境补司掌管的,早点告诉你又有何妨。”

  顾掌管啊,你自己自信我能理解,你对我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虽然我的确不差……

  咳咳,话说回来,被领导看中的感觉,还是挺美滋滋的。

  成牧忍不住好奇道:“我听说贺掌管、林先生,还有那位去开报馆的张先生曾经都是你的下属,他们知不知道这个秘密?”

  顾凌云哼了一声:“这三个小子,没一个心在境补司的!

  小迹隔三差五就借口入境,去修万万里传讯术,青灯只对那些有案子可查的幻境上心。

  非辰就更过分了,整天想着偷跑出谷,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就他们三个,呵,一天天的心不在焉,我哪里敢把境补司的秘密说给他们知道。”

  他看了成牧一眼,口气柔和了不少:“你就不一样了,你灵力低微,只有脑子靠点谱,这南山阁里也没什么是你能做得长久的,将来只能在境补司待着。”

  成牧听得一愣,心想顾掌管你是不是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会。

  又是一位喜欢把我安排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人。

  哎,都怪我太低调,太谦虚,太喜欢藏拙了。

  “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宣扬,等我把那些写到过沙漠的幻境全部探查一遍再说。”

  成牧点头答应,心想那这段时间你可有得忙了。

  顾凌云盯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三木成卯,二文求戈。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三木成卯,二文求戈?

  猜字谜吗?哎,这个我最不在行了……

  成牧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顾凌云一脸了然:“也是,连我南山阁四君子都解不出,更别说你了。”

  两人盯了许久,见异人们没有异动,也没有想冲破水墙的意思,顾凌云微微放心,带着成牧出了幻境,回到境补司中。

  成牧推开掌管房的房门,却见史方正端着一只大碗小心地喝着。

  这不是我早上拿到吏选司的碗吗?

  哦想起来了,史方正是吏选司驻境补司的大使,有什么好吃的,他们当然要一起分享了。

  史方正看见顾凌云从掌管房中出来,吓了一跳,迅速把碗藏到一堆册子后:“掌管,你是何时回乾元谷的?乐道的幻境修补好了?”

  顾凌云一边踉跄着迈步出门,一边道:“有杜甫在那里盯着……”

  等看不见自家掌管的身影,史方正才松了口气,把碗继续拿出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看着成牧道:“江掌管问你今早找他何事。”

  “他到吏选司了?”

  史方正点点头。

  成牧立即出门,走到吏选司门前发现门洞大开,便径直走进去,看见江亨正站在桌案前,跟房中的文士闲聊。

  “江掌管,总算见到你了,怪我今天来得太早。那些菜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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