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您好，我是国木田独步，您先请坐。”国木田见有委托人进来，先将人带到了沙发上，然后中岛敦端来茶水放在女性面前，之后开始询问委托人的具体情况。

        倒是殷染在听见女性的声音时微微挑了挑眉。

        “请问您是？”

        “我是早见雅纪，今天来是想委托侦探社帮我找一个东西。”

        早见雅纪？“您是那位歌星吗？”中岛敦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性。

        “是的。”早见雅纪微微笑着，声音温柔：“听闻武装侦探社的人都非一般人，因此我才来委托各位。”

        “能请您描述一下这件东西的具体情况吗？”国木田开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到底为何物，到底为何样，我只模糊记得那是一个非常圣洁，令人看着就会产生向往和敬畏的生命。”

        “……生命？”国木田疑惑。

        “您无法确认那是一个人对吗？”殷染开口。

        “是的。”早见雅纪听见殷染开口，扭过头看向殷染：“我只能记得大约在九年前，我在横滨的一处临海的山谷见过它，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因此我想拜托各位，如果能找到它，无论是多么昂贵的报酬我都愿意支付。”

        早见雅纪此刻已经摘掉了墨镜和口罩，她的表情满是坚定和诚恳，让人不自觉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您说的临海的山谷有具体位置吗？”国木田问道。

        “有的，但并不具体，”早见雅纪开口：“就在中华街背后的那一片山谷中。”

        国木田听闻后眉头微皱；那片地界是港口黑手党的辖区内。他看向早见雅纪，虽然他认为黑手党还不可能请得动一个大明星来给侦探社使绊子，但万一有其他情况发生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国木田便打算开口拒绝。

        殷染走过来拍了拍国木田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话：“好的，这个委托我们接了。麻烦您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如果有进展我们会直接联系您。”

        早见雅纪听闻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她留下了联系方式，对着侦探社众人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的委托。”

        她明白自己的委托不明不白，没有任何线索，这样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还是忍不住来侦探社，万一呢，万一能找到呢？

        早见雅纪明白，直到死她都不会放弃寻找。

        在早见雅纪离开后，国木田才开口：“小染，你对那个早见雅纪的事情有所耳闻吗？”

        “没有。”殷染摇了摇头：“不过我能肯定这件事和黑手党没有关系。”

        国木田听闻也没有问为什么，心里也微微放心。

        “那，这个任务，小染染想和谁一起做啊？”太宰治手里拿着个苹果，刚才他一直没有开口，一来是不感兴趣，二来则是发现殷染对于早见雅纪态度有些微妙。

        “……”殷染眨了眨眼，想了想开口：“我不打算和侦探社的大家一起。”

        “嗯？”太宰治歪头，其他人也看过来：“那你打算一个人？”

        “不，我想，还是去找中也先生比较好。”殷染微微一笑。

        “哎？！”中岛敦有些意外：“小染要和中也先生一起接这个委托吗？”

        “对啊。”殷染笑眯眯点头。

        国木田皱眉，有些不太同意，但到底还是出于对殷染的信任没再开口。

        江户川乱步在殷染走之前说了句：“后辈，不要闹太大了。”

        殷染摆了摆手，然后就前往□□大楼了。

        被黑手党的人带进首领办公室后，殷染久违地再次喝到了黑手党的红茶。

        “殷染小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呢？”森鸥外开口。

        “找森先生借个人。”殷染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呵。”森鸥外轻笑：“总感觉中也已经成了殷染小姐的专属搭档了。”

        殷染语气平淡：“我可不敢和太宰治抢搭档。”

        “也是。”森鸥外撑了撑下巴：“毕竟‘双黑’的名头可是很响亮的。”

        “森先生，我就不废话了。上次在电话里我说过有事情想和你面谈。”殷染放下手中的茶杯。

        “啊，所以是什么事？”

        “关于军方的叛徒，我已经有确定人选了，是福地樱痴。”

        森鸥外头一次露出了如此外放的惊讶的神色：“福泽社长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们目前还没有告诉社长。”

        森鸥外点点头：“可以理解。所以你这次接下来的委托为何要中也一起去呢？”

        殷染对于森鸥外知道这件事毫不意外，只道：“那位早见雅纪小姐来之前的位置是在福冈。”

        森鸥外挑眉：“你是想说你出于我们之前黑手党和侦探社享有同等级知情权的承诺才让中也和你一起去的？”

        殷染笑而不语。

        森鸥外盯着殷染沉默良久，最终答应了这个请求。

        殷染和接受了森鸥外命令的中原中也一起走出了□□大楼。

        “中也先生不是一般的人类吧？”在路上，殷染问中原中也：“那对于同样不是人类的生命体征能感受到吗？”

