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老狗不死家里

杨秋菊不知道是听懂王永贵的话还是听不懂，也在那里妩媚一笑。

        “呵呵，怎么不想？桃子那么好吃，我每天都在想呢！甚至有时候晚上偷偷摘来吃，你不知道而已。”

        说到果林，杨秋菊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又在那里开口说着。

        “永贵，大黄头段时间精神特别好。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有点萎靡，嫣嫣。看那样子，恐怕活不了多久。

        大黄虽然是条狗，但这些年陪着我们，也像一个人一样。你既然回来了，等下你带点饭去看一下吧！去陪陪大黄。”

        听到这话王永贵眉头一皱：“好！弄点饭我这就去果园。”

        “嗯！那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果园吧！”

        杨秋菊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故意扭动着身后那肥美，去忙。

        一些剩饭剩菜甚至热了一下，递给王永贵，也跟着王永贵走出门。

        “小妈，大黄养了十多年，天天和我待在果园，上次又替我挨了一刀，恐怕是回光返照，我想安安静静和大黄待一段时间，你就在家吧！”

        王永贵转身在那里说着，杨秋菊叹了一口气，其实也看出一些苗头，目光认真打量着王永贵，也就点了点头。

        “嗯！”说着转身进屋子。

        王永贵独自出门，来到那熟悉的果园，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不敢出去见人，一直是大黄陪着自己。

        有时候看见自己不开心，大黄在地上打滚，老狗懂事，讨自己开心。

        来到那熟悉破烂的果棚，就看见大黄躺在门边。杨秋菊显然把狗铁链已经解开，按照以前，只要一解开铁链，大黄就会直着尾巴跑进村，不到大半夜不会回来。

        现在却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几天时间不见而已，那毛发变得干巴巴的，一坨一坨的没有光泽，眼神无神，趴在地上，而且看起来特别瘦。

        以前的大黄个子大，身上的毛发油光发亮，看起来很威武。

        听到王永贵的动静，大黄很激动，似乎有些艰难爬起来。就像人喝醉酒，又像老人走路有些不稳一样，歪歪扭扭的。

        摇头晃脑摇着尾巴。

        以前一听见动静，早就从果棚跑到果林下桥头来接。

        现在也就爬起来走两步，在竹林下方，望着王永贵一步一步爬上去。

        “大黄！”

        王永贵走到大黄的身边，看见那副模样，心里有些颤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是看一眼而已，眼睛的泪水忍不住掉下来，用手擦了擦眼泪。

        大黄似乎很激动，在那里摇着尾巴，那狗眼睛里居然满是泪水，不停的流下。

        王永贵在大黄的身上，感觉气息很弱，没有了什么生机，就像老人油尽灯枯。

        王永贵叹了一口气，看大黄这模样，应该一直撑着，等着自己回来。

        杨秋菊说大黄已经三天不吃饭，王永贵蹲下来把饭解开，而且全部都是纯大米饭，现在人都吃不了这么好的生活。

        “大黄，来，吃饭。”

        大黄摇了摇头，在狗碗里闻了闻，用头蹭着王永贵的裤脚，发出一种细微的哼哼声，就像人哭一样。

        看到这一幕王永贵也更咽了起来，坐在地上，把大黄的头按在腿上，抚摸着脑袋。

        “大黄，你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哎！我陪陪你吧！”

        一人一狗坐在果林那土埂上，夕阳西下，安安静静，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把大地照得通红，通红的太阳，落在山头上。

        过了许久，果林下方响起二愣子的声音。

        “永贵，你在果林吗？慢点走。”

        王永贵没有说话，感觉心情不好，有些沉闷。

        二愣子拉着一条铁链，他家的母狗在前面拽着二愣子走，二愣子一边走上果林一边骂骂咧咧的。

        “永贵，你坐在这里干啥，也不吭声，我以为你不在果林呢！好久没看见你我也想找你来玩。

        我家的狗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一放开铁链，就拉着我往果林跑来，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家狗是来找你的吧！”

        王永贵偏头瞪了二愣子一眼：“你这傻子会不会说话，你家母狗来找我干嘛！”

        二愣子嗦了一下鼻涕，用手挠了挠头嘿嘿憨厚的笑着。

        “永贵，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你怎么哭了？”

        “没，你来找我干嘛！”

        “你记性咋这么不好呢！你是不是傻呀！刚才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家狗要来。”

        “哦！你娘没和你说什么吗？或者让我去找你玩呢！”

        “没有，不过我娘最近一直念叨着你，说你去哪里了怎么看不见你。”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话，王永贵肯定会心动，但是现在没心情。

