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顾时君，怎么又是你！

        这人怎么回事，老是喜欢暗搓搓的听人壁角。

        风晓晓的脸都急绿了，也不知道自己和苏阎的对话被听去多少，难道她的马甲今天就要捂不住了？没想到最后不是葬送在女主的手里，反而被顾时君给撞上了。

        可惜她在这边心急如焚，那边苏阎还磨磨蹭蹭就是不肯离开。

        “晓晓，你就真这般狠心，非要这样和我说话？”

        苏阎放软了语气，将额头抵在她额上，两人靠的极近，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暧昧至极。

        风晓晓厌恶的皱眉，她从不与人离的这般近，神色愈发不善，她也不再想顾时君是不是还站在那里，就要发火，却被苏阎捂住了樱唇。

        一向暴戾残忍的苏阎赤红的眼底竟然流露出祈求的神色，这种脆弱的情绪原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晓晓，别说了，你再说些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你变了，自从去了元苍，你就不是我认识的晓晓了。”

        他的神色不似作伪，看向她的眼神复杂至极，有怀念，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也有浓重的爱意。

        此时的苏阎，是真真切切爱极了风晓晓的。

        风晓晓沉默了一会儿，将所有的话咽回了肚子。

        只是叹了口气，定定的看向他，双眸明亮如星子，直看进苏阎的心底，以至于让他很多年以后都不曾忘怀，尽管那时两人已兵戎相见。

        “苏阎，人都会变的，我现在是圣教的紫藤，是元苍的风仙子，却不再是圣坛底下与你一同长大的晓晓妹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底畅快多了，这句话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宛如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心下微怔，猜测或许是体内原主残留的意识借她之口说出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说的答案。

        两人幼时其实还有过一同长大的情谊，那个时候苏阎已经是地位尊崇的魔子，而原主还只是数百位女童中的一个。

        这些女童都是选来做备选圣女的，成功的成了高高在上的殿下，失败的则是牢房中的一具枯骨。

        魔教女修中地位最高的是圣女，由最优秀的“备选圣女”选拔而来，是魔子注定的道侣，地位尊贵，原主不想死，一直为其努力，而小时候的苏阎还不像现在这么变态，给了原主不少的照顾。

        而原主也争气成了“备选圣女”之一，可以参加圣女的角逐，从那时起，苏阎就视她为禁脔，认为她必定会登临圣女之位，与自己成就两姓之好。

        只是，多年过去，在正道生活时间比在魔教更多的原主，渐渐有了自己的意志，不想再被任何人掣肘。

        这些信息书中并没有描写，但是好在她有了原主的记忆，所以清楚这段往事。

        也正是因为清楚，让风晓晓心软了半分，没有将话说的太决绝，说到底苏阎也只是个可怜人，不管今后如何，他如今的爱而不得，患得患失的痛苦确实是真实的。

        也许是因为原主的记忆捣鬼，她总觉得自己的爱憎受了点影响。

        比如三个“追求者”中，她最不喜陈景，对苏阎颇有容忍，圣僧则是一见面就有欣赏之意，明明她知道，最后就是这个家伙把原主逼死，但是提不起恶感。

        最重要的是，原主心头的明月顾时君，对他还真是没脾气，好像一不小心就相处的挺自然，提不起防备心来。

        这是个危险的兆头！

        她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凝重，感受到身体恢复了许多，一把推开苏阎，语调冷淡：“好了，出来太久会惹人怀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好好查一下，别整天没事干到处晃荡。”