        “……”中原中也想了一会，然后回答：“应该可以。”

        “那就好。我怀疑那位委托人要寻找的是类似于中也先生或者精灵一类的生命。”

        “所以你来找我帮忙？”

        “嗯。”殷染点点头。

        早见雅纪在进到侦探社说第一句话时，她就感受到了早见雅纪嗓音中含有的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仔细探查时，就会发现这股能量波动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充满恶意的咒力，而另一种则是能掩盖这股咒力的不知名的力量。

        若是没有第二种力量，那么早见雅纪在和别人交谈的过程中言语间的咒力波动会让人不自觉的对早见雅纪产生恶意和厌恶，因此，对于早见雅纪要寻找的那个生命，殷染猜测恐怕是那个生命替她掩盖了声音的负面影响。

        那种力量确实应当是非人的存在，既非咒力也不是异能力，能掩盖恶意，殷染猜测是纯洁的精灵的力量才能做到。

        但倘若距离黑手党这么近的地方存在这样的生命，按理来说中原中也应当知道才是，可为何在她说了这句话后中原中也并没有任何反应呢？

        殷染压下心中的怀疑，和中原中也一起前往任务地点。

        两人走到中华街临海的街道尽头，殷染看向海的方向，突然发现整个海岸线被一面透明的屏障包围，这是【控】告诉它的。这面屏障居然和天元设在高专的结界一模一样。

        天元的结界难不成还包围了整个日本？

        “殷染？怎么不走了？”中原中也看着突然停下若有所思的殷染：“你找到那个生命体了？”

        “不，没什么。”殷染回过神，跟上中原中也的步伐，同时拿出手机给五条悟发了一条消息。

        [亲爱哒]：五条老师，天元的结界的覆盖范围是多大？

        五条悟没有回复，殷染就先收回了手机。

        两人走到森林前，看着眼前大片的树林，殷染开口：“中也先生有感受到类似于精灵或是和你相似的气息吗？”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有，不过那个生命体起码已经不在这里八年了，气息非常微弱。今天你特意带我来这里我才能发现。”

        之前他没有特意来这里查看过，由于气息太过微小，因此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八年？殷染皱眉：意思是说在那个生命体刚遇见早见雅纪不久就不在这里了？按道理讲，这种生命体没有什么突发情况是不会随意移动的，难不成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殷染……”中原中也开口：“你叫我来，是因为现在森林里的那个东西吗？”

        “对。”殷染点了点头。

        早见雅纪明显是被人利用了，即便当时侦探社没有接下这个委托，之后中村那方的人也会想办法将侦探社众人逼到这片森林，因此倒不如直接接下委托。

        羂索必定告诉过中村侦探社拥有异能者和咒术师的存在，因此在这里埋下的陷阱大概率是单凭咒术师或异能者无法对付的。结合早见雅纪所说，殷染怀疑那个生命体也被羂索掳走做了实验。

        殷染叫中原中也一起来主要是为了感受一下那个生命体究竟还在不在这里，对于中村的陷阱她到没什么后顾之忧。这世界上除了五条悟和工藤，没有人知道她并非此世之人，所以那个针对异能者或咒术师的玩意对她应该没什么限制。

        “森林里有一个很独特的存在。”中原中也皱眉：“它和那个生命体遗留下来的气息有些类似，但却不太一样。”

        “或许是被羂索抓去作为实验体，这次想要放出来看看效果吧。”

        殷染说完，就抬步走进森林。

        中原中也身为荒霸吐的直觉，让他对那个生命体升起了无法抗拒的同情和怜惜，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感到不妙。他抿抿嘴，跟着殷染一同进入森林。

        两人直接走向森林深处，大约十分钟后，一片空地上，二人停下脚步，朝前看去，两人皆因眼前的景象惊讶。

        眼前悬浮在空中的，是一只巨大的鹿。它的左半边通体雪白，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右半边却是浓郁阴暗的黑，处处布满着红色的细小的裂痕，随着鹿的呼吸起伏一开一合，里面的血液似乎下一秒就能涌出。

        鹿的周围弥漫着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的雾气，它的双角被一根漆黑粗大的锁链紧紧缠着，左眼紧闭，张开的右眼是一片血红。

        殷染的内心无可抑制地涌上一股暴戾和怜惜，她无法对眼前的生命体展开攻击。直到这一刻，殷染终于肯定了眼前这矛盾的、被束缚着的痛苦的生命体便是帮助早见雅纪摆脱恶意的东西。

