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编织的梦想

“其实也没什么说的，我的经历比较简单，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没喜欢过女孩子，也没打过架。
  今天听哥哥们讲过去的事情，我都觉得自己之前的生活很单调啊。
  我一二年级上学是在我们村里，三年级的时候合并到别的村子了，那个村子太远了，我只能跑着去上学，有时候下雨了，我妈还会来接我。
  然后我从小成绩就不行，不瞒哥哥们，我一直是倒数第一。好在六年级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老师，对我的帮助很大。
  也是那位老师，帮我在六中报名考试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考了160分，勉强考上  。
  后来为了交借读费，我爸把家里的驴都卖了。”
  说着大新就笑了起来，开心的仿佛不是  在讲述自己的过去。
  “其实这些年，所有的苦，都是我爸妈吃的，我没受什么罪。”
  “大新说得对，苦的是爸妈，不是咱们。”
  “他们为了给咱们交借读费，不是卖牛卖驴，就是东拼西凑的。”
  “我真不是个东西，拿着家里给的钱去上网。”
  “我还去看片儿呢，我更不是个东西。”
  “咱们都是穷苦出身，将来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对，一定要混出个人样了。”
  “大新，你小学成绩这么差，现在怎么进步这么快啊，我感觉你都能考到班里前十了。”说话的是孟飞，他学习很努力，但是在班里成绩一般。
  “就是突然开窍了，开了窍，学东西就快了。”
  “我什么时候能开窍啊  ，数学题我做得太费劲了  ，我要是有青山那个脑子，就好了。”
  “别扯远了唉，咋扯到学习上去了，今天放假了，勿谈国事啊兄弟们。”
  “就是，谈学习我就没法谈了，赵聪和韩彬退步这么多，成绩都比我好。之前和大新同桌，我们俩都是五十多名，现在你们看看，上次期中考试，我五十一，他一十五。”说到学习，江成垂头丧气起来。
  楼下大厅。
  “军哥，这几个吊毛不会喝多死在包间了吧，这踏马都几点了。”
  “猴子，上去看看，悄悄地。”郑军抽着烟，抬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胖子。
  说着猴子就跑上了二楼。
  “我艹，我不知道在哪个包间啊。”
  没办法，只能挨个找。
  于是随便进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几个中年男子在推杯换盏，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
  “不好意思，走，走错地方了。”
  猴子连着闯了几个包间，终于找到了青山他们。
  “哥们，你干嘛的？”张坦看着进来的胖子。
  “没什么，就是问你们几个几点走，吃了这么久了。”
  “你什么意思，赶人是吧，把老板叫来，老板呢！老板！”猴子这话简直就是打了张坦的脸，气的张坦直叫老板。
  桌子上的人都不太高兴。
  这可把猴子吓坏了，老板来了发现自己也是在这吃饭的，那今天不就坏了军哥大事了，想到军哥的手段，猴子就直打哆嗦。
  “别别别，大哥，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还要不要加个菜，看你们喝了那么久，怕你们菜不够。”猴子连连赔笑。
  张坦看了看桌子上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盘子，又看了看刘青山。
  “加菜，来个老厨白菜，老醋花生，干煸鸡，再来个乱炖。还有，再来一提啤酒，量大点，快点的。”张坦今天喝爽了，打算破费一下子。
  猴子接着跑到了楼下。
  “老板，楼上206加了四个菜，还有一箱酒，让我帮忙说一声。”说着把菜名报给了老板。
  “哎哟，小哥，太谢谢了，现在的小伙子真是热心肠。”
  这话说的猴子脸都红了。
  “猴子，刚刚去结账了？可以啊，这么有眼力见。”
  “我没结账啊，就是楼上那几个小子加了菜还有酒，我给老板说一声。”
  “侯青，你是不是傻比，让你悄悄地，你特么还当起服务员了。”孙富强撸起袖子就对着猴子的头来了一巴掌。
  “说说他们几个什么情况。”郑军问道。
  “一个个喝的脸透红，还要加酒加菜。军哥，今天估计都不用你动手，随便两三个兄弟都把他们办了。您是不知道，刚刚幸亏我机灵，冒充服务员……”猴子一听郑军问话，立马邀功。
  “这几个小逼崽子  ，还挺能喝。”
  “服务员。”说着郑军叫来了服务员。
  “来了。”
  “给我们上酒。”
  既然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那他们也别干吃菜了。
  楼上包间。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聚餐，所以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服务员很快把加的酒菜送了上来。
  “不说学习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梦想啊？以后想干什么。”
  “玛德，那肯定是当老板，挣大钱啊。”
  “对啊，坦子哥，这还用问啊，肯定是当大老板啊，还能当老师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起来梦想，众人就来劲了，都说着要当老板。

  “青山，你咋不说话，你有啥梦想。”
  “我，我好像没有梦想！”
  青山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轻轻说道。
  其他人都震惊的看着刘青山。
  “青山，别开玩笑了  ，人怎么可能没梦想。”
  青山又点着了那根抽了两口就掐灭的烟。
  深深地抽了一口，然后长叹了口气。
  “三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问我们班的同学有什么梦想，长大了想做什么。
  有的同学说想做老师，有的同学说想做医生，还有想当科学家的  ，想当镇长的，想当明星的，各种职业，五花八门。
  轮到我的时候，好像该说的都被大家说了，于是我就说我想当作家。
  老师夸着每一个有梦想的学生，当然也包括我。
  我一直觉得，大家都有梦想，只有我的梦想是现编的。”
  包间里有些沉默，烟雾在空中缭绕。
  “青山。”话一直很少的孟飞突然开口。
  青山的话，仿佛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我们老师也问过我们长大之后有什么梦想，我说我想当会计。
  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我们村委会就有个会计，人家都叫他孙会计，至于会计是干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讨好这个孙会计。
  我刚刚也说我想当老板，可是当什么老板，干哪一行，我根本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在外边当老板的人回到村里，很威风，很受抬举。
  其实。”孟飞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
  “其实我说这些，就是想说。我的梦想，也是编的！
  从小就听老师说，每个人都有梦想，人活着一定要有梦想，可是，我根本，就没梦想！
  我没有青山聪明，也不像大新进步这么快，我拼了命的学习没有回报，我也不知道我将来能干什么。”
  老实的孟飞也点燃一支烟香烟，呛得他一直流眼泪。
  “其实，我也一样，是大家都想当老板，我才想当老板的，我也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包间里的气氛沮丧了起来。
  青山突然想起了拒绝胡月的时候说的话，“如果非要说梦想的话，我希望在未来，我能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新的眼眶很红，青山的话仿佛触动了他。
  他看着青山：“说得对，山哥，你总能说到我的心窝里，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就是我的梦想。”
  “对，什么会计，什么老板，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让我这些年的书不白读，我爸妈的钱不白花，就是我的梦想。”孟飞坚定的抬起了头。
  “对！来，喝！”
  “干了。”
  就在今晚，这群十三四岁的少年，把未来的责任，编织成了今天的梦想。
  青山也是在这一天才知道，原来大多数普通人和自己一样，没有什么梦想，非要说梦想的话，就是以后能挣点钱，或者说能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
  能够从小就有梦想，并且坚定不移的去追逐的人，该多么幸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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