        这样疏远的举动，让苏阎眼底赤红之色更浓，从瞳孔处泛起的疯狂之意骇人至极，但是他死死的咬住下唇，让自己不要冲动。

        晓晓已经有些憎恶他了，若是再说些做些什么，她恐怕真的会爱上别人。

        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他还是没忍住凑了过去，想要撷取刚才手心触碰过的柔软。

        风晓晓没想到他都有了去意，还会再来这一出，一时没防备让他欺上身来，只来得及侧开脸颊。

        果然是心软不得！

        她心中暗悔，感觉到左脸有个温润湿软的东西贴近，她知道那是苏阎的嘴唇。

        正想发作，谁知那人只是一触既分，躲开她的攻击，对她回眸一笑，邪气凛然，满是得逞的快意，随后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回想起自己居然会为了一点点心软，让苏阎占了便宜，她就恨不得自请面壁思过。

        懊恼了一会，她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大事。

        糟糕，顾时君还在旁边看着。

        “出来吧，没想到堂堂隐脉传人竟爱听人壁角，不知顾师兄感觉如何？”

        她半是嘲讽半是指责，连语气都疏离了三分。

        “晓晓倒打一耙的功力越发深厚了。”

        “我才是没想到，青衍兄也就算了，晓晓何时和太一门弟子这般亲密无间。”

        顾时君从暗处缓缓走出，他褐色的眸子看似平静，但是若仔细看会发现酝酿着风暴。

        风晓晓拿不准他听到了多少，只是全身戒备，时刻准备跑路。

        虽然现在身份经营不易，但是还是小命要紧，魔教身份一旦暴露，那是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看他这样子，知道这人其实是恼了。

        不过没直接动手除魔卫道，而是恼怒自己被戴了绿帽，想必应该没有听到什么。

        她和苏阎说话声音压的低，再加上顾时君站的还挺远，或许没听到？

        心下稍安，她歪着头启唇一笑，红裙乌发，在这带着点俏皮和调笑意味的笑容下，尽显魅惑，清冷之意全无，反像是惑世的妖女。

        “师兄是在为圣僧抱不平麽？还是在为自己抱不平，说起来苏兄的样貌我不甚喜欢，师兄这样的才正好。”

        顾时君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有什么东西欲要爆发出来，但是很快他垂下了眸子，掩藏了一切。

        在他的记忆里，上辈子风晓晓从来不会与任何一个男子调笑，她通常是不假辞色，拒绝所有人，连对他也是，纵然两人是夫妻，也只比别人多了一点家庭的温情，想要更亲密的行为却是难于登天。

        她，自己真的了解吗？

        这个运筹帷幄，即是面对死亡也不改色的男人，第一次怀疑起了被他当做信仰的过往。

        风晓晓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对面的男人并不作答，让她试探的计划落空了。

        索性也不再笑了，冷冷的看着他，宛若看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这种熟悉的眼光让顾时君想起了他前世死前的那一刻，她也是这样，毫不在意的瞧着他，就连因为看到自己的样子失态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就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五年夫妻情谊，就此戛然而止。

        “晓晓，你怎这般狠心？”在这眼光里，他一时分不清是幻还是真，前世临死时的不甘心，今世百年来的辗转寻觅，通通化作这一声低语。

        风晓晓心里一颤，这声音太像一个人了。

        那个早应该泯灭的人，那个被她亲手杀死的人——许时。

        在风晓晓失神的这会，顾时君身形快的令人发指，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他是亲在这里吗？”

        顾时君伸手捧住她的左脸，用指腹来回擦拭，似乎还嫌不够，他俯下身来，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薄唇缓缓落下。

        风晓晓眼眸逐渐睁大，脑海里还为那句相似嗓音的质问心颤不已，一时竟忘了躲开。

        一双剪水秋瞳因为茫然像是蒙着一层轻纱，琼鼻挺翘，朱唇饱满，没了往日的高冷，像是一只懵懂的幼兽，惹人怜惜。

        但是顾时君眼神却越来越清明，就在他的唇快要抵达她的红唇之上时，身下的女子仍是没有躲开。

        有一根弦在他脑海里崩断，让他想要撕开这一切伪装，不再小心翼翼，不再故作试探，只想得个让他心甘情愿枯守百年的答案。

        他，想要亲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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