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陈的命格

离开晨曦镇的第二天下午，方瑞辰在马车上，看到了路过的都城三百里界碑，方瑞辰一阵欣喜，撩开挡在前面的帘席，拍了拍正在打盹的老陈：“老陈，别睡了，还有三百里就到了。”

        老陈睡眼惺忪的转过头，无奈的看着方瑞辰说：“少爷，从此处到都城，至少还要走一整天，才能看见都城外城墙，前面不远处就是官家驿站，少爷再委屈一晚吧。”

        “还得一整天，后天一早就印证仪式就开始了，我哪还有时间出去玩儿？不行，你这也太慢了，天黑之前务必要到都城。”方瑞辰心急如焚，生怕兜里的银票换不成伙伴们托付的物品，回到晨曦镇，自己一定颜面扫地。

        老陈沉吟一声，有些犹豫：“少爷，夫人临走时候嘱咐过，不能太快赶路，一旦旅途颠簸，休息不足，恐怕会影响到明天的命格印证。”

        “那就更要加快速度了，沿途酒家的饭菜你也吃了，能咽下去么，吃的不好不说，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今天咱们摊点儿黑，到了都城，挑一家最好的酒楼，我得好好犒赏犒赏自己，”方瑞辰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毛，接着说：“你的酒壶不是也空了么？这驿站酒家的酒，你喝的惯？”

        “话虽如此，可是印证”

        见老陈言语含糊，有些动摇，方瑞辰赶紧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就按我说得办，咱们加快速度，你在我家赶了半辈子车，难道就这点儿能耐，赶的马车好像赶着老黄牛一样，慢慢吞吞的，天大事儿都得让你耽误了！”

        老陈老脸一红，随即，好似赌气一般说：“少爷，既然您执意想快点到都城，这三百里路，恐怕要遭罪了。”

        “你威胁我？你还能把我颠飞了不成？”方瑞辰不屑地说。

        “好吧，那您回去坐好，最好用手攥住车窗沿儿，老陈也给你露露能耐！”说完，老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浑浊的眼睛闪着亮光，右手拿起长鞭，只轻轻一抖，马鞭在上空打了个响亮的鞭花，声音如炸雷一般，方瑞辰被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车厢，再听车厢外，老陈沉吟着喊了一声，驾！巨大的推背感从车厢后部传了过来，将方瑞辰撞了一个踉跄，窗户上的帘帐被突如其来的风吹起到车顶，原本如画般美丽温煦的沿途风景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风啸声顺着窗外冲进车厢里面，好似骏马长鸣。

        “老陈，这就对了，”方瑞辰突然想起一首极为应景的歌，盯着窗外进来的风对老陈喊：“老陈你大胆的往前走，哦，莫回呀头！”

        “少爷，这首歌真好听，你能教给我么？”老陈说。

        方瑞辰兴致高昂：“那你就跟着我唱，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老陈跟着唱。

        “还真不跑调！老陈，哎，你先别唱了，本来以为你就是驾车稳才被我爹留下，没想到你也有速度和激情啊！”

        “你可知道，我的命格是什么？”

        “你也有命格？”方瑞辰有些凌乱，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家的司机也有命格。

        “你是方家少爷，未来也是我的老爷，所以跟你说也无妨。我出生在北方的苍狼草原，我的家乡世世代代都是为军队养马的牧民，林将军，也就是您的姥爷，有一次去草原马场选作战的马匹，恰好是我领着他挑选，他见我机灵，又善驭马匹，便请同行的韩枫大军师用印命石碎片帮我做了命格印证，那可是四大军师之一，只有像少爷这样的贵族才有机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得到圣廷的命格印证。对于寻常老百姓，一个普通的印命石碎片就已经无法承受了，更不要说在请鉴命师辅助印命了，那样，我很可能永远也无法得知自己的命格。幸好，我还算争气，勉强有个值得培养的命格，从此便被林将军留了下来，直到小姐出嫁，我便被差遣到方家，成为了方家的车夫。”

        “感情你是我娘的嫁妆！”方瑞辰恍然大悟。

        老陈笑着说：“哈哈哈，老陈就是个车夫，可远远不如林将军给小姐陪的嫁妆金贵。”

        “那你的命格一定和马有关了？”方瑞辰猜测道。

        “少爷猜得没错，老陈的命格，是最低等的御兽命格，最善驭鹰驾马。”虽然嘴上说自己的命格勉强值得培养，但是老陈的语气中，多少还是带着一丝骄傲和自豪。这个世界，虽然大部分人都有命格，但是大部分的命格都毫无用处，比如“天年不齐”“生不逢辰”“命途多舛”“碌碌无为”，这些人庸碌一生，既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也碰不见幸运的奇迹，是最常见，也最无用的命格。与之相比，稍微好一些的命格，比如“能工巧匠”“拽耙扶犁”“小商小贩”“精打细算”，这些命格中指明了人们应该从事的专业方向，总算能找到个营生。而老陈这种命格，在普通人中其实已经是比较好的存在了，毕竟他只不过是两个牧民的孩子，没有好的命格基因，得到如此实用的命格，已经算是走了大运。

        两人一车，急速飞驰在宽阔的官道上，来往路人纷纷侧目，木质车轮肉眼已经看不清转数，离老远看，两个车轮好像落在地上向前翻滚，又好像腾空而起，完全没有接触地面。方瑞辰看着窗外急速掠过的景色，心中充满期待，期待都城的盛景，也期待即将到来的命格印证。他非常好奇，这个在众人口中奇异无比的印证仪式是如何窥见所证之人的命格，更好奇自己一个穿越者，鬼使神差来到这个世界，究竟会有一个怎样的命格。

        没了方瑞辰的打扰，老陈也总算可以心无旁骛的驾车，启动了命格的他已然和座前的骏马融为一体，聚精会神的望着前方。

        太阳即将落下远处的群山之际，那座古老而又雄伟的都城已经隐约出现在远方，老陈看见了一望无际高高的城墙，看见了城墙外有序进入的长长的队伍，看见城门上闪着金色光芒的“明冠城”三个大字，最终，视线中出现了那个好像能够吞噬一切的城门楼，老陈缓慢的长出一口气，车速匀速变慢，他擦了擦额头上肉眼可察的汗水，伸出双手朝着空中打了个响哨，不消多时，一直黑褐色的雄鹰从天际一头俯冲而来，老陈从怀中拿出一个圈起来的字条卷，随手朝天空丢了出去，雄鹰如闪电般掠过老陈的头顶，同时张嘴叼住了字条，在马车的上顶盘旋了两圈，老陈无奈的朝他摆了几次手，雄鹰才恋恋不舍地朝着远方飞去。

        看着自己的飞鹰消失在云端，老陈才回神恭敬地对车厢里的昏昏欲睡的方瑞辰轻声说道：“少爷，咱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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