        只有这种能不分种族、没有任何条件限制的让人对它展示善意的精灵，才能压制住纯粹的恶意。

        殷染尚且如此，本就和精灵同源的中原中也更加不会对眼前之物产生杀意。

        只是看着被一分为二、颜色极为冲突的精灵，中原中也的愤怒开始上泛，他想要找出如此对待精灵的凶手，然后将他千刀万剐，来偿还精灵承受的痛苦。

        “殷染，幕后之人是——”

        中原中也压抑着怒气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攻击朝他和殷染袭来。两人侧身躲开攻击回望，发现竟是两头特级咒灵！

        中原中也看不见咒灵，但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殷染利索的挥出一道攻击，瞬间将咒灵齐腰斩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咒灵并没有被祓除，而是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恢复着。

        与此同时，空中的鹿发出痛苦的嘶吼，在原地挣扎摆动，它的左眼留下血泪，右半边身体上无数细小的红色缝隙渗出鲜血，朝着咒灵涌去，修复着它的身体。

        “！”殷染在看到这场景的一瞬间便停止了攻击，她和中原中也不断躲避着特级咒灵的攻势，对于精灵的同情让二人完全升不起战斗的心思。

        “我一定要碾死那些杂碎！”中原中也此刻已经出离愤怒了，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不断挣扎、痛呼的精灵内心的绝望和愤怒，甚至存了死志。

        殷染眉头紧皱，尝试使用【切】困住咒灵，却完全没有作用。这些咒灵的攻击无视了她切割出来的空间屏障。

        “不行，无法困住它们。”殷染一边躲避咒灵的攻击一边对中原中也说：“能不能控制重力让咒灵无法行动？”

        周围的一片早已经满地狼藉，这样下去，迟早会波及到中华街。

        中原中也发动异能，改变了咒灵周围的重力，咒灵的动作果然变得缓慢。中原中也不敢继续增加重力，害怕导致咒灵受伤而连累精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总算能有喘息的机会，中原中也开口：“这也是那个叫羂索的干的？”

        “嗯。”殷染点头。

        恐怕当时羂索能发现横滨的这个精灵和福地樱痴脱不了干系。这些咒灵无视她的屏障，显而易见接受了云上黎的基因改造，也就是说云上黎的能力和她是本源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可为什么？云上黎的体质和她的能力到底是谁赋予的？究竟谁谁将五条悟的力量分离出一部分给了她和云上黎？这么做是出于何种目的？云上黎在失踪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是她的家人吗？如果是，为何自己在当初会成为孤儿？

        一个又一个疑问充斥着殷染的脑海，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先找到一个能祓除咒灵又不伤害精灵的方法。

        左眼瞳孔的血红又一次出现，这是使用【魂】时她的眼睛会产生的变化，在开着【魂】的视野下，殷染看见了精灵身上连着无数的束缚，层层束缚犹如锁链紧紧缠绕在精灵的身上，散发着不详贪婪扭曲的恶意。最大的那个束缚的另一头连着羂索。

        而其中两个束缚，便连在了这两只咒灵身上。

        显而易见，羂索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精灵和这些咒灵立下了用自己的生命力保护这些咒灵不被祓除的承诺。

        倘若斩断这两条束缚呢？虽然还有很多在精灵身上，但目前也只能这样，她也无法冒险直接将缠在精灵身上的束缚全部斩断，因为羂索和精灵到底立下了什么束缚她并不知情，羂索能将精灵送到她面前，很显然留下了后手。

        殷染挥刀斩断了束缚，见精灵并没有露出不适，稍稍放下心，瞬间祓除了两只咒灵。

        “现在怎么办？”中原中也停下动作，两人一起看向空中的精灵。

        “不知道。”殷染摇头：“我们肯定不可能将它带回去。”

        道理中原中也也懂，只是……

        还是不甘心啊，看着精灵再次落入羂索的手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这时，精灵的左眼突然睁开，那和五条悟的眼瞳一模一样的苍蓝让殷染心中一悸。

        ‘感谢你们的相助，未曾谋面的朋友。’

        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山间泉水在两人耳旁响起。

        ‘不必为我的命运悲叹，每个人都有生命中的劫难，我并无怨怼，只是不甘于那些无辜的生命被磋磨。’

        它扭头看向殷染，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纯净和善意。

        ‘孩子，我还你一段因果，希望你能救救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灵魂。’

        精灵的身影渐渐消散，在完全消散之前，一道白光自它的额头闪出，进入了殷染的脑海。

        “喂，殷染——”

        倒地之前，殷染只来得及看见精灵的身影完全消散，听见中原中也有些担心的呼喊。

        然后，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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