        看见二愣子的母狗来之后，在大黄的身边围着转，大黄摇着头，两条狗的鼻子对着鼻子像说话一样。

        不多时大黄爬起来，就在两人的身边。抱着二愣子家的母狗，不到一会儿就背对背，在那里站着。

        二愣子骂了一句：“王永贵，你家大黄又欺负我家狗。快叫你家大黄离开……”

        二愣子，还踢了大黄一脚，两只狗也没有分开，仿佛有一把锁，锁在一起一样。

        王永贵赶紧把二愣子拉过来：“二愣子，你别生气。来，这是一块钱，等下放狗回家，你就去小卖部买糖吃吧！”

        听说有糖吃，这愣子立刻高兴起来，也不去看那两条狗。

        赶紧把那一块钱，放进口袋里，在那里傻笑着。

        “永贵，你给我钱买糖吃，你大黄欺负我家狗的事情，今天我就不告诉我娘。”

        王永贵也笑了笑：“二愣子，如果你家狗生小狗崽，有颜色和大黄差不多的，你和你娘说一句给我留着，不要卖给别人，我花钱买也行。”

        二愣子一愣：“啊！你家养的狗这么凶，你还要养狗啊！”

        “嗯！你回去帮我和你娘说，事成之后，过两天我又拿钱给你买糖吃。”

        “好呀！好呀！好呀！”

        王永贵在那里哄着二愣子，天也快黑下来，在那里说着一些话。

        大黄和二愣子的狗也松开，大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天麻麻黑，二愣子拉着他家的狗赶紧离开，离开还捡起一块小石头砸大黄。

        “我让你欺负我家狗，我让你欺负我家狗。”

        然后骂骂咧咧离开，果林安静下来。

        王永贵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大黄的头，骂了一句：

        “大黄，你这狗啊！真是改不了。走路都走不了，刚才还那么有精神，过瘾吧！”

        王永贵叹了一口气，发现大黄真的爬不起来，然后抱到门边，天也黑下来，想了想又去拿着一件衣服，盖在大黄的身上。

        王永贵叹了一口气躺在被子上，模模糊糊也就睡着了，夜晚半睡半醒，月光很大，忽然听见门边外面大黄呜呜呜叫了两声。

        王永贵赶紧走出来，发现大黄站在门边对着屋子里叫，看见王永贵走出门，然后转头在狗碗里，嗅了嗅，吃了几口饭。

        没有吃完，就吃了几口而已，夹着尾巴，走路东倒西歪的。

        对着王永贵又哼了几句，然后往果林外走去。走到竹林下，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走几步又回头看一眼。

        在这一刻王永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感觉心里不是滋味，泪水哗啦哗啦流下。

        “大黄，你要去哪里？”

        王永贵披着外套，在月光下也跟着过去。

        大黄看见王永贵跟过来，停住脚步，站在远处望着王永贵也没有走。

        过了许久，又继续往前走，走下果林，走几步回头。

        王永贵只要一靠近，大黄就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走，就这样一直走走停停。

        有时候还回头，冲着王永贵呜呜呜的叫着，似乎不让王永贵跟着去。

        王永贵实在绷不住，哭了起来，直接哭出声，声音更咽：“大黄……你要去哪？还回来吗？呜呜……”

        大黄歪歪扭扭，颤颤巍巍，走下果林走过桥，在月光之下又回到了屋子，走进院子，看了看，又呜呜呜哼了几声。

        月光下站在自己家院子，看了许久，又回头看了一下远处的王永贵，歪歪扭扭朝着村口走去。

        时而顿脚步转头望着王永贵，不想让王永贵跟着。走到了河边路口，转头呆呆的盯着王永贵许久，摇着尾巴，哼了几声。

        这才头也不回，月光下路上，歪歪扭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

        有些事情到了现在，老狗到了最后一刻，是不会待在家的。

        王永贵也知道，终于站在原地也不动，目送着那黑影越来越小，慢慢的消失。

        也许这是看最后一眼，送大黄最后一程。

        那泪水忍不住，哗啦哗啦的流在脸颊上。

        最后毅然回头，回到果园，大黄这一走，感觉果园空落落的，心也空空的，很不是滋味。

        以前再苦再穷再难，大黄始终守在门边，仿佛大黄还趴在门口似的，好几次走出来看。

        大黄是真的离开了。

        最后叹了一口气，把门边的项圈，还有铁链，从木柱子上解下来，整理好放好。

        “大黄，这些年苦了你，跟着我在一起挨饿，受苦。

        我没吃的，你知道自己去山上打猎，知道叼回家给我吃。

        别人骂我你护着我，别人打我，你用命去帮我挨刀。

        现在有钱了，我还想买点排骨给你吃呢！现在有钱了，你却走了……”

        王永贵手里拿着狗项圈，看着天上的月亮，在那里喃喃自语，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大黄还在旁边听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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