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寻死路

眼看汪都督一时被自己问住，潘文卓默默地挪开视线，接着说下去：“那日，微臣本是要与公主一同赴往天台山上，却在途中收到了一女子的密报，那信上说汪都督汪大人之子汪在天，不但强抢民女，平日里更是肆意横行，她的手上，还有着汪在天贪污的罪证。”

        “可奈何臣已经与公主在祈福的路上，想那女子将信送往公主府时，也是多日前的事了，便将她的冤情上报给了大理寺，交由他们去处理。”

        “只是，微臣日思夜想，觉得如此恐有不妥，怕那名势单力薄的女子会出意外，便只能抛下公主，单独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江南查明真相。”

        “然而，臣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等到臣赶去时，那名告状的女子早已惨死在家中，但她死前遗留下关于汪公子的罪证，还是有幸到了臣的手里。”

        “臣可气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惨死在权贵手下，便越权与大理寺的官员分头追捕，谁曾想，当时正在青楼之中，刚好被臣撞上的汪公子，见臣追来了，一时情急，竟一跃跃下了三楼，当场毙命于怡红院后院内。”

        “臣知臣已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便在第一时间奔赴回京，任凭陛下处置。”

        “一派胡言！”因是在大殿之上，更是在天子的注视下，才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听完潘文卓的一通乱语，汪都督实在忍不住尖叫出声道：“我儿分明是被你”

        话到一半，自觉不对的汪都督便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汪都督，从容不迫的潘文卓微微一笑道：“既然汪大人质疑微臣的说辞，何不如招仵作上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潘文卓的这一提议，顿时令汪都督的腰背又挺直起来。

        他虽没有证人，却是知道个中原委的，自己的儿子的确是惨死在他的手下，所以潘文卓这一举，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可是，当那名为他儿子验尸的仵作上来后，却全然是另一番的答案。

        对于这样的结果，汪都督自然不信，接连着换了好几位仵作，然而

        “都督，都督令郎的确是被竹筒贯穿了胸膛，失血过多而亡，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它伤痕都督节哀。”

        眼看着那些仵作退下，汪大人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涕泪纵横地看向孤袁帝：“陛下，陛下！老臣不信，老臣不信啊！一定潘驸马将那些仵作给收买了！”

        “呵。”站在一旁的潘文卓，则轻笑一声道：“大人真是说笑了，微臣如今没有一官半职，何况众人皆知天子圣裁，恐怕只有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家伙，才敢去将大理寺所有的仵作收买。”

        听着潘文卓的说辞，汪都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知道他儿身亡，绝对不会是因为意外，可他总不能说，是有人传密信给他，说他的儿子是被潘文卓一剑刺穿了胸膛而亡。

        这些仵作竟然都口供一致，导致了他不能为他儿报仇。他的儿，他苦命的儿啊他不甘，他好恨啊！

        “就算我儿有罪，也应该交由陛下来定夺才对！难道潘驸马将我儿活活逼死，就不需要给老臣一个说法？”

        “可是。”看着一双眼眸里全是怨恨的汪都督，潘文卓无声的笑了，眼中的寒意却是更冷一分，“微臣一早便说了，是令郎抗拒下官的追捕，才会导致意外的发生，何况令郎贪污一案人证物证皆在，难不成大人不仅是想污蔑微臣，还有包庇令郎的疑心？”

        “你！”汪都督被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起，“你莫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还请大人交由陛下定夺。”潘文卓淡淡将他的说辞送了回去。

        这样的情况，令孤袁帝不悦地皱起眉头。

        “是。”潘文卓淡淡应下。

        眼见也没什么事了，潘文卓便接受了孤袁帝的惩罚，回到府中静思己过去了。

        临走前，他幽幽地看了一眼苍老的脸上灰白一片，仿佛又老了十岁的汪常松。

        不只是他，除了在潘文卓走后，便宣布了退朝的孤袁帝以外，还留在殿上行礼的众人，都对汪常松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而披着一身仍旧湿漉官服的汪常松，在原地愣了很久，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这一生为孤袁帝兢兢业业的效忠，可如今儿子死了，他苦苦的哀求，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陛下，陛下！陛下您不公、不公啊！！”

        忽然的，汪常松扬天大啸道。

        纵使他的话音声声泣血，可打算各回各家的众大臣们，也没将其放在心上，直到身后‘砰’地一声巨响，汪常松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之上，鲜血像笔墨一样的泼洒在了洁白的大理石上，众人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看着汪都督死不瞑目的尸首，这下，大殿之上的众人都静默了。

        ……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座冷清的府邸中。

        只见得一位穿着素白衣裳的姑娘，慢悠悠地在院中散步。

        只是，漫无目的走着的她，步伐稍微显得有些紧张，更是时不时的回头望去，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身上瞄一眼，又害怕被他发现，很快便将视线收回。

        这个人妖里妖气的，好生古怪。

        心中这样想着的姑娘，逐渐皱起眉头，又叹出了一口气。

        虽然说，那个将她掳到这个房子里，这两日消失不见的男人与他一样奇怪，可是，平时一直待她都是笑脸相迎，根本不似身后这个人的假心假意。

        这几日待在这里，灵儿虽然失去了自由，可是过的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没有受过半点屈辱。就算她对无法自由活动的这点很不满意，可是失去记忆，无家可归的她，又能去到哪里呢？

        总比像之前，就那样被人卖在了怡红院里的强。

        忍不住微微地叹出一口气，在潘文卓这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灵儿对他的提防逐渐降低，起码，如今已经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了。

        只不过，缓缓在石凳上坐下的她丝毫不知情的是，那几个胆敢将她卖入怡红院内，以及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全部已经魂断九泉了。

        忽然的，又是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走了上来，口口声声的唤着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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